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下地獄的背叛者,不可饒恕的懦夫,被金錢所束縛的奴隸呀,他將我們拘禁在這空中監獄之中,自己卻展開降落傘從高空逃脫了。
我當時應該相信我的直覺,我早察覺到有人心懷不軌,可我什麼都沒說,我的猶豫讓我們深陷困境。
我用力關上艙門,問:“是否有法子重新啓動飛行器?”
空姐嚇得滿眼淚花,哆哆嗦嗦的說:“爲什麼呀?開動飛行器我們都得死,誰都不會駕駛這玩意兒。還不如讓它停在空中等待救援呢。”
我問:“救援?你和他們聯繫了沒有?”
空姐稍微平靜了些,說:“我這就聯繫。。。。”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陸檀和無策也鑽入了駕駛艙,這狹小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陸檀拉住我問:“怎麼了?”
我指了指空無一人的駕駛座,空洞的說:“機長棄我們而去了。”
陸檀嚇得臉色蒼白,問:“他發瘋了嗎?他爲什麼這麼做?”
我搖了搖頭,示意不知,又在密密麻麻的儀表和屏幕之間搜尋了半天,說:“我們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在緩緩下墜。飛行器的高度在慢慢變化。”
陸檀和空姐忍不住相擁着慘叫起來,就在這時,另外的兩位乘務員試圖涌了過來,一時艙外吵嚷不休,幾乎翻了天。
我試圖恢復平靜,說:“雪公子棋差一招,這機長顯然被人收買了。這飛行器一旦上空,就無法手動關閉動力,直至抵達目的地爲止。所以此賊無法讓我們直接墜毀,只能讓我們一點點下落。以這下落速度,大約再過十分鐘,我們便會下降到一公里左右的高度。”
陸檀問:“有危險嗎?”
我說:“單以這等速度而言,我們絕無墜毀之虞。”
她們同時鬆了口氣,空姐擠出艙門,向外面的其餘乘務員報平安去了。
陸檀笑着說:“這機長真是笨蛋,用這種蠢法子來陷害我們,卻一點兒沒法拿我們怎麼樣。”
我沉思了片刻,說:“也許沒那麼簡單,這般下墜,敵人有充裕的時間在下方佈下埋伏,恐怕這是一招甕中捉鱉之計。”
陸檀吸了口涼氣,雙手捏在一起,不知在向何方神佛祈禱。
我看了看地圖,現在我們位於俄狄浦科特山上空的某處,下方也不知道有沒有可降落的地方,更不知那兒是否有敵人等候,不過這機長既然挑選這個位置,只怕定然經過深思熟慮。
無策卻並不顯得慌張,但也許是太過驚慌,以至於我看不出來,他說:“我們該不該啓動飛行器,讓它繼續往前?”
陸檀嚷道:“你傻呀,咱們誰會駕駛這玩意兒,到時飛行器已啓動,咱們說不定要撞在俄狄浦科特山上呀。”
我說:“在下出發之前,曾經研究過這等飛行器的駕駛心得,如若要勉強操縱,只怕並不爲難。”說罷撩起袖子,在駕駛座上一坐,陸檀尖叫起來,說:“面具哥哥,我求你別在這當口發瘋啦,你那三腳貓的本事,可別害的大夥兒全都喪命呀。就算到了下面真的有埋伏,魏雪王子也一定能夠應付那些伏兵。”
我哼了一聲,大聲道:“陸檀小姐,你不信在下手段,在下還偏要讓你開開眼界。”
陸檀急的滿頭冒汗,可見我神情癲狂,也不敢上前勸阻。朝無策使了個眼色,求他把我拉開。
無策說:“這大白天的,若是落地,連王子殿下也沒法脫身,只怕會被他們從棺材裡拽出來燒死。”
陸檀頓時醒悟過來,嚇得六神無主,不停咬着自己手指,幾乎咬出血來。
我試了試操控臺,發現飛行電腦已經被密碼鎖定了,我急忙跑出去找乘務員,問:“你們誰知道電腦的密碼?”
他們互相張望,都用力搖頭,那位領頭的空姐說:“只有機長和老闆知道,但老闆現在還躺在棺材裡呢。”
我問:“這密碼是機長設的嗎?”
空姐點了點頭,問:“你爲什麼問密碼的事兒?”
我當下擺出森嚴面目,危言聳聽道:“下面有恐怖分子把我們包圍了,我們下地之後,男的被抓去砍頭,女的將倍受侮辱,與其如此,還不如讓飛機啓動脫身。”
她們全都嚇得哭出聲來,我嚷道:“別慌!別慌!在下乃是此次行動的特種指揮長官,這飛行器便是閉着眼睛也能倒飛如流,只要能想出密碼,咱們便能脫身。”
空姐拍拍腦門,大聲說:“試試機長的生日。”報了一連串數字,我回去一試,毫無反應。
她鑽入機艙,又說:“那試試機長的陰曆生日。”我快手快腳輸入,依舊一潭死水。
她咬緊嘴脣,苦苦思索,說:“那輸入我的生日。”我們三人同時看了她一眼,她臉紅起來,默不作聲。
這密碼依舊無效,看這機長將她拋棄在這兒,無論他倆有什麼過往,他只怕都已經將其拋下不管了。
她接連說:“我的三圍。。。。不行。。。他老婆的生日。。。。不行。。。。。。哦,對了,175709,試試這個密碼成不成?”
我輸入六位數字,聽到悅耳的一聲滴滴響,屏幕解開,露出操縱界面。
陸檀歡呼起來,問:“這是什麼數字呀?虧你想的出來。”
空姐嘿嘿笑了幾聲,臉色尷尬,並不回答。
我忍不住說:“若在下猜的沒錯,這數字乃是機長的身高、胸圍與那玩意兒的長度,對嗎?”
空姐一驚之下,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她輕輕錘了我一拳,嘟囔道:“你胡說些什麼呀!”聲音頗爲心虛,看來我猜的不錯,這定然是兩人在此地戀·奸·情·熱之際開的玩笑,那機長靈感突發,將這數字作爲了密碼,難怪我覺得這機艙內有一股騷臭味兒呢。
我不想理會這裡頭的隱情,手腳靈活,按動幾個按鈕,轉動飛行器的推進器,讓它停止下落,並緩緩朝前方加速推進。
他們見我手法熟練至極,紛紛小聲呼出一口氣,那空姐在我臉頰邊輕輕一吻,陸檀不甘示弱,也一口吻了上來。我覺得心頭火燒火燎,小兄弟有點兒管不住自己了。
此時我們已經處在一千米之下,遠處的雪山藍天遙遙可見。地面上一片翠綠草地,還有一些整齊而悅目的農場莊園。無策朝窗外一望,說:“面具先生,你說的果然沒錯,這下面至少埋伏了三十人,全副武裝的等着我們呢。”
他體內有魔神的基因,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連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已經脫險,幾個女生唧唧喳喳的議論起來,歡聲笑語,幾乎像在開派對一樣熱鬧了。我也長舒了一口氣,翹起二郎腿,試圖放鬆神經,讓我那龍擡頭的玩意兒消停消停。
無策忽然回過頭來大聲說:“加速!加速!”
我緊張的問:“什麼?”
無策嚷道:“有人在朝我們開槍!第一槍沒擊中,擦着飛行器過去了,但他又在調整角度。”
這裡是一千米之上,而且是在高空之中,氣流紊亂,風速極大,那人居然能差點兒擊中我們?我慘嚎道:“抓緊了!”一下子將加速度調到極高,飛行器發出一聲驚天呼嘯,斜着朝高空躥升。
砰的一聲,飛行器劇烈震動,就像被成噸的石頭砸中了一樣,乘客艙破了個不大不小的洞,狂亂的氣流從外部猛灌進來。儀表盤上的各種警示燈閃個不停,報警聲彷彿動物園發瘋的猩猩般大吼大叫,那個狙擊手居然能命中高速移動的目標?我們真是交了華蓋運了。
而且我猛然驚醒,我們的核動力飛行器裝甲厚實,幾乎和坦克無疑,那人用的是什麼武器?反坦克炮嗎?反器材狙擊槍嗎?
飛行機搖搖晃晃,筆直朝俄狄浦科特山的山峰撞去,我暗念:“山巒奇峰起,雪蓮紅日圓。”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反應加倍敏捷,在頃刻間拉起操縱桿,同時調節艙內氣壓,觀察氣流的動向,驚險無比的從白色的雪山頂擦了過去。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核動力飛行器最大的缺陷就在於——當它察覺到自己有墜毀的可能,會在幾分鐘之後徹底關閉核反應電池,以免引起一場災難性的核爆。
我倉皇的在羣山之間穿梭,山脈如同白色長蛇一般在我們下方蜿蜒而過,我大叫:“抓緊啦,我們只能勉強着陸啦。”
高度大約在三百米的時候,推進器驟然熄滅,我覺得身體彷彿失去了控制,被慣性拋上了半空,額頭撞在了機艙頂上,隨後慘烈的撞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勉強睜開眼,發現無策正護着幾個女孩兒,用身軀當做肉盾,替她們擋住撞擊。
轟隆一聲,飛行器砸在地面,厚重的金屬外殼被撞擊撕裂,整個機體幾乎散架。劇烈的顛簸了許久之後,飛行器終於停了下來。
我念道:“冰谷聽雪落,無聲宣紙色。”身上的傷口開始快速痊癒,疼痛感被排斥在外,查看四周情形,發現無策被一大塊鋼板砸中腰部,幾乎斷成了兩截,索性他還活得好好的,畢竟魔神之力在庇佑着他。
他身下的陸檀和空姐領隊則安然無恙,只不過昏迷過去罷了。
其餘的乘務員,一個都沒有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