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快涼了,記得一定要吃,否則你要是瘦了,身上沒肉了,我就不喜歡了。”
臨走前,她還叮囑道,一會兒會過來檢查。
可是,一整個晚上,溫心都沒過來。
鷹老大讓島上的幾個女人替她量衣,把明天要穿得喜服給趕製好。
婚紗禮服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嫁給誰。
靳亦霆正準備下口吃飯的時候,牀底下的徐恆童鞋聞到了香味,不由自主地鑽了出來。
靳亦霆看見的就是鼻血仍掛在嘴巴上方鼻孔下方的某人,眼睛裡直冒星星狀。
眼珠子一轉,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看到少兒不宜的東西,會長針眼,可某些人,單單是聽聽就流鼻血。
他面色微沉,徐恆這個臭小子,等回去之後,再好好的算算賬。
徐恆的視線好不容易從飯菜上已到靳亦霆身上,一觸及到對方的眼神,連忙解釋道,“boss,剛纔我真的沒有聽,你們的說話聲音那麼輕,我想聽都聽不到。”
這麼一解釋,讓人更覺得欲蓋彌彰了。
“至於流鼻血,那是因爲最近我太乏力了,有點低血糖。”
良久,靳亦霆沒有說話,他由上至下,從頭到尾地打量了徐恆,破爛不堪的衣服,狼狽的好像一個乞丐,當助理當到徐恆這個份上,也是醉了。
“這幾天你辛苦了,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回e市的話,我會補償你,讓你好好地休一個長假。”靳亦霆脣瓣微微抿起,眼眸一提,道。
“謝謝boss,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難得boss大人關心,徐恆頓感受寵若驚。
其實靳亦霆並沒看起來那般高冷,私底下,他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只不過,不習慣於表達罷了。
跟了boss那麼久,徐恆能理解。
只是,他想說的是,boss,您辛苦我的並不是只有那麼幾天,而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
當務之急,還是得儘快聯繫上顧非凡,或者靳老爺子,實在不行,就聯繫司翰,那傢伙最舒服了,摟着馮媛姐的小蠻腰,度蜜月度得爽歪歪,卻不知道他們在這裡步步驚心。
“要吃嗎?”靳亦霆問。
“不用,boss你自己吃吧。”說話的時候,徐恆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但是,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暴露了他的本質。
靳亦霆皺了皺眉:“既然不餓,爲什麼流口水?”
聞言,徐恆慌張地擦嘴角,果然,他真流了,在boss面前,真的是好丟人哪。
“中午吃的太多,積食,不如你替我吃了。”
說完,靳亦霆自顧自躺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樣子。
徐恆頓感一股委屈涌上心頭,什麼矯情的話都不說了,boss的決定沒有人能夠更改和質疑,直接捧起飯碗,便是狼吞虎嚥的開始吃了。
靳亦霆只聽到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竟是十分的急切。徐恆這小子,究竟是有多久沒吃飯了,餓成這幅樣子還逞強。
思緒跑了會兒,“啪”的一聲響動,靳亦霆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徐恆端着飯碗,整個人直接睡到了地面上。
半張開的嘴巴里,還有沒嚼下去的白綠飯菜混合物呢。
這小子!
靳亦霆眸色一深,居然困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打算讓病號去把他拖到牀底下,或者其他地方的意思嗎?
等等,他忽然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今天他的腦袋不大清醒,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從溫心被鷹老大叫去開始,她的些許黏人,反常,叮嚀他吃飯,徐恆飯沒吃完就睡着了,……,這一切都在暗示他,暗示他,這裡有一個重大的疑點。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是給他送飯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上的表情有些怯懦,有些不安,嘴裡鼓鼓的,咬了咬脣瓣,急切的道:“哥哥,剛纔的飯菜你不能吃。”
不能吃?
她知道些什麼?
靳亦霆的神色忽地變得凝重,眸光變得越來越幽深……
無論溫心有多麼恐懼,不喜歡明天的到來,第二日,依舊如期而至。
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從來不會偏袒誰。
今天的陽光非常充裕,似乎是連老天爺都在幫鷹老大的忙。
但,即便下的是狂風驟雨,能改變今日的局面嗎?
答案是否定的。
一大早,那幾個看上去麻木的女人們把她從牀上叫起來,開始精心打扮,不時地會稱讚她皮膚好,身材好,長得漂亮之類的。
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婚禮,溫心苦澀一笑,又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很久以後,溫心再回想,似乎連當時穿的究竟是什麼顏色的禮服,婚紗還是盤扣的新娘裝,通通說不上來了。
“魔蠍,你——”鏡子裡,除了盛裝的她之外,忽然又多了一人。
溫心轉過身,發現魔蠍居然完好無損地站在她的面前,今天的魔蠍穿着一身粉紅色的裙子,與她本人冷酷的氣質完全不搭,領口處,依稀可見無法掩蓋下去的鞭痕,上面依舊有幾分觸目驚心。
“拖你的福,來當伴娘湊數。”魔蠍幾乎沒有什麼表情,摔過一跤的她,更懂得韜光養晦和隱忍了。
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她可不會輕易地被人抓住把柄。
“你身上的傷……”
溫心覺得挺對不起魔蠍的,如果沒有魔蠍,她和靳亦霆早就死在曼露的手裡了,後來,魔蠍被打個半死不活,她也沒有幫上任何忙。
“沒事。”
魔蠍低眉道,僅僅是一動,身上便傳來了陣陣火辣辣的痛感。
溫心沒有繼續問了,她自身難保,憑什麼關心魔蠍,談合作?算了吧。
“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
外面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番熱鬧的景象。
門外有人在催促新娘子,溫心的弦驀地繃得緊緊的,大紅禮服,袖口下的手指緊握成拳。
她要堅持,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溫心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鮮豔的脣瓣上緩緩地綻開一抹大方合宜的笑容。
因爲臉上敷了一個晚上的藥,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臉部消腫了,配上精緻的妝容,越發稱得她五官精緻的無懈可擊,膚白貌美,明豔如桃李杜鵑。
美,很美。
以至於她走出來的時候,大廳裡喧鬧的氣氛陡然一滯,參加婚禮的衆人眼珠子都快看掉下來了。
除了鷹老大之外的人,衆人一致認爲:可惜了,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蟲哥言不由衷的道:“老大,新娘子美若天仙,您的眼光真毒,我們阿智有福氣了。”
因爲是中式婚禮,鷹老大坐在高堂的位置,臉上樂呵呵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過。蟲哥算是拍到了點子上,鷹老大聽得十分受用,越發覺得自己昨天的決定是明智的。
能夠給他的傻兒子娶這麼一個聰明漂亮的媳婦,他最大的願望算是完成了。
既然上天給了他一個傻兒子,那麼就讓傻兒子替他帶了一個聰明健康的孫子來吧。
蟲哥悄悄的道:“老大,結婚的事情倒是好辦,可一會兒洞房,阿智他沒有人教一下,能行嗎?”
蟲哥把話說的冠冕堂皇,心裡則在想:老子要是早發現這娘們是個深藏不露的美人,早就把人給上了,還輪的上阿智。
鷹老大轉過臉來,瞥了他一眼,篤定的笑笑,“阿蟲,阿智雖然心智不成熟,但生理功能是正常的,男人麼,在某些方面,總是無師自通的。”
蟲哥乾乾一笑,沒作聲。
老大啊老大,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溫心那麼兇,跟潑婦一樣,阿智則像只軟綿綿的小白兔,老大的如意算盤,怎麼看都打不響。
鷹老大看着一對十分般配的璧人,眼角閃過一道暗芒。
爲了孫子,他也是豁出去了。
他提前在阿智的酒裡下了催,情的藥,再加上昨天晚上,特地給阿智看了下島國十分火爆的愛情動作片,即便是再榆木的腦袋,也該知道怎麼做。
至於溫心那邊,應該不用他怎麼操心。
她一天懷不上阿智的孩子,靳亦霆就不能離開。
那丫頭討好阿智都來不及,怎麼會抗拒呢!
思及此,鷹老大的笑容更濃了。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身爲新郎的阿智,筆直地站在大廳中間,身着紅色的綢緞袍子與馬褂,胸前彆着一朵大紅花,像極了民國時期富貴人家的公子,十分的搶眼醒目。
不可否認,阿智一打扮,小夥子還是很帥氣的。
只是他眼眸中流露出的幾分憨傻之氣,泄露了他本身是個智障的事實。
溫心對着阿智淺淺的一笑,恰當好處。
她感覺自己的腿很軟,很軟,勇氣在看見阿智穿着新郎禮服的那一刻,快要崩潰了。
第一次懂得什麼叫做強顏歡笑,明明不高興,明明不情願,偏偏要裝出一副欲說還休的嬌羞與嫵媚。
其實,傻子怎麼會看得出她真正的情緒來呢。
即便她哭喪着臉,阿智此刻同樣是欣喜若狂吧。
想死都死不了。
第一次覺得什麼叫生不如死,以後的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她都將活得如行屍走肉一般。
阿智興奮地牽住了她的手,“呀,姐姐,你的手好涼啊,我替你暖暖。”
“好。”
她言不由衷的道,手涼了,你可以暖,但這是一股從心臟傳出的涼,暖不了。
永遠都無法再暖了。
主持婚禮的是蟲哥。
他操着一口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高聲道:“吉時已到,拜天地。”
之前已經說過了,婚禮是中式的。
老一輩的人,不喜歡西式的東西,從鷹老大平日裡始終喜歡穿着的褂子中,便可以瞧出端倪來。
“一拜天地。”
想來是鷹老大派人專門指導過阿智,他的動作,做的非常的標準。
溫心和阿智一起轉過身,朝着大門口,暖薰的天,獵獵的太陽,重重地拜了下去。
起來的時候,溫心頭暈目眩。
多虧旁邊的魔蠍扶住她,否則,她真的會不由自主地昏過去。
由於這個小插曲,鷹老大不甚放心,特地派了個人,到溫心跟前警告道:不要耍花樣,如果你不乖乖的完成拜堂的儀式,後果自負。
溫心連辯解的機會都木有,她真的沒打算耍花樣,只是頭暈,貧血,她想,鷹老大應該是不會相信的。
“二拜高堂。”
如洪鐘般的聲音再度響起。
溫心和阿智齊刷刷地朝着高堂上的鷹老大,整齊劃一地鞠了一躬。
直起腰的時候,溫心不爭氣地,眼前又是一黑,眼見着身體往前直勾勾地栽去。
糟了!
溫心心中大驚,暗叫一聲。
所幸,旁邊的魔蠍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勉強的撐住了身子,虛浮的腳步堪堪站穩。
溫心方覺得心有餘悸,仍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鷹老大警告意味明顯的瞪眼。
你丫以爲就自己眼睛大麼!
她不禁感慨,這年頭,做人難吶!做好人更是難上加難!
“夫妻對拜。”
最後一道儀式了,過了這一道,她可真就算嫁過人了。
溫心目光踟躕了一下,現在這個時候,靳亦霆一定睡的非常香甜吧。
不知怎麼地,眼睛有點兒發酸,心也跟着痛起來了。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