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塵將米雪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推開衆人,走到病牀前看着顧爸爸蒼白虛弱的樣子,鼻頭酸酸的,但是他卻不說出話來,二十多年的隔閡,讓他連一句最簡單的安慰都不會了!
米雪看着顧逸塵僵在原地不說話,而顧爸爸則滿眼淚花的看着沉默不語的大兒子,他的眼中有悔恨、有疼惜、有歉意、也有濃濃的父愛,這樣的顧爸爸讓米雪心裡酸酸的,他爲什麼不早點對大兒子有些關愛,現在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再悔恨也晚了。
米雪輕輕碰了顧逸塵一下見他依然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神複雜的看着顧爸爸,卻仍是不說話。
“逸塵……”只見米雪找來一張椅子強行把顧逸塵按坐在椅子上,又拉着他的手放在顧爸爸的手上,米雪看的出來顧爸爸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顧逸塵想要把手抽回來,顧爸爸卻用他不多的力氣死死的拉着,顧逸塵沒有再動,父子倆就這麼久久凝望。
不知過了多久,顧國忠開口說道:“咳咳……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逸塵……咳咳……說說話……”
林媚華眼中閃過不滿,但是又不敢違抗他的話,只能恨恨的瞪了顧逸塵和米雪一眼,然後帶着兒子女兒一起出去,米雪也轉身要出去,顧國忠卻虛弱的開口:“大兒媳你留下,我也有話對你說!”
米雪愣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明顯不確定他口中的大兒媳是她?
“你留下!”顧逸塵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冷冷的沒有任何感情。
“哦!”米雪乖乖的點頭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站在顧逸塵身後。
顧國忠始終拉着顧逸塵的手,只見他望了顧逸塵很久,這纔開口說話,聲音沙啞而虛弱:“逸塵,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恨……咳咳……恨我害死了你母親……”
顧國忠這麼說着,像是在懺悔一般,但是顧逸塵看着他的目光卻越來越冷,他對他真的恨,但也有恨之外的感情,總之很複雜。
“爸爸對不起你,不求……咳咳,你的原諒,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我……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母子,真的……真的對不起!”
顧國忠說着說着老淚縱橫,只見他胡亂抹了一把淚水,像是回憶一般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我年輕的時候很要強,不願意過窮日子,那時候下海經商的人少,但是我卻不顧家人的反對,決定下海經商,記得有一次我去宋家談生意的時候,在花園裡見到一位天仙般美麗優雅的小姐,我對她禮貌的點頭,她對我優雅的一笑,從那以後我就再也忘不了她的笑顏!”
“後來我就經常和宋家合作,當時的宋家還是大戶,我只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小年輕,當時年輕氣盛的我對你母親一見鍾情,並想盡辦法追求她,她真的很美,很優雅,還有些嬌小姐的清高孤傲,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兩年後,我終於抱得美人歸,我的生意也漸漸有了起步,更可喜的是我還有了第一個兒子,那是我人生最得意的時候!”顧國忠臉上帶着回憶的微笑,說起兒子時,他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彷彿兒子是他一生最大的驕傲。
“可是後來,你母親和你奶奶的關係漸漸不合,你奶奶是農村人,你母親是城裡的嬌小姐,她們有很多習慣不同,可是兩人又都是要強的性子,誰也不願讓誰,你奶奶看不慣她嬌小姐的樣子,說她不敬婆婆裝清高,但是你母親從小嬌生慣養,也清高傲慢慣了,她也看不上你奶奶不講衛生說話粗俗等習慣,兩人的關係越鬧越僵,我夾在中間兩頭爲難!”
“當時我始終覺得你母親作爲小輩應該讓着老人,後來我們經常爲此吵架,又因爲你奶奶經常在我面前說你母親清高要強,你母親又在我耳邊說着很多不尊重人的話,說顧家要是沒有宋家不會有現在的風光,還說我當時娶她是看重了她的家產。”
“她說了很多傷我自尊的話,我一氣之下便離家出走了,一直到以後的兩年我的心裡始終有個心結,我沒想到在她心裡我是如此的不堪!”
“直到有一次她又和你奶奶吵架之後說出了那樣的話,他捨不得打她也捨不得罵她,只好自己出去喝悶酒,就在那晚我和林媚華髮生了關係,本以爲是一夜風流,卻沒想到她纏上了我。”
“她起初是嬌嬌柔柔的樣子,還說不給我添麻煩,也不會破壞我的家庭,她只想在背後默默的愛我,當時我就有些飄了,有了一些臭錢就找不北了,每次在你母親和你奶奶那裡受了氣,就去她那裡找溫柔,而她也很守信一直沒有給我添任何麻煩,是個很省心的女人。”
“再後來她有了孩子,我開始慌了,但是她說孩子她自己可以養,不會給我帶來麻煩,她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打掉她的孩子,我當時也心有不忍,明知是我犯了錯卻要一個無辜的女人來承受,所以……我就同意了……”
“直到你五歲生日那年,你母親和你奶奶鬧得水火不容,你奶奶逼我離婚,你母親逼我讓你奶奶搬出去,我當時崩潰的想要跳樓,也覺得是你母親不孝。”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林媚華,她提議讓我把她和念承帶回家演一場戲,讓你母親有危機感,這樣她就不會耍小姐脾氣也不敢再對你奶奶不敬,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誰知你母親還是一貫的清高,看到我帶着女人和孩子回去,她二話不說帶着你就離開了,我本想去追的,但是也想搓搓她的銳氣,就忍了下來,卻沒想到一個月後,就傳來你母親自殺的消息……”顧國忠說到這裡,老淚縱橫,說的痛處他不但悔恨的哭出聲,還狠狠的扇着自己耳光。
“再後來我把你接了回來,想要加倍的對你好,但是你卻一天天的疏遠我,我不止一次在你眼中看到恨意,每次看到你的恨意我就會想到我逼死你母親的事情,以至於後來我害怕見到你,即使想對你好,但是更怕見到你,所以慢慢的我就開始麻痹自己,一錯再錯,一天天的疏遠你對你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