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適合居住,”梟墨騫腳步一頓,眸子掃過樓道旁邊的牆壁,沉聲說道:“要不我在市中心給你買一間公寓,如何?”
一個女孩子住在這種地方,絕對不安全!
紫菱感激地笑了笑,“不了,我不想麻煩你。”
“這不是麻煩。”梟墨騫果斷的反駁道,“當年的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這些年我一直很自責,紫菱,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除了這樣,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補償她,愛,他給不了,只能用金錢來彌補。
“墨,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紫菱自嘲地笑了笑,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打量着這座早已落魄的大樓:“可這裡是我的家,承載了我所有的青春記憶,我捨不得離開這兒。”
她的眸光恍惚着,像是想到了什麼甜蜜的事情一般,脣邊的笑也多了幾分飄渺,彷彿隨時要化羽而去。
“如果你執意的話。”梟墨騫沒有勉強,淡漠的說道,深邃的眼眸分外複雜。
將紫菱送回家中,梟墨騫奇異的發現這裡的擺設與當年如出一轍,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連客廳陽臺上種着的仙人掌,也還生機勃勃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詫異,紫菱抿脣輕笑了一聲,打開一旁的鞋櫃從裡面取出一雙拖鞋送到他的腳邊,柔順的黑髮從她的肩頭自然滑落下來,遮蓋住了那張柔美、恬靜的面容:“我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房間,按照記憶裡的畫面,把屋子弄得和以前一個樣子,”話微微一頓,她擡起頭,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黯淡:“可是就算我用力去改變,也無法讓它恢復到和以前一樣,怎樣也消除不了許多年不曾住過人的感覺。”
梟墨騫沒有出聲,只是下顎緊繃着,換上拖鞋,一步一步走入房間,視線不斷在四周遊走着,掃視着。
白色的紗窗微微合攏遮擋住窗外的刺目日光,標準的兩室一廳配套,擺設透着一股年代感,空氣裡潮溼的腥味撲面而來。
“家裡沒什麼果飲,喝水好嗎?”紫菱一邊說着一邊朝廚房走去。
“不用了。”梟墨騫拒絕了她的好意,端坐在沙發上,“你好好休息。”
“你要走了嗎?”她驀地轉過頭來,楚楚動人的眸子閃爍着水光,不捨地看着他,無聲的乞求着,不願他就此離開。
梟墨騫避開她灼熱的視線,淡漠的說道:“恩,如果有需要隨時打我的電話。”
“不能多留一會兒嗎?”紫菱急迫地問道,絲毫不掩飾對他的依戀,“墨,我只是想要和你說說話。”
“公司裡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梟墨騫緊抿着脣線,不爲所動,緩慢地從沙發上直起身體,峻拔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一條斜長的黑色影子,“紫菱,我們是朋友。”
只是朋友……嗎?
紫菱苦澀的閉上眼,一行清淚簌簌的落下,恬靜的容顏此刻蒼白如雪,彷彿被這個世界所遺棄般,身影愈發寂寥且無助。
梟墨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抱歉的凝視着她,許久後,紫菱擠出一抹笑,難看至極:“我知道了,墨,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她不知道,此時她的表情有多讓人心碎,梟墨騫心頭一緊,伸手剛想將人攬入懷中輕輕安慰,腦海中卻閃過kk倔強的容顏,擡起的手,驀地落下,眼眸中的柔和瞬間化作了堅定,拳頭猛地握緊,“那我先走了。”
他深吸口氣,不願在這裡地方久留,這裡的每一處地方都能讓他回想起多年前的舊回憶。
“我送……”你,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只看見他利落轉身的背影,冷漠、強勢,就這樣消失在紫菱的視野中。
房門被梟墨騫大力的關上,阻隔了那道絕望的目光,梟墨騫蹬蹬地走下樓梯,一身氣息分外冷冽,他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迅速下了樓,開動跑車揚長而去。
紫菱站在客廳的陽臺上,目送那輛黑色的轎車消失在街尾,失去血色的脣角緩緩揚起一抹詭秘的笑,那張素淨的容顏,此刻多了幾分邪魅與妖嬈。
“墨,我不會放棄的。”她狠絕地說道,握着陽臺護欄的手黯然一緊。
跑車飛馳着駛過這條熟悉的街道,四周的風景與以前幾乎沒什麼改變,梟墨騫腦海中不斷有熟悉的片段閃過,像是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正在自動播放。
他危險地皺起眉頭,死死壓制住心底的疼惜與內疚,車嗡地一聲在隧道中突兀的停下,車輪後方留下兩道黑色的車痕。
身體因慣性朝前傾斜,安全帶勒得他的肩骨生疼。
冷峻的臉廓彷彿暗藏着風暴一般,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金洛的電話,“幫我聯繫醫院。”
“啊?”金洛一臉茫然,不知道老闆又在搞什麼。
“我要做dna比對。”梟墨騫冷聲命令道,掛斷電話,手指探入西裝口袋,指縫間夾着一條黑色的髮絲。
這是他在房間裡收集到的東西,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紫菱,從一開始梟墨騫就有這個顧慮,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忽然出現,這件事怎麼看都帶着一股詭異的感覺。
金洛遵照梟墨騫的吩咐在醫院爲他聯繫了dna比對的教授,黑色的跑車急速駛來,捲起一股巨大的颶風,車剛剛停穩,梟墨騫迫不及待的下了車廂,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將他健碩的身體包裹得密不透風,嚴謹中似乎又有幾分禁慾的味道,俊美非凡的面容,精緻得好似上帝最滿意的傑作。
擡腳走入醫院大堂與等候許久的金洛匯合,梟墨騫一身冷冽,走向化驗室。
“梟總,你好。”披着白外褂的教授笑吟吟地朝他伸出手掌。
“有勞了。”梟墨騫微微頷首,將頭髮絲交給他,“需要多久?”
“兩個小時,因爲還要進行血液庫檔案的抽調工作。”教授平靜的開口。
“恩。”梟墨騫應了一聲,就在走廊上的休息椅子上坐了下去,雙手交疊着托住下顎,神色晦暗不明。
金洛站在一旁,時不時打量他幾眼,話說老闆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在懷疑那個女人的身份嗎?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爲了那個女人傷害齊珊兒呢?
他心頭的疑惑就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
“老闆啊,”他略帶忐忑的開口。
“說!”梟墨騫眼也沒擡,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讓金洛不由得打了個機靈,摸摸鼻尖嘿嘿地笑了:“那個……你不去安慰安慰齊小姐嗎?”
吃醋的女人永遠是最可怕的,雖然他不知道三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看得出老闆依舊還深愛着齊珊兒,就這麼放任她賭氣下去,真的可以嗎?
梟墨騫眼眸一顫,“你在這裡等着,有結果馬上通知我。”
說完,徑直起身,峻拔的身影緩慢消失在走廊盡頭走向了無人的安全通道,金洛擠眉弄眼的盯着梟墨騫的背影,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他就知道,老闆還是捨不得的。
kk坐在公寓中,寶寶被她哄着睡着了,跟前的茶几上擺放着一臺小巧的筆記本電腦,正在調查着紫菱這幾年在外的經歷。
一份醫院的住院資料,清楚的記錄着她曾有過三年的植物人生涯,入侵國家安全局,紫菱用愛小玲的名字在兩年前曾與一個男人註冊登記。
“丁零零……”手機的鈴聲打斷了kk的思緒,她的餘光瞥了一眼不斷閃爍着的電話,眼眸閃過一絲複雜。
顯示屏上的來電號碼熟悉得刻骨,深吸口氣,將心頭翻騰不息的思緒壓下,果斷的拒絕了來電。
梟墨騫緊皺着眉頭,冷冷地站在原地,聽筒裡機械的嘟嘟聲,讓他冷峻的容顏再度沉了幾分。
再次撥通,大有kk不接他就打到天荒地老的錯覺。
“shit!”kk惱怒地咒罵一句,以爲這樣她就會原諒他?在他當着自己的面抱着紫菱離開的時候,他怎麼沒爲她想想?
不屑地冷哼一聲,剛準備掛斷電話將手機關機,卻在指尖碰到拒絕箭時,停止了動作,響亮的鈴音不斷飄蕩在公寓內,kk的臉色也在猶豫中變化莫測,最終,她幽幽嘆了口氣,脣上揚起一抹複雜的笑容。
她終究還是捨不得對他太狠心的,這個男人,簡直吃定了她!
“喂?”略帶沙啞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kk慵懶地窩在沙發中,齊肩的黑色短髮從她的肩頭自然滑落,膝蓋彎曲着抵住下顎,嬌小且單薄的身影在柔軟的沙發上縮成一團,如同小獸一般。
“kk,”梟墨騫複雜地喚了一聲,再沒有後言,兩人在聽筒兩邊無言的沉默了,只有呼吸聲不斷的交纏着。
讓人窒息的沉默,從什麼時候開始,即使面對着自己心愛的人,他們也再做不到無話不談了呢?
“恩?”kk輕輕應了一聲,“有什麼事?”
她的冷淡讓梟墨騫心頭咯吱一下,隱隱的有種不安的感覺,擱在身側的雙手黯然握緊,涼薄的脣角泛起一絲苦笑,“還在生我的氣?”
誰能想象到,商場上出名的冷酷男人,此刻,不過是個不願惹怒心愛女人的普通人,一樣會忐忑,一樣會不安,一樣會遲疑。
生氣?
kk忍不住嗤笑起來:“喲,我怎麼敢啊。”她不陰不陽的話語頓時讓梟墨騫語結,還說沒生氣?即使隔着聽筒,他也能感覺到kk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