對於唐素怡而言,當每天清晨睜開雙眼的時候,都能看到葉琛和兒子熟睡的臉容,就是最大的幸福。他們都喜歡左側臥,睡覺的時候眉頭輕輕皺起,讓人感到心疼又可愛。
爲人母親的感覺很神奇,看着小不點可愛的臉容,生產時所有的疼痛爲委屈都會徹底散去。雖然家裡有保姆,可是唐素怡凡事喜歡親力親爲。幫兒子洗澡、餵奶、按摩,感覺每一件細微的事情都變得甜蜜而快樂。
因爲,兒子是她和葉琛的愛情結晶。失去過,所以更懂得珍惜。
某一天,當唐素怡在盡情地享受葉琛的按摩時,冷不防問了一句:“葉琛,你怎麼不喜歡抱兒子?他很可愛呀,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不,以後長得一定會比你更帥。”
雖然葉琛平日從公司回來以後,也會幫忙照顧兒子,例如換尿布呀、洗澡或者泡奶粉。可是唐素怡很少看到他抱兒子,很多時候只是安靜地待在嬰兒牀邊看着她哄兒子。
說着,唐素怡探起身摸了摸兒子粉嫩的小臉蛋,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親了又親。這麼溫馨的場面,卻看得葉琛心裡膈應。兒子已經快半歲了,就像足量的電燈泡,每次當他們勞累了一天想要好好聊天的時候,小傢伙就會哭鬧。
唐素怡捨得不兒子哭,每次都會抱着他,一邊唱歌一邊哄,直到小傢伙在自己的懷裡睡着。
葉琛發現,兒子已經佔據了唐素怡的所有話題和生活。即使什麼也不做,她也能趴在嬰兒牀邊看着兒子一整天。更誇張的是,唐素怡與葉琛聊天的話題,也離不開兒子。
“葉琛,你看兒子睡着的時候多可愛!”
“葉琛,兒子的手指很長,是一雙彈鋼琴的手呀。”
“他剛剛笑了,哇,好可愛,我怎麼能生得出這麼可愛又帥的兒子?”
“葉琛,你快去幫我把搖鈴拿過來,我要逗兒子。”
“葉琛,兒子什麼時候要打預防針?”
額,又來了。唐素怡十句不離兒子,已經徹底把這個父親遺忘了。葉琛很鬱悶這種天淵之別的對待,感情這小子是來討債的吧?
“小孩子不能抱太多,會養成習慣然後賴着大人。”葉琛淡定地說,一把將唐素怡擁入懷中,語氣也有些酸澀:“你陪兒子玩了一整天,也該陪陪我了吧?”
“兒子還小,我們當然得多陪着他。如果你累了,先去睡吧。”唐素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然後滿心歡喜地趴在牀邊逗兒子說:“小宇,爸爸上班很累了,今晚我們到嬰兒房陪睡吧?
這下子,葉琛強大的心靈再次受到了深深的傷害。他一聲不吭地轉過身,不滿寫滿了微怒的臉容。在懷孕的時候,唐素怡可粘他呢,每天午飯過後都會撒嬌纏着他,讓他陪着午睡。現在兒子出生了,他簡直變成了透明人。
這種感覺苦澀又難受,葉琛的心底莫名地涌起了怒火,卻礙於唐素怡的面前無處發泄。(其實有些上了年紀的男人,內心還是十分幼稚的。)
第二天回公司的時候,葉琛頂着兩個大大的黑
眼圈,精神不太好。林全看到了,有些挑釁地問道:“你家小子很折騰嗎?怎麼看起來一夜沒睡的樣子。”
沉默了許久,葉琛才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擡起頭,有些無力地問道:“你這種還沒結婚的浪子,是不會明白的。”
一句話,正中林全的痛楚。這段時間他與陳雅晴也在冷戰當中,就是爲了結婚的事情。
林全扯了扯脖子間的領帶,瀟灑地靠在沙發上,最後還是忍不住一針見血地說:“估計是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顧不上你吧。”
“真有這麼明顯?”葉琛挑眉問到。
林全絲毫不給葉琛面子,仰頭看着天花板的白熾燈取笑說:“嗯,你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看得我心裡痛快。”
文件夾毫無預兆地往林全的方向砸過來,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教訓說:“我就說了,女人並非不可以寵,但你寵過頭了,就會爬到你的頭上來。就像我和雅晴,她凡事以我爲首,我讓她往東邊走,她就不敢往西邊。”
細想之下,林全的說話並非全無道理。這些日子以來,葉琛實在太寵溺唐素怡了,現在的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林全一頁一頁地翻着文件夾,突然笑了笑說:“對了,分公司上市的事準備得差不多,下週必須要有代表去香港走一趟。”
頓了頓,林全擡頭意味深長地盯着葉琛,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說:“我們一起去吧,然後把那些不知足的女人晾着,她們才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再說吧。”葉琛低頭看着手中的財務報表,腦子卻浮起了昨日唐素怡忽視自己的情景,心裡就會感到隱隱的不悅。按照現實的情況發展下去,兒子會取代自己在唐素怡心中的位置。
光想到這裡,葉琛就感到心裡極度不平衡。
晚上從嬰兒房裡出來的時候,唐素怡發現葉琛早早就睡覺了。她這才意識到從晚飯開始,葉琛就有些奇怪,一直悶頭吃飯不說話。晚飯後,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陪自己去嬰兒房逗弄兒子。
唐素怡坐在梳妝檯前梳理長髮,心裡有些落空。平日的這個時候,他們夫妻倆從嬰兒房裡出來,葉琛都會幫她梳理長髮,然後聊聊天。即使什麼也不做,她也會有種慢慢的幸福感。
“葉琛,你睡了嗎?”看着鏡子中男人線條優美的背影,輕聲問道。
可是牀上的男人並沒有答話,但以唐素怡對葉琛的瞭解,絕對不會這麼早就睡覺。於是她放下梳子,走到牀邊揭開被單從身後抱住男人的腰,輕聲問道:“今天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兒子出生後,葉琛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工作。這段時間與詹成佑一起合股的分公司忙着上市,可他卻依然擠出時間每天提前下班回家陪妻兒。
“沒有。”葉琛頭也不回,冷冷地說。從辦公室離開以後,他在腦海中不斷回想林全下午所說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從分別三年重遇以後,葉琛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不耐煩
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唐素怡突然有些懵了,用力掰過葉琛的身體,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晚飯以後你也沒有和我去陪小宇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唐素怡死心不息,繼續追問說。
“沒事,別想太多。快睡吧,我明天還要出差。”葉琛轉過身,閉上眼不再說話。
唐素怡的心裡一個唐突,好好的葉琛怎麼說出差就出差了?“怎麼沒聽說你要去出差?什麼時候決定的?去多少天才回來?”
許久,葉琛才背對着唐素怡,皺眉迴應說:“這次去香港準備上市的事,說不定多少天,完事了就回來。”
自從和好以後,唐素怡與葉琛就再也沒有分開過,一時間心裡有道怒火似的在燃燒。“出差這麼突然,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和兒子怎麼辦?”
要知道葉琛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萬般溫柔,什麼事都以唐素怡爲重。這還是他第一次自作主張決定要臨時出差,而且歸期未定。那種失落的感覺讓唐素怡的心感到空蕩蕩的,終於忍不住發飆了,語氣也重了一點。
然而,葉琛緊抿嘴脣,卻沒有說話。
“纔多久你就變成這樣子了,是不是男人對到手的東西就不再珍惜?”唐素怡很討厭葉琛的沉默,翻坐起身體開始抱怨:“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儘可以說出來。你這樣子看着我卻不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琛憋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瞪了唐素怡一眼,說話的語氣也有些重:“這個問題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是你沒有放在心上。自從兒子出生以後,我們夫妻倆單獨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你張嘴就是兒子,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大概被葉琛的語氣嚇到了,唐素怡的心裡就像塞了一塊棉花球,反駁說:“小宇是我們的兒子,我這個當媽媽的多點陪他也很應該,你怎麼會如此小心眼呢?”
“對,我就是小心眼。”葉琛也不打算與唐素怡繼續爭執下去,重新躺了回去只丟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都怪我太寵你,所以纔會變得越來越任性。”
唐素怡氣得瞪大了雙眼,惡狠狠地朝葉琛吼了一句:“我好聲好氣跟你溝通和聊天,你卻說我越來越任性,我到底哪裡任性了?”
“有些事情我說了很多遍,這是你從沒放在心裡。”
夫妻兩人生活的時間長了,就會有這樣那樣的摩擦。就像葉琛和唐素怡,原本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卻忍不住心裡的怒火,結果成了冷戰。
這天晚上,兩人背對着彼此,互不說話。唐素怡知道葉琛一夜未眠,還沒到天亮已經起來收拾行李。她那時候已經醒過來了,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心裡卻更氣了。
明明是葉琛錯了,他爲什麼還不先低頭認錯?他不是說過每次吵架都應該是男人先低頭嗎?他不是說過任何時候都會讓着她嗎?
直到行李收拾完畢,葉琛拖着箱子走出了臥室,都沒有回頭看唐素怡一眼。直到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她一人,才感到心裡有種惆悵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