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死亡陰影

人生總是充滿着進退兩難,往往前狼後虎,步步荊棘,我眼下的處境,正是生命完美的寫照。

緹豐王子在娜娜耳畔說:“去吧,娜娜,要記住,你我之間絕不會存在隔閡,我之所以不讓你知道,是因爲不想讓你擔心。我會逐漸讓其餘同伴知道此事,現在,你離開吧,我和麪具還有一些事情要談。”

娜娜望了我一眼,嘟囔道:“該隱啊,你不會愛上這屍鬼了吧。”

緹豐王子哈哈大笑起來,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很有可能。”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纔沒讓我的寶貝兄弟因覺醒被荊棘撕成肉丁。

娜娜小姐收回影刃,緹豐王子也消除了荊棘,我哀嚎一聲,摔倒在地。這雖然不是我期望中的三人遊戲,但也足以讓我永世難忘。娜娜小姐朝緹豐王子柔聲道別,離開了房間。

緹豐王子走到我身邊,說:“娜娜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我原以爲她會哭得泣不成聲。”

我答道:“依在下之間,娜娜小姐甚至有些開心。”

緹豐王子皺眉說道:“爲什麼?”

“在下不曾弄懂女子心思,但她們總樂於見到英俊男子裝扮成女子模樣,此乃人性陰暗一面,即便連娜娜小姐都未能倖免。”

緹豐王子笑了起來,她說:“她這個小笨蛋,算了,就當搏她一笑吧。”

她走到窗前,拉開血色的窗簾,望着屋外晴朗而無星的夜空,沉默許久,說道:“還不夠,面具。”

我奇道:“王子所謂何事?”

她說:“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如果我面對着格倫德爾,我沒有把握能戰勝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厄夜使者對我而言仍然難以對付。”

我也沒有辦法,上帝賦予人類無窮的欲·望和有限的能力,而人類將這一弱點傳給了血族。因此人總是不滿現狀的,血族也是如此。

她忽然有些悲哀,她說:“我渴望獲得壓倒性的力量,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力量,就像喬凡尼,德古拉甚至是艾倫堡那位安塞般的力量。看看吧,格倫德爾身邊僅有少數幫手,但他待在我的轄區內,我竟然束手無策,反而嚇得戰戰兢兢。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甚至在晨間,我也不敢安睡,因爲我深怕他繞過雪怪的法術,潛入我身邊,吞噬我的靈魂。”

我愣了半天,說道:“殿下何須困擾?格倫德爾無法在陽光下行走,即使他可以,他身邊的諾菲勒也無法如此。”

緹豐王子轉身面對着我,她的氣息幽若如蘭,她說:“面具,在你身邊,我能感受到安全感。”

我腦中閃過警告,面對溫香軟玉的誘·惑,我居然嚇得雙腿哆嗦,我就像那些在鍵盤屏幕背後叫的震天響的網絡豪俠一樣,事到臨頭,心裡不由自主的生出退卻之意。

好在緹豐王子並沒有得寸進尺,**我嬌弱的身體,她說:“可在格倫德爾面前,我感到深不可測的恐懼,他對我而言是一場從童年延續至今的噩夢,是命中註定的劫難。”

我不敢答話。

她自顧自說道:“當我們都還只是凡人的時候,他比我大了幾乎十六歲,他是父母眼中的繼承人,我們緹豐家族的頂樑柱。他在我心目中就像是個英雄,是全天下最閃耀的大人物。”

我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殿下對格倫德爾其實極爲崇敬了?”

她點了點頭,說:“有一段日子確實如此,他十八歲時娶妻生子,收穫了幾乎完美的幸福。但對我而言,卻似乎是滅頂之災,因爲他將原先對我的寵愛分給了他的兒子和妻子,我成了他心中次要的角色,彷彿可憐兮兮的乞丐一樣,不得不卑微的祈求他恩惠般的親切。”

“在下不曾有過兄弟,因而不知其中滋味,不過依在下之見,這不過是年幼時的無知懵懂罷了。”

她拉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如此冰冷,彷彿從陰間鑽出來的死人,但轉念一想,她本就是血族,若非如此,反倒奇怪。

王子傷心的說道:“我絕不是故意的。”

“什麼?”

她目光淒涼,淚珠盈盈,她說:“當我四歲的時候,我和格倫德爾的兒子一起在花園中玩耍,他叫小桑吉特·緹豐,因爲格倫德爾爲了表達對我的喜愛,以我的名字給他命名。我和他路過一片玫瑰叢,他衝得太快,絆在了我的腳上,一頭栽入了荊棘叢中。”

我心臟狂跳,因爲我從她散發出來的信息素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開始發抖,我以爲血族很少會因爲悲傷而顫抖,但她此刻抖動的厲害。

她說:“我見到一株尖銳的荊棘——我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長而鋒銳的荊棘——刺入了小桑吉特的眼眶,醫生說它刺穿了他的腦子,攪亂了大部分的腦組織,他身體功能紊亂,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就喪了命。”

我也開始發抖,這讓咱們如同兩個觸電的笨蛋一樣可笑。我動作幅度如此誇張,她雖然非常悲慟,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說:“你看,這就是我說的安全感。”

我說:“後來呢?”

“當時,我嚇丟了魂,望着他不停顫動的身體,望着從他後腦勺伸出來的那根鋼鐵般堅硬的荊棘......它後來被稱作金枝玫瑰,是一種十分罕見的玫瑰品種的荊棘,可該隱啊,當時怎麼會那麼巧?如果是其餘的荊棘,他僅僅會弄傷眼睛,哭泣着向父母告狀,讓我捱上一頓痛揍。可偏偏是這種該死的荊棘,它結束了小桑吉特的生命,讓我從此背上了沉重的罪孽。”

我說:“可這並非你的錯,殿下。”

她大聲喊道:“不!不是我的錯!他們每個人都這麼認爲!但我寧願他們因此憎恨我!可格倫德爾原諒了我,不,不僅如此,他非但原諒了我,反而將他對兒子的熱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甚至比以前熾熱千百倍。他整日整夜不睡覺,只是守在我的牀前,用他那狂熱的目光緊盯着我,緊張的彷彿將要窒息。他放棄了一切交際活動,甚至冷落了他的妻子,只是爲了保護我,讓我避免遭受小桑吉特同樣的命運。”

我猜的沒錯,我能看出格倫德爾對緹豐王子所擁有的病態的關懷,但極致的愛將是一場災難,將變爲畸形的枷鎖,將導致悲慘的命運。

她又說:“我得償所願了,不是嗎?我獲得了他的關注,甚至比我想要的還要多。我應該是幸福的,不是嗎?但我卻能不時感受到他的痛苦,他望着我的眼神,其中隱含着復仇的火焰,等我十歲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令我從此對他無比畏懼的事!我明白他其實憎恨我,恨之入骨,但他強迫將其僞裝成愛意。他這樣極端的守護,其實是對我的某種折磨,彷彿小桑吉特憂傷的靈魂糾纏着我不放一樣。

所以,我疏遠了他,我害怕的躲避着他。我逼他露出了本來面貌,他大發脾氣,對家裡的每個人都聲色俱厲。在狂怒之下,格倫德爾他.....他殺死了他的妻子。因爲他懷疑是他的妻子從中作梗,暗中虐待我,讓我產生了懼意。”

我能想象那悲劇性的場景,甚至比她描述的還要清晰,因爲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如此強烈,幾乎令我神智混亂。

恍惚中,我見到了她年幼時見到的場景。

桑吉特·緹豐推開虛掩的門,見到躺在牀上的女人,她側着腦袋,雙目圓睜,表情呆滯,嘴邊留着口水。她喉嚨上有駭人的掐痕,脖子幾乎被擰斷。格倫德爾頹廢的坐在一旁,望着死去的妻子,眼中原本充滿着絕望。

但就在那時,他望見了桑吉特·緹豐,他歡呼起來,一把將桑吉特抱住,放在脣邊不停親吻。桑吉特·緹豐拼命掙扎,但格倫德爾已經陷入瘋狂之中,他力氣大的幾乎不像是人類,桑吉特嚇破了膽,忍不住放聲尖叫。因爲他感受到那親吻中沒有親情,反而充滿着地獄的灼熱與野獸的欲·望。

但他叫喊了很久,卻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注意。他的父母沒有干涉,家裡的傭人也沒有趕來,除了他的尖叫聲之外,一切都靜悄悄的,彷彿死亡的瘟疫已經在這受到詛咒的豪宅裡擴散開來。

格倫德爾原本打算如何,沒有人說的清楚,但他的暴行驟然而止,因爲他在無意間發現,房間中忽然多了一個人,一位體型肥壯的老頭,老頭穿着一身華麗的長袍,在長袍的每一處都紋着花俏的圖案,格倫德爾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老頭,大聲問道:“你是什麼人?你來這兒做什麼?”

老頭,也就是卡恩,當時他還並非卡瑪利拉的長老,說道:“你還年輕,格倫德爾,但你作爲凡人的前程已經到此爲止了。他們會發現你殺戮的罪行,審判你,絞死你,你的家族將因此徹底墮落。”

格倫德爾咆哮起來,如同猛獸般朝卡恩撲了過去,卡恩握住他的手臂,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說:“你非常有力,格倫德爾·緹豐,充滿着怪獸般的力量。你的名字——格倫德爾——那是貝奧武甫神話中那食人怪物的名字,這是命運,你命中註定將成爲血族,成爲我的繼承人。”

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十九 笛莎的困境一百零一 消失的神蹟二十二 神出鬼沒的面具客三十八 莉莉絲的三個女兒三十八 風暴使者海爾辛五十二 另一個蟲洞四十 進入亞舍之墓三十七 後果三十九 黑夜兇狼出沒四十二 雪山導航犬三十三 心二 殺七 肥皂鬧劇愈演愈烈五十五 於是我們訣別了二十七 食屍之犬七 殺人四十八 叛徒可悲之境三十 廚師帕吉的鐵鏈四十三 道路清潔工十四 吸骨怪三十七 抽絲剝繭就事論事三十九 含冤昭雪四十 觀星者的創造者三十九 黑夜兇狼出沒三十 廚師帕吉的鐵鏈三十三 墮天使的窮途末路四十四 新人三十 月神祝福下的面具一 與惡魔之城說再見四十三 血之祖三十六 血影斬空的長刀四 追蹤十一 仇十四 狼人與血族之戰五十三 頗爲圓滿的分別二十二 美酒四十九 雲殿四 賞十一 海爾辛荒唐之事九 重生十二 巨蟲的悲鳴九十九 沉思的神祗三十三 綻放的惡魔之花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三十 相伴君之側三十 相伴君之側十七 木蘭傷懷十 暗影之王教你做人三 肢體血肉怪八 願此刻直到永恆五十一 走私犯倉庫三十七 扭曲靈魂之怒四十四 金光閃閃九十五 友情的面具十一 離開羅馬尼亞之後三十五 亡者重現人間二十三 盤絲洞三十二 空中花園的園丁二十三 妒十七 蒙受不白之冤四十四 失戀之歌的詛咒五 轉生六十七 光明的復仇三十四 不停唱歌的低語球三十六 第二血族城的禍端二十 聖徒追至雪嶺深處五十三 頗爲圓滿的分別九十二 羲太與墨慈四十二 魅四十二 一場荒唐的訂婚宴十九 大款四十一 黑暗對決死靈二十六 契二十四 雪橇獵犬四十三 道路清潔工十九 反叛逆黨四十七 巨蟻的猛攻六 斯密茨之魔一 與惡魔之城說再見十九 染四十一 死亡陰影二十四 雪橇獵犬十三 一代宗師二十二 美酒四十六 神與神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三十一 語三十一 爲鬥米折腰二十八 瘋狂而成災十八 江畔夜談二 墜深山三十九 靈魂考驗與剝離四十 黑夜行二十八 錄音機與娜娜小姐三十三 蠍潮的屠戮四十八 噬魂者三十一 囚禁室三 穆爾大廳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