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讓我嚇得頭皮發麻,嬌軀一軟,紅脣一顫,朝摯友先生懷裡鑽去。
結果我在空中掠過十米距離,精準的撞在了走道旁的垃圾桶裡。
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見到這一幕,李瓏叫的嗓子都啞了,天雅手足無措,揮舞雙手,尖叫道:“怎麼了?怎麼了?”
摯友先生說:“似乎.....那個怪物逃走了吧。賈面他有些毛病,喜歡跳來跳去的。”
阿斯蘭博用英語說:“剛剛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突然着火?”
我從垃圾桶中爬了出來,裝糊塗說:“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影子怪物其實易燃?它其實怕火吧。”
李瓏突然癱軟在地,哭泣道:“那麼多人都死了呀?我們該怎麼辦呀?”
阿斯蘭博似乎對中文一知半解,他猶豫着說:“無論如何,我們得早點離開這裡,無論是乘坐電梯還是走樓梯,天雅,我送你離開這裡。”
天雅尖聲道:“我不走!我要去找回莎莎。”說完捂住臉,悲傷的哭了起來。
阿斯蘭博眼中閃過憐惜,他溫柔的說:“她已經死了,布勃也是。”
天雅哀聲說:“她還沒死,被...被吸過血之後,她會進入休克,但肯定沒死。她還能活上半天。我要回去救她。”
李瓏怒道:“你現在發什麼毛病!她皮都被剝掉了,怎麼可能還活着?那怪物說不定還沒死呢,如果我們回去救她,豈不是再搭上幾條性命?要去的話。你自己滾吧。”
阿斯蘭博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那你和他們先撤退,我回那裡看看。”
天雅不安的點點頭,顯得內疚而感激,她說:“謝謝.....謝謝你。阿斯蘭博。”
阿斯蘭博笑了笑,突然拉住我胳膊,說:“賈面先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我嚇了一大跳,喊道:“我不要去!我死也不要去!你放開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冷冷的說:“那怪物顯然是衝你來的,如果不是因爲你。我的同伴也不會死。”
天雅反應過來,嚷道:“是的!是的!都是你害得!是那個什麼‘呑世蛇卵’。”
我還要掙扎,阿斯蘭博突然在我耳畔輕輕說:“不要逼我當場捏斷你的脖子,我現在心情糟糕透了。”
我目光中滿是不屑,心想:“我面具豈是受人要挾之輩?便是利刃加身。我也能視死如歸。”
阿斯蘭博的眼神中流露出兇光,驚濤駭浪般的殺氣從他體內瀰漫出來,我當場哈哈大笑,昂首挺胸,雙目圓睜,雙腿發抖,冷汗直流,說道:“既然先生如此相邀。在下一味拒卻,只怕令先生不快,罷罷罷。在下這就捨命陪君子,一起走一遭吧。”
他拉着我胳膊,我順手一撈,拉住摯友先生手臂,摯友先生說:“你把我扯進來做什麼?”
我怒道:“咱們也算老搭檔,老相好了。難道你想置我於不顧嗎?你這無情無義的傢伙。”
他指了指身邊的三個女人,她們神色慌張。魂飛魄散的模樣,要是摯友先生也走了。她們只怕唯有跳樓一條路了。
突然間樓道一旁的電梯發出叮咚一聲,雙竹一瞧,喜道:“電梯來電了!”
摯友先生說:“這樣吧,我先護送她們下樓,五分鐘後,我來找你。”
我妙目含淚,玉頰緋紅,嬌聲道:“咱們生死相依,海枯石爛,你若負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忍不住罵道:“那你還是去當鬼吧!滾一邊去!”
我一時間覺得心臟被剜了一刀,痛的無法呼吸,眼神哀怨的望着他。阿斯蘭博拉住我,將我朝黑暗中拖去,我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石頭,無力抗拒,只有任他蹂.躪......
我正在胡思亂想呢,阿斯蘭博突然低聲說:“你居然沒有死?我明明咬斷了你的腦袋。”
我此時面臨生死之際,反而豁出去了,破口大罵道:“你這畜.生還有臉說?老子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平白無故咬斷老子脖子,老子從沒見過你們這樣沒教養的雜.種!”
他將我舉了起來,往前用力一摔,我慘叫着倒飛了出去,撞入直播室,屁股着地,痛的我齜牙咧嘴。
阿斯蘭博衝到我面前,目露兇光,鬢角現出狼人的毫毛,露出尖銳的牙齒,但並未完全變身,他說:“這是部落的規矩,殺死任何見到我們真面目的敵人!”
我爬了起來,怒不可遏的罵道:“滾你的部落,你根本沒有部落!老子見過你的醜模樣了!怎麼?你又想殺老子一次不成?老子早有準備,要是我死了,我朋友就會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全抖出來。”
他雖然模樣兇狠,但卻出乎意料的冷靜,他說:“沒有必要了,你不再是敵人,而是朋友,是親人。”
我有些納悶,問:“你什麼意思?”
他露出笑容,說:“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月神啊,除了我之外,我從沒想到居然真有人能從狼人的撕咬中活下來。”
說罷,他不再理我,而是朝桑莎躺着的地方走去,我困惑的跟着他,來到桑莎身邊。
她的模樣慘不忍睹。
她整張皮被陰影剝去大半,露出皮膚下的肌肉,鮮血已經止住,但血管受到重創,此刻渾身腫脹發炎,人倒確實還活着。被血族吸過血的人,只要沒有被吸乾,似乎會進入一種本能的保命狀態,無論多麼嚴重的傷,都能再撐上一會兒。
她臉上的肌膚還算完整,閉着眼。發出急促的呼吸聲,我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這一口口呼吸中漸漸消逝。
阿斯蘭博愣愣的看着她,忽然流下了眼淚,他說:“永別了,桑莎。我不能看着你這樣受苦。”他單手掐住桑莎的脖子,緩緩用力,桑莎呼吸困難,痛苦掙扎,卻無法從休克中醒來。
我急忙說:“先別衝動,我也許能夠救她!”
阿斯蘭博手臂震動。一下子鬆開了手,桑莎發出劇烈的呼吸聲,咳嗽半天,又沉沉睡去。
他說:“她被血族吸走了身體內大半的血液,又受了重傷。你有把握救她?”
我點點頭,推開他,說:“讓你瞧瞧你爺爺的本事!”
我將手指摸上她的頭皮,緩緩按摩,發出刺激大腦的信息素,如同紫藤鍾幼蟲一樣,我進入了她腦中的病毒資料室,律令她體內分泌出大量對抗發炎的抗生素。這一手段極爲粗暴。如果不加以緩和,恐怕會對身體形成致命的破壞。於是我從資料室出來,開始對抗生素進行細緻的引導。鎮壓炎症的重災區,調理破壞嚴重的組織器官,與此同時,我熟門熟路的讓她體內分泌出血液替代品。
我估摸着大概花了一個小時,桑莎發出劇烈的喘息聲,痙攣的抖動着。雙眼睜開,注視着我倆。虛弱的問:“這是....這是....我覺得我已經死了。”
阿斯蘭博激動的說:“你先別多想,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她嘴脣動了動,沒了力氣,又平緩入眠。我說:“她皮膚上的炎症大抵消退了,但如果與人體或空氣中的細菌接觸過多,恐怕還會復發。”
阿斯蘭博明白過來,他問:“我們該怎麼把她送出去呢?”
我遲疑片刻,說:“我可以一刻不停的替她緩解炎症,但她的身體正在飛快的衰弱,她需要補充熱量,身體才能繼續產生抵抗力。”
阿斯蘭博問:“她需要吃東西嗎?”
我說:“熱量越高越好。”
阿斯蘭博茫然四顧,說:“我該上哪兒去給她弄東西吃呢?”
我又說:“或者,我可以將她轉化爲屍鬼,暫時提高她的抵抗力....”
阿斯蘭博突然死死瞪着我,怒道:“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你知道天雅憎恨屍鬼!只要讓她觸碰到桑莎的肌膚,她就能發現這秘密!她經受過特殊的訓練。”
我自然明白,她和約翰.巴貝一樣,能夠區分常人與屍鬼。
我說:“冷靜,阿斯蘭博,我並沒有惡意。屍鬼與血族大不相同。屍鬼是一種疾病,而血族是死亡的詛咒。我可以暫時將她轉化爲屍鬼,令她度過危機,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可以隨時逆轉這一過程。”
阿斯蘭博手掌抵住腦袋,吃力的思索着,過了許久,他無奈的說:“就這麼做吧。”
我藉助體內存在的魔力,分泌出10%含量的魔血,在她嘴脣邊滴了一毫升,桑莎舔了舔嘴脣,表情沉醉,低聲嘟囔道:“這是什麼?這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東西啦。”
我說:“這是生命的佳釀,孩子,是永生的美酒,現在,睡吧。等你一覺醒來,你會覺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阿斯蘭博瞧出她已經擺脫了危險,將她抱了起來,低聲說:“謝謝,同胞。”
我的天,你的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我指了指房間內的其他人,說:“他們也許都還有救,我得去瞧瞧他們。”
阿斯蘭博說:“我不關心其他人,我可不是耶穌。”
我苦笑道:“那布勃呢?他也許還活着?”
阿斯蘭博沉默片刻,並不回頭,他說:“他已經死了。”他頓了頓,又說:“在他被剝皮吸血之後,我已經殺死了他。”
我有些害怕,問:“這是....狼人部落的傳統嗎?”
他說:“不,正如你之前所說,我並沒有任何部落的徽記,這不是傳統,而是本能讓我這麼做的。”
他不再逗留,抱着桑莎,快步走出房間。我愣了一會兒,正想跟着他走出去,但某種靈感突然迸發,讓我在房間中最後張望了一圈。
我見到一團黑影徐徐升起,匯聚成高大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