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後的仙瘋道人倒是無妨了,他既然說不會和自己動手,插手此事,讓他跟着看看熱鬧倒是無所謂。
純白的衣袍在黑夜裡勾勒出優美的弧度,顏傾殤那修長挺拔的聲影愈發的快速了。
夜月國的京城,峙山爲西南面,而相反的東北面正是對着他們西域的。這個方向途經的地方,地勢也很是平坦,一路都沒有什麼山脈,一直到他們西域的邊境地勢纔開始險峻起來。其餘的兩面,西北方向爲池宇國,這一邊不太好走,京城的西北方向便是一座不小的山頭,接着更是層層疊疊的山脈不絕。而池宇國的地勢更是險峻無比,完全是好出不好進的險要之地。而東南面卻是進入夜月國的腹地,這一條路最爲險。說它最險,那是因爲它不僅不是出夜月國的道路,反而是一路向着夜月國冒進的道路。而且,這一條路離峙山的方向是最近的,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選擇這一條。
然而,他顏傾殤,卻偏偏要選擇這麼一條!
帶着懷中的柳如煙,瞬間撲入了早早等候着的一輛華美的馬車之中。顏傾殤將簾子放下,就在馬車之內爲兩人易容起來。
“煙兒,不要亂動。”
妖冶的紫眸一動,帶着一種詭譎的蠱惑的味道。精緻絕倫的俊顏染着一絲的柔和,那般的令人心醉。原本還在呢喃着痛的柳如煙,卻忽而感覺到心神一晃,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溫柔,沉溺了下去。
但見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柳如煙絕美的小臉上緩緩的動作着,不一會兒便將柳如煙絕美的小臉變化成了另外一個模樣。而他也很快的在自己的臉龐上動作了起來。
雖然,他的易容之術並沒有鬼面那般的神鬼莫測。但只要不是鬼面本人鳳冥夜來看,一般的人根本發現不了端倪的。而他,也只需要能夠瞞住一般人就夠了……
“師傅……小師妹的狀態很不穩定……”
馬車之中,響起了一個清亮的年輕男子聲音。卻見一個容貌極爲清秀的少年,此刻正頗爲擔憂的看着昏昏沉沉的柳如煙。
這才發現,這寬敞的馬車之內,還坐着兩個年輕俊秀的男子。一個極爲清俊秀美,一個卻極爲冰冷純美。這兩個男子,卻是柳如煙的二師兄錦橈和大師兄魄冰。
“嗯,所以要快。”
衣袖微動,一身純白、翩然若仙的顏傾殤沒有看他們倆,只是漫不經心的道了一句。
兩個俊美的男子,見師父的眉宇之間掩不去的陰鬱,不如以往那般的淡然無波。心中略略一動,兩人頓時一齊閉了口,再不多言一句。
馬車一路向着京城東南面的城門口疾馳而去,四匹駿馬,速度自然是不慢。不過小半個時辰,精美的馬車已經一路奔到了城門口處。
此刻,不過剛剛入夜不久,京城之中還是一片的熱熱鬧鬧。城內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是一派的熱鬧,但這城門口處卻有點冷清了。一般,京城這般重地,入夜之後的把守會嚴密許多,進出量也會盡量的壓低一些。而夜月國的月城的城牆建的極高又極爲堅固,比之宮牆反而還要高硬堅固一些。就算是像顏傾殤這等的絕世高手,在帶着一個無法控制自己功力的柳如煙的情況下,都不能說有百分百的把握悄無聲息的出去。若是驚動了這月城的守衛,就會給鳳冥夜留下追逐他們的線索,他不能冒這種險。
所以,他乾脆喬裝了一番,光明正大的出這個鐵桶一般的月城。
反正,眼下的情況於他是極爲有利的。鳳冥夜暫時趕不回來,而他手下的六大長老皆是趕去了峙山救主。眼下,整個月城之內,還有何人會阻擋他?又有何人能夠阻擋他?
再加上,此刻他和煙兒都易了容,變成了一個富貴大戶人家的模樣。出這個京城的城門,應當會是順順利利的。
“停下,是何人要出城?”
精美華麗的馬車行至了城門口,那門口的守衛果然如常的詢問了起來。
“王老爺府上之人,準備出城探親。”
顏傾殤依舊是一身純白,但那絕美的容隱於了一張平凡至極的臉龐之下,連周身那種出塵高貴的氣質,也被平凡普通的氣息掩蓋住了。他的聲音很淡,卻也十分的隨意,讓人分毫異樣都察覺不了。
王老爺家在京城算箇中等的大戶,守衛也不是不明白,再加上兩人的臉對的上號。的確是王老爺家的人。那守衛將馬車的車簾掀開,又細細的查看了一番,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處。便利落的揮了揮手,表示可以放行……
“放行!”
前面的守門的士兵見狀,揚聲道了一句。那層層疊疊的交叉在一起的兵刃,頓時全部收了起來。
夜色愈發的靜謐,而城門口,就在幾人的眼前大開着。
馬車的簾子被放下,緩緩而行,向着那大開的城門口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不許放行,此人是皇上要追查之人!”
就在這時,馬車之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喝!卻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男子的五官根本就看不清楚,灰濛濛的一片,一點都不出彩。屬於丟在人堆裡就認不出的那種,然而,他身上卻有着一種詭異氣質。那種氣質讓人無法忽視,他似乎是一種不存在的存在。手臂上停着一隻極爲健壯的雄鷹,正向着京城東南面的城門口狂奔而來。
而此人的坐騎前面,卻是兩條眸光銳利的獵狗。此刻,獵狗正向着前面的馬車“汪汪汪”的狂叫着。顯然是認出了這馬車之內有他們所要追尋的人!
人可以改變容貌,氣質也可以僞裝,但身體上的氣息卻是無法改變的。顏傾殤所做的僞裝工作,雖然能夠騙過守衛、騙過人眼,卻無法騙過對氣息最爲敏感的獵狗!
隨着外面的那個追來的男人的一聲暴喝,顏傾殤那平淡無奇的眼眸猛然一沉。心底劃過一絲的不可置信!怎麼會這般的快速?他以爲會有足夠的時間的,沒想到竟然會生出這等的變故!
然而,眼下的情況卻不容他多想什麼。抱緊了懷中的小小的嬌軀,顏傾殤雙足一點,沖天而起!而那華美精緻的馬車,也瞬間四分五裂!而錦橈和魄冰兩人眉眼一動,也跟着顏傾殤向着城門口處飛掠而去。
“闖!”
不待別人反應,一聲純白的顏傾殤身形瞬間快到了極致。飛身就向着那盡在咫尺的城門口闖了過去。既然,已經沒法靜悄悄的離開,沒法不給鳳冥夜留下他們的線索。那麼,直闖而出,倒成了目前他們最佳的突破方式了。
而那剛剛放下兵刃的守衛們,聽到那黑衣人的一聲暴喝,頓時一個個瞬間警戒了起來。他們雖然認不得眼前這個一聲黑色勁裝的黑衣男子,卻認得他腰間所掛的那一面小小的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條飛龍、精緻異常、栩栩如生。那可是夜月國的皇所特有的標誌,是代表着皇上的!
此人,是夜月國最爲隱秘的一支力量,是隸屬於皇上一人的、最爲隱秘的秘衛。
說起來,他也是前不久才收到了雄鷹發來了急報。卻是那皇室的隱衛的六大長老突然發過來的。而那急報之上的事情,卻讓他驚駭萬分!沒想到,那六大長老竟然做了這般的事情,更沒有想到,自己下屬給皇上發的急報竟然讓那池宇國的另一位太子殿下給換了。沒有皇上的命令,他便一直有派人盯着鳳夜殿中。可是,即使是這樣,那西域的傾皇竟然在有人盯着的時候、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得了手!
若非這急報,他還在一邊苦等着皇上的命令呢。
得了急報,他立刻就派了好幾撥人出宮去尋人。以獵狗爲前頭,所有的城門口,他都派了人急趕了過去。這是確保萬無一失的最爲謹慎做法,然而,他沒想到這西域傾皇的速度竟然是這般的迅速,差一點他就讓他逃了。他更沒有想到,傾皇竟然選擇了這一條最險之路!
想着皇上曾經給他下過的命令,毫無暖意的男子的身上的寒意更是冷到了骨子裡。他眸子盯着前面一襲白袍、出手凌厲無比的男子,臉色陰沉。西域傾皇,絕對是一個極難對付之人。這樣的敵人,他必須要以十成十的認真態度去應對。
一瞬間,原本一片寧靜的城門口頓時劍拔弩張了起來。殺氣蔓延,兩邊的人馬瞬間交手!
一襲純白的衣袍在空中亂舞,顏傾殤抱着柳如煙,以掌爲攻,以指爲擊,轉瞬間便殺了三人,向着城門口飛快的突破而去。而他身邊的錦橈和魄冰兩人,速度身手,也不是這些個守軍所能阻止得了的。
“快,放箭!放箭!”
邪天瞧見了三人神鬼莫測的身手,心中一凜,知道要阻止他們出城門幾乎是不可能了。那冰冷冷的臉龐上卻依舊從容無謂,仰頭,向着城頭那被三人驚住的弓箭手冷聲道。
“嗖嗖嗖!”
聽到他的話,那一時間太震驚的弓箭手們纔回過神來。夜月國的士兵們的還是訓練有素的。回了神,揚手拉弓便向着那竄出城門的三人射去。匆忙之間,倒也配合的頗爲不錯。
邪天倒不是希望這些箭雨真的能夠傷的了那三人,只是想要略略的阻擋一下三人的逃竄的速度罷了。畢竟,傾皇顏傾殤手上還有着柳貴妃,他是絕對不能傷害皇上的人的。
躲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羽,一路飛掠而出。顏傾殤等三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同時向着同一個方向閃了過去。那是離城門口最近的一片小樹林,見他們三人來了,林子裡立刻竄出了數條人影,卻是接應之人來了。
“皇!”
那接應之人穿着中原的服飾,但身上依舊散發出了一種西域特有的神秘虔誠的氣息。他利落的將身後的幾匹駿馬來了過來,態度極恭敬。
“走。”
純白無暇的衣袍掠起,顏傾殤波瀾不驚的應了一下。立刻將馬匹從那人的手中牽了,飛快的翻身上馬。
跟着顏傾殤的錦橈和魄冰兩人也極爲利落的上了馬,不用任何的言語,三人立刻向着南面狂奔而出。
而一身黑衣的邪天面無表情的帶着他身後的幾人一路追了出來。對方的高手太多,若是他一人追之,倒是能追上,可是一人又帶不回貴妃娘娘。索性讓他們三人逃之,他則寫了急報讓雄鷹給皇上送去。手下的動作一頓,即便只慢了那麼一分,卻已經是追之不上,只能就這麼的吊在他們的身後跟着。
哼!反正這前路,他們也不好走。傾皇選擇了這麼一條最讓人意想不到的路線,若是在沒人想到之前,倒的確是險中求勝了。可惜,如今他們已經及時得到了消息,東南面的軍營,現在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罷!邪天那常年累月都沒有半分表情的臉龐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細小的激動。
不知道多久,沒有遇見這般的對手了……若是能和傾皇戰一場,倒是能令他心中微微的興奮。
另一邊,靠近月城的某河段。
鳳冥夜已經下了船,單人一馬便向着京城而去。眼下,這一處的河段離京城的西北方向的城門口不過幾裡之遙。
妖嬈染血的俊顏霸絕無匹,一雙銳利的鳳眸燦若星辰。小東西,一定要等我!
催動馬匹,還未奔出幾步,忽而又是一聲悠長的鷹嘯聲。
鳳冥夜擡眸望去,卻見那一隻雄鷹由着東南面飛掠而出,強健的軀體飛的極低,似乎是不久前才起飛的。鳳眸一亮,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好,好!鷹兒這該是在給他送信呢!那六個頑固的傢伙竟然也開竅了?哼,別以爲這般朕就能饒過他們!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幫忙使了一把力,倒是讓一開始又急又迫的鳳冥夜慢慢的沉穩了起來。開始的急和迫,都是因爲心中擔憂,會追不到那小女人,會見不到那最愛的嬌容。如今,仙瘋道人現身,六大長老報信,冷麪邪天追擊,他還有何懼之有?
魅絕天下的俊顏勾勒了一絲笑意,不濃,卻是那般的張狂霸道!
那空中剛剛飛起的雄鷹顯然也看到了下面的主人,一個激靈就想要俯衝下來。然而,鳳冥夜只是略略認了個方向,不但不減速反而更加的迅猛,雙腿一夾馬肚,讓風隱一溜煙跑的飛快。
鷹兒仰頭長嘯,在半空中盤旋了幾周,它也靈性至極的明白了主人的意圖。掉了個頭,便向着發現顏傾殤的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主人這是讓它給他帶路呢!
一路疾馳而去,男人飛奔過的身影隱匿在了越來越沉的夜色中,宛若黑夜的幽靈。
半空之中的鷹兒見主人如此的迅猛,長嘯一聲,在前頭展翅飛的更快。
夜色漸濃,鐵蹄陣陣。
“皇,前面有人。”
衝在最前面的一西域人,眉眼微動,回頭恭敬的對着顏傾殤道了一句。不待他們一行人靠近前面,便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而那危險,還遠在了一里開外之處。
西域的種種神秘之術,天下無雙。對於偵敵抗敵,自有他們的一番手段。
“闖!”
白衣無瑕,臉容已經恢復了原本絕世傾城,顏傾殤妖美的紫眸裡閃過一絲的凌厲,櫻花般柔嫩的脣瓣低低吐出了一個字。
一路狂奔,他們的速度極快,夜月國的東南面的地勢起伏並不大。他們走的算是低窪灌木地帶。兩個時辰餘,已經奔出了百里之遙。原本,顏傾殤估計不會有人想到他們會經由夜月國的腹地而行。他打算一路往東南面,奔出百里,至於汜水換水渡之。前路後路,這一路雖然最險,但只要一路順利的至於汜水了。他們以船渡之,一路順水而下,只消一夜時間,便能至於夜月北冥國邊境的滄水處。一夜時間,完全銷聲匿跡,鳳冥夜就是想要追尋也決計追不到半分。這便是這一條路最有優勢的地方!
這一計策,爭的是極險、需的是一個字“快”!此險中求完勝,必須要快!越快越好!
誰知,在宮中竟然被突然出現的仙瘋道人擾了一會兒,又誰知,夜月國竟然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追了過來?
明明是萬無一失之策,偏偏就是慢了那麼一分,而變的險之又險、九死一生!
此刻,爭奪的,便是最後的時間!
只要他們一路順利的到了汜水,順利和早準備好的接應的船隻接頭。那便是鳳冥夜有再多的軍隊也是追之不上了!今夜急變,就算是不知爲何被人發現了,疾馳阻擾,可他們怎來的及備船?
仰起絕美的臉龐,顏傾殤擡眸望向了前面的埋伏之地。眼下,爭的只是最後的寶貴時間。要麼,就是他們闖了過去,直指汜水;要麼,就是被他們攔了下來,寸步難行!
爭分奪秒,必須爭分奪秒!
夜月國東南面的軍營屯兵於城門口以北五十里左右。軍隊人馬雖多,卻並不好急行。再加上由北往東南面正好有一座山峰,雖然不是什麼極爲險峻的山菱,卻也能夠阻擾一陣子了。
他們就算是能趕到前面,圍堵他,也不過是一些急行的先鋒部隊罷了!
闖了過去,便是逃出生天!
一襲純白色的長袍聖潔若仙謫,顏傾殤那純美傾世的容顏上勾勒了一絲的天成的高貴疏離。明明他的臉龐是那麼的淡然無痕,映在別人的眼中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強勢之感。
隨着顏傾殤的那一聲令下,跟在他身邊的七八人的眉宇之間竟生了一絲的詭譎嗜血。武器出鞘,竟然是一種詭異的五爪利刃,上面還連帶着一個不大極細密的子,子之中竟是許多的蛇。那些黑乎乎的蛇類在子裡危險的遊走着,吞吐着紅信子。西域的這一類武器,看着倒是十分的駭人!這七八人之中,立刻出來了四人,分別從左邊和右邊向着那埋伏的地點以包抄的形勢直逼了過去。
而其餘的人的馬蹄之聲立刻就變緩了,敲擊在帶着柔軟草皮的地面之上,幾乎地不可聞。原本,顏傾殤爲了避免被人聽出馬蹄之聲,早就在馬腳之上綁了一層布錦。此時,七八人的馬蹄聲原本就不易辨認,再加上他們早有防範……根本就沒有驚動前面圍堵之人,他們悄無聲息的靠近了目標……
那包抄而去的四人似乎是極有經驗的,手中的利刃高高的舉起。那子之中的蛇類爲劇毒之蛇。能夠瞬間取人性命而不讓人慘叫出聲。要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打開一個突破口,再以最短的時間闖過去,必須使用他們西域最狠絕的手段了!
皎潔明亮的月光之下,樹影斑駁的影子,蒼茫深沉的夜色。四人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那埋伏之人,靈活的身影似乎已經與夜色融爲了一體。
近了,更近了!
再進一步,他們便能消無聲息的拔了這幾個人,然後由着這個口子鑽過去,直奔汜水!
“啊!”
就在這最爲關鍵的時刻,顏傾殤懷中一直安安靜靜的柳如煙突然尖叫了一聲,絕美的小臉滿是汗珠。
這一聲尖叫並不大,卻瞬間將要出手的幾人暴露無遺。
“這兒有人,快!”
就聽到那埋伏之人,都被這一聲不大的尖叫驚擾了。紛亂的腳步聲傳來,顯然是被人圍住了!
該死的!那正要出手的四人離那些埋伏的夜月國先鋒最近,立刻就和他們交上了手。在交手之前,他們心中狠狠的咒罵了一聲,遙遙的瞪了柳如煙一眼!
他們跟着傾皇多年,均是萬里挑一的好手。此刻,眼看着最好的下手機會被這麼一下沒了,心中均是萬分的不爽。這女人不是他們西域的聖女嗎?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兒?而後者卻依舊是一臉茫茫然,似乎是噩夢驚醒一般,完全是渾渾噩噩的模樣。
“硬闖!”
妖冶的紫眸閃過一絲危險的意味,一聲白袍的顏傾殤低低的吐出了這麼兩個字。在他出手之前,還低下頭,溫柔的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
煙兒,她沒事吧?難道,是想起了什麼?
心中略略的一窒,仙瘋道人的那個什麼定心丸,總是讓他心中萬分的不踏實。然而,妖冶的紫眸對上懷中小女人那茫然無措的眼神時,卻又放下心來了。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
那埋伏的圍堵的夜月國的將士們都向着他們這邊涌了過來,最前面來到的人已經和顏傾殤手下之人廝殺在了一起。而後來之人,手中高舉着明亮的火把,在火光照到了敵人之時,就見數道人影一躍而起,撲向了顏傾殤這稍後的幾人!數十道劍光,分別直指顏傾殤、錦橈、魄冰等四人!
這邊的四人又豈是等閒之輩?
手中的利刃瞬間出手,顏傾殤一手託着柳如煙,另一隻長臂一揚,寬大純白的衣袖裡一道極細的銀線飛射而出,劃開優美的弧度,瞬間穿透了好幾人的身體!
銀絲,西域傾皇顏傾殤的武器,竟然是最爲無處着力的絲線?
好厲害的內力!這是要何等的內力,才能化絲爲刃,如實質的刀劍一般,如此銳利的穿透人的身體?
而一旁清秀至極的錦橈揚聲抽劍,劍若游龍,出手快的讓人無法反應!再看那冰冷純美的少年魄冰,一雙修長的手掌虎虎生風,凡是被他碰觸到的人,皆被一股詭異的寒氣瞬間凍傷,幾乎無人能在他手中走下三招。
來圍堵他們的夜月國將士們,也不過是一路狂奔急行而來的少數人而已。顏傾殤那邊的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過片刻,便殺出了一條血路。這幾人的配合極爲默契,並不戀戰,一路邊站邊退,眼看就要擺脫這些圍堵之人,向着南邊而去。
“嗖!”
就在此時,黑夜之中,一道銳利至極的箭光劃破長空。宛若出海之蛟龍,那一箭似乎是早就蓄勢待發,此刻帶着令人驚駭的速度和力量,向着那一身純白的男子衝了過去!
誰?竟然能夠射出這樣的一箭,這是誰?
所有的人都狠狠的怔住了,被這一箭的恐怖的氣勢所攝。臉容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衆人乘着皎皎的月光,循着箭聲望去,卻見一人一馬當先,純黑的一身,那男人臉龐極冷,眸光卻帶了一絲的殺氣。卻是一開始在城門口差點堵住他們的黑衣男子!
是他?
一身純白的顏傾殤心中也劃過了一絲的詫異,他一開始看的這個男子的時候,沒有想到他的功力竟然能夠到達這種地步。這個男子整個人都像是一層灰濛濛的霧氣一般,看人看不透,也記不住。這個男人,真是極爲特殊的一個人。他身上這種不顯山露水的氣質,似乎是他的本能。連他一開始都沒有看出,這男子的武功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了。
不過,他雖強,但他卻是不懼的。
無波無痕的心湖劃過一絲痕跡,絕美的臉容之上卻是分毫不顯。一手依舊抱着嬌小的柳如煙,另一手中的銀絲已經飛快的收了回來,那細絲在空中繞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形。看似柔軟無力,實在卻堅韌至極!
銀絲極爲靈巧的划動,堪堪在那箭尖離顏傾殤不過兩尺之遙的時候,將它纏繞住了。絕美的脣瓣勾勒了一絲的笑,男人長臂一劃,那本是無比凌厲的箭羽竟然就這麼生生的停了下來,再難進半分!
剛剛那一箭令人驚駭,而顏傾殤的這麼一手卻更讓人目瞪口呆。
“走!”
淡淡然的吐出這麼一句話,絕美出塵的臉龐上依舊是古井無波,似乎剛剛他只不過是隨意的舞了下衣袖罷了。
這般飄然絕俗的氣質,又是令衆人心中一窒。
那淡然的一字,落入西域的衆人的耳朵裡,卻宛若一聲悶雷。衆人立刻翻身上馬,轉瞬之間便已經催動了坐下的駿馬,準備由南向着汜水而去。
“哼,想走?”
跟在黑衣男子身邊的人,都被顏傾殤這麼一招,威懾的滿臉驚駭。然而,那個臉龐平淡無奇的男子卻突然動了下脣瓣,輕輕的吐出了這麼三個字。
前面的將士們,可是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才攔住了他們這麼片刻,讓他們追了上來。豈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男人刷刷刷的又扯出三支箭羽,揚弓拉滿,氣勢如虹。
剛剛那三個字的話音還未落,他手中的箭羽已瞬間射出。三箭齊發,銀鉤劃空。那箭羽之速度,竟然快的不可思議!
“追,射箭。”
連發三箭,一身純黑的男子淡淡的吐出這麼三個字。接着,戰馬疾馳,宛若一陣風的追了過去。若是今夜讓他們逃了,他還有何面目去見皇上?西域傾皇的意圖既然已經被看破,東南面的軍營絕不可能只設了一道防線。前後圍追、堵截,他們,必須拖延到皇上到來!
而前面的衆人,還未跑出兩步,便感覺到身後三道可怕的氣息急追而來。心神一顫,竟然有了一種被人索命之感。
“你們先走,我來。”
好個三箭齊發,顏傾殤的眉眼一動,便對着衆人淡淡的道了一句,同時放慢了馬匹的速度極快的落到隊伍的最後面。這三箭的功力,竟然又往上增加了。剛剛的那個黑衣男子,果真是一個十分獨特的人物。
這個人的箭,錦橈和魄冰已經是接不住了。
絕美的眉眼勾勒了一絲的高貴,顏傾殤優雅的轉身,手臂一揚,數十根極爲細小的銀線飛射而出,在半空中纏繞在了一起,卻是變爲了一道堅固無比的實質的利器。
也看不出男子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只見空氣中有數道銀光飛快的閃過。“砰砰砰”的細小聲音不絕於耳。接着,那三支銳利至極的箭羽中途受挫,未傷顏傾殤一絲一毫,竟然還被打的倒射了回去。
三箭被阻,身後更多的箭羽襲來。卻是後面之人爲了阻擾他們,紛紛揚弓射箭。
顏傾殤等數人倒也不懼他們,隨之躲避開來。一個向前狂奔,一個身後狂追,兩方相隔不過百米,卻也一直無法再拉近距離。轉眼,又是十幾裡的路過去了。顏傾殤等一行人又突破了一道防線,眼看着離那汜水越來越近了。而這一路上,顏傾殤懷中的小女人一直是安安靜靜的,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顏傾殤的心中稍定,他給煙兒下了眠之咒,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功力,所以他乾脆讓她當個寶寶就好了。
一路狂奔的西域的衆人,離着那目的地愈發的近了,他們幾乎能夠聽到那河水奔騰的聲音,聽到河邊呼呼刮過的風聲。
再過幾里路,他們便能到汜水上了!
每個人的心裡眉梢,均是染上了一絲的喜悅。快了,他們就快要逃出這無盡的圍追堵截,他們很快就要逃出生天了!
河水潺潺,流水淙淙。
幾裡的距離,不過片刻就到了。身後,依舊是那一身純黑的奇異男人領着衆人在鍥而不捨的追着,一直追到了汜水的邊上。
哼,西域的衆人心中均是不屑,只要他們到了汜水,棄馬上船,看他們這幾個人還能如何的追。身後的那些人這短短的十餘里路上,不知道給他們造成了多少的阻礙,所以衆人的心底對他們實在是惱恨的可以。
被人如此狼狽的追逐百里的滋味,他們還是頭一次嚐到。不得不說,這種大逃亡的滋味實在是不怎麼好。
又轉過了一個彎頭,那嘩啦啦的河水已經映入了衆人的眼簾。
到了,就要到了。
很快的,那早就準備好的小船也映入了衆人的眼中。而身後的那些追兵們,這一段路被他們又多甩出去了幾百米。眼下,轉瞬之間還追不上來。望着那準備好的船隻,想到就要和埋伏好的人接上頭。忍不住的,一直繃得緊緊的心臟略略一鬆,他們立刻要逃出生天了!
馬匹已經奔到了那船隻的前面,沒有人言語,衆人只是十分一致的翻身下馬,就要上船!
然而,就在這麼一刻,在最後的顏傾殤心底沒由來的一緊,一種不好的感覺突然襲遍了全身。
殺氣,他感覺到了一股極爲細微的殺氣。
“等等,別上船!”
來不及多想,但下意識的感覺已經讓顏傾殤對着衆人道了這麼的一句。他還未下馬,一身純白的顏傾殤立刻策馬,準備奔離那船隻。
“皇上?”
衆人心中正是一喜,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心中一時不解。有的人已經反應了,狂奔而去;有的人卻慢了半秒,沒馬上反應過來。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帶着凌厲殺氣的無盡的利箭!
埋伏,他們接頭的地方竟然有埋伏!
原本應該埋伏着他們的人的船隻中,卻突然奔出了許多的夜月國的精兵們,一窩蜂的將他們團團的圍住。而那些精銳士兵的手中,每個人都拿着寒光料峭的鐵弓。
“怎麼樣?傾皇,被人算計的滋味好受嗎?”
而河邊稍遠處得密林之中,一人一馬由着那林子的陰暗處一步步緩緩的走了出來。那妖嬈絕魅的臉容,那霸絕狠厲的氣質,不是鳳冥夜又是誰?
一路由着雄鷹帶路,他早就追上了顏傾殤他們一行。由着他們的方位,他很快就算計出了他們的目的地。在夜月國,要比對地形的熟悉,只怕沒幾人能夠比過他這個身爲太子之時,就曾經行軍打仗的人了。
他瘋狂的奔跑,由着極爲難走的小路避開的顏傾殤,搶先一步來到了他們的前頭,將原本埋伏的將士們帶領了過來。將士們並不能估算出顏傾殤會將接應的地點佈置在汜水的哪一點,再加上時間太過急迫,所以只能在他們最簡短的直線路線上埋伏之。
而他卻能夠估算出顏傾殤的意圖,帶着他們由着小路一路窮奔猛趕,也多虧了一路上邪天和阻擾顏傾殤一行的衆人,終於還是讓他在這險之又險的最後關頭趕上了!
哼!就算是半路截殺了他們,他們還能犧牲一部分人突圍呢!如今,他直接將顏傾殤的後路給斷了,看今夜他還能掀起什麼樣風浪!
想帶走他的女人?做夢!
鳳冥夜全身的衣袍早已被傷口所流的血液浸透了,然而,他卻卓然的立在風隱之上,高大威猛的身軀是那般的霸絕無匹,性感的薄脣染着一抹張狂至極的璀璨笑容。
此刻,被顏傾殤抱在懷中的柳如煙,怔怔的望着這突然出現的血色男子,柔白的小手突然不自覺的握的死緊。美眸若水,心中飛快的劃過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這個美若妖精的男子……爲何她……
“放開她!”
勾脣冷笑,那笑容冰冷刺骨,帶着一抹驚心動魄的殺氣和怒火。他一雙狹長的鳳眸緊緊的盯着那絕美嬌小的女子,眸光灼熱的彷彿是要將她融到骨血之中。
敢算計他,敢明目張膽的覬覦他的女人?哼!那就讓他有來無回!西域傾皇如此的送上門來,他若是不好好“招待”“招待”豈非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番盛情?
柳如煙怔怔的望着他,望着那個全身浴血的妖嬈男子,絕美的小臉蒼白極了。她定定的望着他,柔白的五指無意識的僵硬成了拳,張了張小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個音都發不出。
感覺到了懷中女子的異樣,一襲純白長袍的顏傾殤心中一動,立刻將她抱得更緊。妖冶的紫眸對上柳如煙的眸,無聲的蠱惑讓她開始昏昏欲睡。無波無瀾的心竟然染了一絲的不自信,竟然害怕身心被禁咒操控的女子會突然想起什麼,更怕她直接倒向那個男人。
柳如煙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睜着眸子盯着坐在馬上的鳳冥夜,心中明明是想要抓住什麼。卻偏偏什麼都抓不住,頭腦愈發的昏沉,她終究是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做完這些,確保煙兒並未出現什麼異樣,顏傾殤這才轉眸望向了那個霸絕鐵血的男人,心裡劃過了一絲的驚訝。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讓他趕上來了!鳳冥夜,竟然躲過那般的絕殺,在這般險絕的情況下,趕到了汜水這裡!
“不可能。”
饒是顏傾殤心中驚訝,但那絕美如玉的臉龐上,卻依舊是淡然無痕。脣瓣勾勒了一絲的淡,他的聲音清潤若雨,那般的理所當然。煙兒可是在他的手中,他怎麼可能將她交給鳳冥夜?
他雖然淡然無痕,飄然出塵,那是因爲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他真的看上眼的。若是有之,他豈會讓?豈會不爭?但見那一襲白袍在月光下愈發的高貴出塵,精緻絕倫的俊容美的令人心顫。
“哦?是嗎?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射,一個不留!”
對於顏傾殤的回答倒是毫不意外,鳳冥夜勾脣笑容愈發的張狂,一字一句,均是染着霸絕無匹的嗜血殺意。煙兒此刻已經處於那般的情況了,和這個顏傾殤爭口舌之快也沒用,搶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夜帝一聲令下,那伏擊的將士們紛紛彎弓引箭,無數的利箭向着剛剛下馬的衆人飛射而去。
鳳冥夜既然在他們接頭的船隻上伏擊,自然是先將顏傾殤接頭之人給拔了,然後才佔據了最有利的地勢。此刻,顏傾殤那般已經傷了三人,唯有他一人還未下馬,其餘下了馬之人想要躲過如此近距離的箭羽,難於登天!
果然,箭羽一發,顏傾殤立刻催馬躲避,而其餘的七人卻離箭羽的攻擊範圍太過相近,躲避的十分之狼狽。錦橈一把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一面且避且退,身法算得上極快的。饒是如此,他的左臂、背部、大腿依舊是受了三道箭傷,才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箭羽的射程。而魄冰卻是以一雙肉掌,以純粹的功力護住自己,受傷之處更多。而其餘的人情況比之他們倆更差,幾乎每個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由着那般絕殺之箭羽躲了下來。
鳳冥夜薄脣勾勒了一絲妖嬈的笑,退吧,哼!難道以爲退到了射程之外就事了嗎?
“別退了,強行突圍!”
飛快的向後退去,衆人正欲集結在一起。就聽到顏傾殤那清潤的聲音染了一絲的急,催馬向前奔了過來。鳳冥夜好算計,他拖住他們之時,後面的追兵也已經一路追來了。而且,絕對不止那黑衣男子的那麼幾個人,他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追兵前來。前後夾擊,若是讓他們真的以合縱之勢圍住了,今夜必然是九死一生了!
“顏傾殤,把煙兒交出來!朕還能留你全屍。”
一身血衣、滿是傷痕的鳳冥夜,薄脣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他眸光灼灼,慢里斯條的向着快被圍堵上的顏傾殤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男人周身的氣質是那般的強狠,明明的那般狼狽的一身,竟然顯得霸絕無雙。
淡然無痕的望着那霸絕無匹的男子,一身白袍翩然若仙的男子淡笑了一下,竟沒有分毫的狼狽、從容優雅的很。擡起眸,遙遙的望了望那水澤邊,顏傾殤紫眸一動,若有所思。
“皇,屬下等掩護皇,讓您一人脫身吧!”
西域的衆人終於和顏傾殤匯合到了一起,想也不想,大家衆口一詞的對着顏傾殤急道。此刻的情況他們心中均是瞭然一片,他們萬死無礙,但是皇卻萬萬不能有事。
絕美的男子素雅從容坐在那駿馬之上,絕世傾城的容顏勾勒了一絲的柔和。他並不回答衆人的請命,只是淡淡然的將修長的手指豎在了自己的脣瓣上。即使身在此般的絕境之中,那絕麗的姿容、飄然的氣質,映入衆人的眸中,竟然讓他們莫名的安定了起來。
對着顏傾殤,衆人紛紛揚手在胸前,做了一個西域特有得永生永世效忠的信仰手勢。
“殺,一個不留!”
看到衆人的動作,鳳冥夜只是勾脣冷笑,殺伐之命毫不猶豫的下達。他所言的每個字、每個音都染着滔天的殺氣。敢這般的算計着他,今夜豈能讓他好過?而且錯過了今夜,哪裡再去尋到這般好殺顏傾殤的機會?一個覬覦他女人的男人,一個西域的一方霸主,他豈能留着他?
原本,顏傾殤到了此般境地還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以煙兒爲人質,要挾與他。世間之人皆知他對煙兒的獨寵,這般做法應當是眼下唯一的求生之路了。可惜,那般驕傲的男子,且是心繫煙兒的,又豈會這般做?即便他一向不拘泥於手段、即便他一向習慣了將一切可利用之人之物都用盡以達到最佳的效果。
但,他不能。不能輸給他愛煙兒之心,更是不敢輸!
顏傾殤聽到他下的殺伐之命,並不言語。絕美的玉容依舊是淺笑着,飄然出塵的宛若世外的仙謫。
重兵撲進,後面的追兵也漸漸的上來了,四邊圍堵之勢,很快要就形成。
“嗖嗖嗖!”
就在此刻,河邊那一人多高的蘆葦之中,忽而響起一陣詭異的箭羽,目標卻是鳳冥夜帶來之人。
“闖!”
勾脣一笑,淡淡然的吐出了這麼一個字,顏傾殤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箭羽顯然毫不驚訝。
唔,果然是來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