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執意把他救出,你們或許會同時死在這裡。”
“我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你成功逃出,或許有重生的機會。”
祁言說完,再也沒有看Zero一眼。
他如果非要把那男人帶上一起逃出,生死的機率相差無幾。
但是如果他自己一個人,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辦到。
是要選擇重生,還是愚不可及地繼續爲之前的組織賣命。
祁言給了Zero一個選擇題。
Zero側過頭艱難地在火光中看着祁言的背影。
這道深黑的背影即使是染上了火光,周身還是像是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一般。
然而就是這樣的黑暗,讓人忍不住爲之沉淪。
漸漸的,墨寒,秦清,幽篁和蕭嵐,都解決完了那邊的人,慢慢地走過來和祁言會合。
這幾道身影分開來看,都帶着讓人心生畏懼的氣勢。
但是當他們站在一起,漸漸消失在眼前的時候,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牽絆的Zero,忽然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這是“羨慕”。
他開始羨慕了起來。
Zero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條,只能自己往前走下去的路。
在見到秦清和祁言之前他甚至也是這樣認爲的。
可是他卻見到了不一樣的一面。
夥伴。
朋友。
Zero在開槍想要射殺秦清之前時,也有些許的猶豫,可是在看到祁言突然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無疑是驚訝的。
從未有人會在這種時刻會義無反顧地衝在他的前面。
祁言最後給他說的這句話,實際上是一種邀約。
四周的火光不斷地蔓延了起來,嗆得Zero幾乎要睜不開眼。
他看也不看身後的人一眼,執着地開始前進。
朝着祁言他們離開的方向前進。
渾身已經痛得不能再痛,可是這對於Zero來說並不算什麼,他手腳並用地往庭院的外面爬去。
前方的視野中已經沒有那幾個人的身影。
可是對於頭一次有了追逐目標的Zero來說,他每前進的一步,都是向他們更接近一步的距離奮進。
當Zero再沒有力氣,癱倒在地的時候,他身後的木屋也在這一刻爆炸了。
被煙霧嗆得難受,但是Zero卻頭一次暢快地笑了出聲。
“咳咳!哈哈哈……暗閣是嗎?”
Zero翻身平躺在地上,看着夜空中的稀疏明星。
“真有意思。”
雖然不知道這戴着面罩的男人是誰,但是Zero相信在再次見到他的時候,自己會一眼把他認出來。
※
桑梚拍攝完今天的部分之後,天都已經完全黑了。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她回到公司收拾好東西,才慢慢地準備回家。
韓笑笑已經把顧大白接回家,在家裡等着她回去吃她做的“黑暗料理”了。
Cheese:梚梚快看!我燉了一鍋雞湯哦!
[圖片]
誠實的吃貨:……你確定這吃了不會拉肚子嗎[嘿哈]
Cheese:[再裝逼爸爸就捶你了哈.jpg]
誠實的吃貨:哈哈哈哈你是從哪兒找到這個馬雲爸爸拿着一把錘子的表情包,笑死我了!還真的是爸爸!爸爸我錯了!
Cheese:[我懷疑你腦袋有問題.jpg]
快滾回來吧!咱兒子都要睡着了!
誠實的吃貨:[皺眉]好,大概要二十分鐘。
桑梚走出來的時候,擡頭正好就看到今晚美麗的月色。
因爲時間太晚了,所以她也就不準備麻煩司機了,自己打了個滴滴,低調一點回家。
將衣領豎了起來,桑梚裝作是很冷的模樣,將自己的臉遮住了大半。
在等車的時候,桑梚百無聊賴地靠在一棵樹下看着這額外引人注目的月色。
圓月的周邊就像是有發光的特效一般,讓人根本就移不開眼,試圖遮擋着光華的烏雲全都不堪這光亮後退散開。
她要是能跟這月亮一樣就好了。
桑梚歪着腦袋,靠着樹幹的姿勢無比的舒服。
是不是隻有她變得如此耀眼,纔不會懼怕那些試圖遮擋住她的烏雲?
正能量和負能量在心中打架,果然一到了晚上,這人啊,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桑梚出神地想着,都沒發現這司機師傅爲啥還沒來!
“你在想什麼?”一道金屬質感的男音響了起來,同時傳來的,還有金屬碰撞之間發出的聲響。
桑梚吃了一驚,她一時沒猜到這到底是誰。
她的一隻腳正懶洋洋地搭在另一隻腳上,因着這驚嚇,讓桑梚身子一歪,直接就站不穩了!
“啊——!”
桑梚差點以爲自己要摔個狗吃屎!
沒想到一隻有力的胳膊一下子環在了她的腰上,藉着這樹幹,讓她繞了一圈兒直接繞到了樹幹的背面!
“你……”桑梚撞進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裡,她擡起頭來,卻一時看不清楚這男人的長相。
“我?”這男人低笑一聲,帶着桑梚貼在樹幹往一邊挪了挪。
一張遮擋在黑色口罩的臉便出現在桑梚的眼前。
光影交錯之間,桑梚彷彿能看到這男人眼裡滿溢的光華。
她皺起了眉頭,心下難免有絲絲的怪異。
如果是普通的男人,她肯定早就把他推開了。
可是先不談這男人禁錮着她全部動作的手臂,她竟是沒有想要推開他的念頭。
“你是誰?”桑梚對上這男人淺色的瞳孔,幾乎快被這耀眼迷人的眼眸給吸了進去。
“我是誰?”祁言的眼裡帶着幾分的笑意。
他抓着桑梚的手,輕輕地觸碰自己帶着口罩的臉,讓她摸摸自己的輪廓。
桑梚在祁言的眼眸中根本就動彈不得,她竟然聽他的話,用手摸了摸。
心臟的跳動開始失控了起來,桑梚有點不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但是她不得不承認。
“你、你是……”
“初次見面,我是祁言。”祁言低下頭,和桑梚額頭相抵。
這樣親暱的動作,和這男人周身冷漠的氣場並不會矛盾,他身上甚至帶着絲絲的血腥之氣。
祁言?
桑梚在心裡咀嚼着這個名字,她仔細地看了看這個男人。
身形、比例等,都和顧祈言如出一轍。
“受傷了沒有?”桑梚並沒有問他去做了什麼,她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祁言的眼裡又染上了絲絲痞氣。tqR1
是因爲這月色的關係嗎?
懷裡這個女人看上去比白日裡他透過狙擊槍看到的,要好看一百倍。
“嗡——嗡——”
桑梚衣服口袋裡面的手機開始震動了起來,是滴滴司機打過來的。
“啊,司機來了。”桑梚總覺得現在的氛圍不應該接電話。
她分明是第一次見到祁言,可是被這男人淺灰色的眼眸這樣盯着。
她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種悲傷的感情。
“我一年只會佔用他一天的時間。”祁言拉着桑梚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訴說着自己的故事,“我是暗閣槍法排名第一的祁言。梚梚,我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直覺哪裡不對勁,桑梚反握住祁言的手,她道:“祁言,車來了,要不我們先上車?慢慢說?”
因爲桑梚一直不接電話,滴滴司機一直給她打着,手機也不斷地震動着。
“沒事,你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祁言顫抖着手捧起了桑梚的臉龐。
在這一瞬,桑梚近距離地望進這雙染着悲涼笑意的淺色眸子中,她幾乎快要忘記怎麼呼吸了。
“對不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祁言隔着面罩親吻了桑梚。
他的雙眼緊閉着,卻掩飾不住那不斷溢出來的憂傷。
桑梚的心臟像是被緊緊地捏住一般,待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了這個男人的身影。
他就像是這美麗的月色帶來的一場幻影。
泡沫一般,轉瞬即逝。
【以後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雖然祁言並沒有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桑梚就是從他的眼中能夠讀懂這樣的意思。
他說他是暗閣的祁言。
他說他一年只會佔用他一天的時間。
卻唯獨沒有對桑梚說“再見”。
或許是以後都沒有再次見面的機會。
“真是個自私的男人。”桑梚低着頭接起了電話,告訴司機自己馬上就過去。
淚水從眼眶滑落砸在地上,然而當桑梚擡起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的時候,她眼裡將所有的情緒都被掩飾了起來。
回到家中的時候,桑梚一切正常地跟韓笑笑打鬧,還順帶好好地吐槽了一番她的廚藝。
然而當顧大白睡着之後,桑梚那眼裡的笑意才漸漸地褪去。
她似乎能夠預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但是又覺得不能完全的把控。
這未知的恐懼幾乎要擊潰她的理智。
隱約聽到些許聲響,桑梚悄悄地把臥室門打開一個縫隙。
在看到顧祈言帶着一身冷意倒在沙發上那一瞬,她的心中竟然涌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