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今年我命犯韓小雅
長大……
這兩字我最近聽得太多了,仔細想想,我哥似乎最愛和我說了,而且每一次,都說得那麼痛心疾首——“嘉木啊,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呢?”
我都十六了,我都上高中了,還不叫長大嗎?
哼,這幫人,就愛裝成熟,就像自己很老成似的……
不過,相比之下,我哥看起來確實要比我成熟很多,至少在他身邊的時候,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因爲不管出什麼事情,他都能先我一步頂着,雖然他很愛整我,不過也大多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兒,如此一想,霍林的話好像並沒有錯。
不過爲了不繼續突顯我的無知,當下的我並沒有刨根問底,可這兩個字就像兩個頑強的蒼蠅一樣,在我的腦海裡不住打轉,甚至於讓我沒有意識到雨已越下越大,等我走到樓下時,已經被徹徹底底地澆了個透。
看來我哥還沒回來呢,不然他一定會撐着傘在樓下等我的。
這死狼,到底跑哪玩去了,都不帶我一個!
我擄袖子磨牙齒,憤怒得顧不上美麗,就在這時,樓前不遠處的一對男女吸引了我目光。
兩個人同撐着一把傘,靠得極盡,女生不時在男生耳邊小聲地說些什麼,然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韓小雅?
我眯着眼睛,辨認好一會纔看出來,那她身邊的男生是……
昏黃路燈漸漸照亮他俊朗的面容,我一下子像被人點了穴似地定在原地,大雨那叫一個滂沱,屋檐明明就在一步遠的地方,可我就是挪不動腳步。
燈下,兩人又說了好一陣的話,嘩嘩的大雨聲吞沒了他們的聲音,卻吞不掉他們的表情。
我從來沒見我哥在別人面前那麼笑過,尤其是女生。
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寂靜,可我卻突然覺得有一道閃電卷着雷聲向我劈來,而且準確無誤地劈在我的腦袋頂上,把全身都麻了個徹底。
就在這時,兩個人突然往這邊走來,我精神一震,忙慌慌張張地躲進一樓黑暗的角落裡。
韓小雅走到樓道門口就撐着傘離開了,肖塵就從我面前經過直接上了樓,我捂着嘴巴從裡面出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我躲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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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家樓道里,有什麼可躲的啊?
奇怪,搞得好像做壞事的是我一樣……
我恨鐵不成鋼地敲敲不正常的腦袋瓜,上樓回家,我哥也剛進屋不久,一見我被澆成這樣,立馬轉換成苦口婆心模式。
“正納悶你怎麼不在家呢,怎麼長這麼大了,還不知道注意身體,病剛好不知道嗎?沒有雨傘,連躲雨也不會了?**木,你要是再敢這樣,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我由着他一邊教育一邊用手巾擦着頭髮,他講着講着終於發現我不對勁,毫無預兆地給了我一個大爆慄,“喂,**木,你現在是在無視我嗎?”
我出神地看着他的臉,只見他的口型不停動着,可聲音就是不往耳朵裡進,徘徊在腦袋裡的想法就只有一個——“哥,你想守護的那個女生就是韓小雅嗎?”
“嗯?”
“你日記裡的秘密,你心裡那個神秘的女生就是韓小雅嗎?”
潮溼的頭髮,潮溼的毛巾,潮溼的衣裳,潮溼的空氣,連同我的心好像都被浸在潮溼裡,窒息得砰砰直跳。
我哥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慢,我等到不耐煩,一把將毛巾扯開,“哥,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韓小雅而已,你說話啊。”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話沒說兩句就開始控制不住音量。
但我哥依舊很冷靜,他將毛巾撿起來,放在我的腦袋頂上,特平靜地問我:“那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這麼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爲什麼,爲什麼……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啊?
我氣呼呼地又把伸過來的毛巾推開,“哥,我不喜歡韓小雅,你不要喜歡她好不好?”
“爲什麼?”
我這麼着急他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雲淡風輕,是想氣死我嗎?“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她,很不喜歡很不喜歡……”
“我在問你爲什麼!?”突然間,他突然沉下表情,靠近的眼睛裡添上一抹我不熟悉的意味,“就因爲你不喜歡她,所以我也不能喜歡她?”
“我……”
他一句話就將我問懵了,是啊,**木的霸道病又發作了嗎?難道我不喜歡的人,我哥也一定不喜歡嗎?難道我還指望他永遠跟我站在同一戰線,連喜歡和討厭都是一樣的嗎?
我……我這是怎麼了?
逃也似地跑進房間關門上鎖,回憶一下子回到初三下學期的某天,正好那天晚上輪到我值日,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突然間下起了瓢潑大雨,按照慣例,一向不忘看天氣預報不忘帶雨傘的肖塵就會不惜大老遠地跑到這來接我,可那一天,我卻等了他很久很久。
天黑得要命,閃電不斷,雷聲怖人,一向最怕打雷的我在學校門口又是叫又是躥,直弄得自己筋疲力盡了纔看見我哥從雨簾裡衝了過來,他抱着我說對不起,說是同班的一個女同學生了病,又沒有帶傘,便先送她回家了。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韓小雅”這個名字,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開始討厭擁有這個名字的那個女生了。
因爲她讓我一個人淋雨,她讓我一個人忍受閃電,最重要的是,她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擅自享用我**木才能享用的服務,所以不管她長什麼樣性格如何又是不是真的生病,在我的心裡,她就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事情距今,已過去半年時間,可當時的心情我竟然還能記得一清二楚,而且那種被背叛的感覺絲毫不減。
而現在,我終於得償所願地知道了我哥心裡的那個秘密,不是應該歡呼雀躍,不是應該一臉得意地開他的玩笑纔對嗎?可我爲什麼這麼憤怒,這麼委屈呢?
“霸道?**木你好好想想,在你面前,誰稱得起這兩個字?”
“嘉木,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等到你長大的時候,就什麼都明白了……”
難道我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霸道、無理、幼稚嗎?
我崩潰地倒在牀上,捉起書包上的小兔子,木木,到底什麼是長大,難道長大就是把想獨佔的分給別人嗎?
你給我一個答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