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陳麗在熙熙攘攘的市場被人拐走,兩位老人哭喊着尋找,報警,但都沒有辦法。當時的刑偵技術異常落後,而在較爲偏遠的縣城,拐賣兒童這種案子早已是屢見不鮮,警察們在這種案子面前顯得特別的無力。
老人們再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孩子。
而拐賣兒童,在當時可以說的上是一個暴利行業。就拿2000年來說,一個農民一年的收入不到3000元,而拐賣一個兒童賣出去錢在當時卻有12000之多!
但依然有很人,爲了買到一個孩子,願意花費這樣的天價。
離開看守所的時候,時間大概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了。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卻一點也不冷清,每逢新年的時候,到大城市裡打工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此時街邊的酒館,燒烤攤和大排檔都坐滿了喝酒打牌的人們。
此刻的我卻沒有一絲心情去加入這一份熱鬧。
兇手給我們的信息我大概已經清楚了。其實我本來沒有想到能從老人的嘴裡問道這樣一個重要的線索。他們當年被拐賣的女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已經死去的蔡明芬!而此時按照兇手的邏輯,被割去小指的高王明,很有可能也正是趙國強老人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說,趙家應該也有一段孩子被拐賣的歷史!
當然,現在這一切都還只是我的猜想。但是要證明這一切並不困難。只需要檢驗他們之間的DNA,那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了。就把我的猜想暫時交給科技去解決吧。
我看着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心裡想着:我終於抓住了那一縷希望的曙光。
不過我知道,兇手的目的絕對不僅僅只是帶領我們引出拐賣案,而是想讓我們查出藏在這一切背後的東西。所以,現在我們需要立刻改變我們的思維,馬上把思路轉移到當年的拐賣案裡,順藤摸瓜,才能找到源頭。
想到這裡,我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現手機屏幕上全是歐陽倩的未接電話和她給我發的短消息。
“邵隊,看見後馬上回我消息,我有重大發現。”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激動的趕快給她回了個電話。
在“嘟”了幾聲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喂,小倩嗎,快說說,你發現了什麼!”
電話那邊沉默了足足有十秒,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好,邵峰,邵警官。”
此時一股凌冽的寒風吹過我的全身,我直直的僵立在原地,握着電話的手不住的顫抖着。聽着這個男性的聲音,像是我一直面對的惡魔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此時此刻,我看見這個沒有犄角的惡魔裂着嘴,笑着,顫抖着,又突然嚴肅的凝望着我。
“你這個變態!我他媽警告你,歐陽倩和你要做的事情沒有一點關係!她不是你的棋子!你要是敢動歐陽倩一根毫毛!你死定了,我會親手……”
“邵警官,別激動。請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我不會無緣無故殺掉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任何一個我想要殺掉的人。蔡明芬就是個沒用的**,死不足惜;那兩位老人的兒子這種社會的垃圾,本來也就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雖然我沒想到你們警察竟然會對那兩位老人行刑逼供,哈哈哈,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我站在四周燈火輝煌的街頭,但卻彷彿身處無盡的深淵,惡魔的聲音就在我的耳畔迴盪,掩蓋了周圍的一切事物。
“不過託你的福啊邵警官,高王明這個本來該死的人,卻被你救了下來,也怪我當時輕敵大意了,使用了太過於複雜的方法……你是第一個能夠將我的計劃察覺出來的人。我也感到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值得我尊敬的對手。我本來沒指望有人能看出我留下的信息,不過也好,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親自動手了,幹掉他們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好了。”
“他們,是誰?”我問道。
“對不起,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這必須得讓你自己發掘出來,或者說,讓你們的專案組調查出來,否則我做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呵呵。”
“爲什麼要給我打電話。你知道這很危險。”
“不不不,你錯了哦。這一點也不危險。此時的大家都在歡快的過着自己的新年,是絲毫不會察覺到身邊的異樣的。至於你的小倩倩嘛,她現在正在你家裡睡着正香呢……”
我心裡一驚,捏住拳頭,立刻向着我家的方向跑去。
“看看你,別這麼急嘛。我不跟你說過了嗎,她安全的很呢。我打電話給你呢,就是想要來向你問個好。向我尊敬的人打個招呼,道一聲新年好。哦對了,順便說一句,你的助手有點厲害,她已經查出了我的身份了。但是這不重要,因爲……唉,沒什麼。”
我一聲不吭地繼續奔跑着。前方不遠處就是我家的樓道。惡魔還在我的耳邊不停的說着話。
“感覺你不太想聽我說話了,突然有點小傷心是怎麼回事。不過沒關係,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我的意思是,面對面的聊天。在手機上聊天還真是沒意思啊……邵警官,再見了。”
“嘟……”電話被掛斷了。我的耳邊安靜下來,只剩下了奔跑的風聲。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家門口,打開了門。客廳裡沒人。我跑進我的臥室,看見她正躺在牀上,睡的正香。
我總算送了一口氣。果然像他說的一樣,歐陽倩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她突然醒了,擦了擦惺忪的睡眼,歐陽倩伸了個懶腰,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到:“邵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在你這裡睡着了……”
我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剛剛我好擔心。我以爲你已經出事了……”我緊緊的抱着她,手心裡還是剛剛緊張留下的冷汗。
她的臉突然紅了,傻傻的摸了摸我的頭:“好啦邵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到底發生什麼啦?”
“剛剛兇手給我打了電話。”
我的耳畔現在彷彿都還回蕩着那個惡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