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越是平靜,季允臣越是悶的慌。
最後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溫心對着他略顯落寞的背影,無聲的說着‘對不起’三個字。
季允臣的身影未完全消失,就被另一張高冷俊美逼人的臉所佔據,這個傢伙,一如既往地總能擾亂她的心情。
溫心眸光一轉,收回了視線,現在的她,太疲憊,完全沒有心思來應對靳亦霆。
“去哪?”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她側過臉,不敢多看他一眼,因爲她沒有把握,怕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靳亦霆對着一桌子的殘羹冷炙表示:“……”路上來得急,還沒吃飯呢。
溫心倒是眼觀鼻鼻觀心,明白對方的意思,大概是肚子餓,可她偏偏不願意,因爲他不合時宜的出現,導致季允臣和她們沒法吃完整一頓飯。
所幸,朗朗小朋友應該是吃飽了才上樓的。
“抱歉。”
她纖細的身影終是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又有一種想摔東西衝動的boss大人生生地忍住了,改爲狠狠地踹了一腳椅子。
霎時,椅子翻飛。
鬧出的動靜和摔盤子碗的區別應該不會太大。
不一會兒,溫心從樓梯口探出頭來,用一種茫然的眼神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靳亦霆微微擡起黑氣罩頂的臉,面無表情的解釋,“椅子歪了,我修理一下。”
語氣非常坦然。
是麼?
溫心疑弧的想,修理椅子需要鬧那麼大的動靜麼,該不會是蓄意破壞當作發泄吧?
“不信嗎,要不然你下來檢查?”靳亦霆一彎嘴角,眸底浮現出絲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絲絲笑意,充滿了無聲的誘惑。
溫心眸光一滯,迅速收回了視線,剛剛,靳亦霆是在對她放電嗎?
她慌亂的轉過身,試圖平緩自己的呼吸與不規則的心跳,反省道:溫心啊溫心,你到底有沒有立場,人家剛纔不僅罵你勾三搭四,指控你和季允臣有不正當關係,還進行了變相的威脅。
……這種脾氣惡劣的自大狂,爲什麼,她卻始終無法真正的生氣,反而一次次的更加的難以自拔。
她拖着越來越沉重的腳步快速走回了房間,啪地一聲合上了門扉。
狠心的女人。
果然還是一點令人遐想的空間都不給。
夜深,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偌大的客廳裡,黑燈瞎火,處處透着安靜與空寂。
因爲不知道樓上的房間是不是其他女人和死人睡過的,有潔癖有原則的boss大人,本着一顆除了溫心以外的房間寧可睡沙發的心,老老實實地躺在了沙發上。
“咕……”
無奈肚子裡傳來的聲音,讓他聲聲的咒罵。
可惡的女人,真的就眼睜睜地看着他飢餓。
他正準備打個電話給小助理,送點吃的過來,忽然發現一個躡手躡腳的人影,從樓上溜了下來。
小偷嗎?
光線太暗,壓根兒看不清楚。
靳亦霆赤着腳,踩在生冷的地板上,輕手輕腳的靠近。
餐桌那邊傳來了杯盤相碰的摩擦聲,好像一隻小貓在偷吃主人留下的飯菜。
沒錯。
靳亦霆拿出一照,還真是。
只見透過手電筒散發出來的白光,將朗朗正在偷吃的心虛的小臉給照的清清楚楚。
小傢伙懵了一下,甚至停止了嘴裡的咀嚼。
靳亦霆當時就在想,小傢伙幹這種事情熟門熟路,想來是慣犯。
即便眼下被人給逮到偷吃,仍舊淡定地抓着一隻炸雞腿,面不改色的問:“你要吃嗎?”
靳亦霆心裡明白,他兩次和溫心發生激烈的衝突,並且恨屋及烏,小傢伙和他之間產生的豈止是一條鴻溝那麼簡單。
但是,此刻,朗朗用一種單純呆萌的眼神望着他,心無芥蒂的問他。
忽然,他心中某處,潛移默化着發生變化。
靳亦霆搖搖頭,正欲阻止說,涼了的飯菜吃下去對身體不好。
“真好吃,剛剛因爲媽媽和靳叔叔吵架,我都覺得吃不下,覺得沒味道。”
他一句再天真實誠的話,卻讓靳亦霆結巴了。
“咕咕……”
肚子裡再一次不爭氣的發出抗議。
靳亦霆絕對不願意在孩子面前承認,聲音是從自個兒身上發出來的。看對方吃的那麼香甜,似乎嘴裡依稀在分泌唾液了。
“靳叔叔,其實你也想吃吧?”朗朗一本正經的問,因爲白天靳亦霆氣洶洶的樣子彷彿還殘留着,一下子還不能完全敞開懷抱。
“不想。”boss大人不假思索地拒絕。
怎麼可能因爲肚子餓,而吃這些差點就被他給打翻的殘羹冷炙呢?
他可是堂堂的靳氏總裁,一個有原則的靳亦霆啊!
……
幾分鐘之後,樓梯口的燈啪啪啪全部被下樓準備倒水的溫心給打亮了。
穿着睡衣,睡眼懵懂的溫心,看到餐廳裡的就是這樣一副匪夷所思的畫面:
一大一小兩隻毫無形象地俯着身子,兩隻手並用,一把一把地抓着桌子上的食物,吃的滿嘴香甜,酣暢淋漓。
朗朗也就算了,以前兩個人在家的時候,小傢伙總是自稱沒吃飽爲藉口,半夜三更溜出來偷吃晚飯剩下來的菜。
爲此,溫心教育過他了好幾次,而小傢伙再三保證不會再犯了。
最最令人咋舌的是,靳亦霆算怎麼回事?
他,他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
不過,話說回來,靳boss修長如美玉的手指抓着一個雞翅,吃的滿嘴的油光,尤其是目光與她對視時,那種考試時被抓包的強自壓下去的尷尬眼神,真的是讓人忍俊不禁。
遺憾的是,那天,她忘記了拍照片。
“媽媽,我錯了,要不是看靳叔叔吃的那麼香,朗朗不會忍不住的。”小傢伙立即放下雞腿,蹭蹭的走過來,低頭討好認錯,扯扯她的衣角,“媽媽,你不要怪靳叔叔,他不是故意的。”
靳亦霆挑了挑眉,眸中深沉:原來朗朗纔是他們之中最出色的影帝。
居然把睜着眼睛說瞎話發揮到了無辜的最高境界,恍惚連他自己都以爲是自己誘惑的孩子。
“是嗎?”溫心看着靳亦霆的眼神有幾分惱。
這傢伙,明明是貴族般的講究人士,怎麼可以錯誤的引導孩子吃剩飯剩菜呢,萬一吃壞肚子可怎麼辦?
被責怪了?
不過,他好像對天真爛漫的小孩子難以責怪,反而越來越喜歡。
不,應該說,他對朗朗,從來就是喜歡的。
靳亦霆也不解釋,只是慢條斯理地放下吃完的骨頭,站直了身體,取過紙巾,一點一點極其優雅的把嘴巴和雙手擦拭乾淨。
溫心皺了皺眉: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彆扭的靳亦霆。
不可否認,他是獨一無二的。
“咕咕……”
一記叫聲將古怪的氣氛推向了一個詭異的高,潮。
靳亦霆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朗朗,心照不宣的想:小傢伙胃口不錯麼,這一點和他小時候倒是蠻像的。吃了好一陣子了,都不見飽腹麼。
朗朗就是讀懂了靳亦霆質疑的眼神,忙解釋:“不是我——”好像是從媽媽身上發出來的。
溫心連忙圈住朗朗的雙肩,眼神稍稍不自然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你們兩個肚子還餓不餓,煮麪要吃嗎?”
她絕對不承認,其實剛剛看見一大一小在吃東西的時候,嘴裡有冒酸味,好吧,她想吃麪。
“要。”
“不要。”
靳亦霆和朗朗同時回答,只不過,所要表達的是兩種態度。
溫心尷尬,本來是藉着小傢伙的名頭,沒想到小傢伙不領情,她現在反悔說不煮的話,靳亦霆似乎會翻臉的樣子。
最後,朗朗小朋友被迫留下來吃麪。
十分鐘之後,溫心端着托盤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見靳亦霆和朗朗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前的地毯上,牆壁上的超大液晶電視里正播放着電視節目,二人看的聚精會神,不時地會耳語幾句。
畫面異常的溫馨,和諧。
以至於溫心忘了,現在可是午夜十二點,哪有人那麼晚看電視的,尤其是小朋友。
溫心眨了眨眼睛,腳步忽而停住,從這個位置看,越發覺得二人的輪廓與五官十分的相像。
不知道的,真的會以爲他們是一對父子。
天哪,她是瘋了麼,或者是面裡面散發出來的熱氣,讓她恍惚產生了錯覺。
“吃麪了。”
微微抹去凌亂的思緒,溫心將面放置到了他們面前的茶几上。
一時間,香味四溢。
二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事實上,boss大人的餘光早就掃到了溫心站在遠處發愣。
她繫着圍裙,面容恬淡,頭髮鬆鬆垮垮地紮成馬尾,隨意又居家的樣子,竟是該死的迷人。
什麼叫無聲的誘惑,溫心就是。
電視裡放着什麼,從溫心出現的時候,他壓根兒就沒看。
至於和朗朗在聊些什麼,他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回答。
“媽媽,你辛苦了,我們一起吃吧。”
儘管肚子脹脹的朗朗小朋友,看見寬面上的綠綠的青菜葉子荷包蛋臘腸等等,胃口突然大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