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鬥

多麼令人敬畏的場景啊,血族的王子,聖殿的獵手,彷彿暗與光的代言人,彷彿惡魔與天使的劍與盾,遙遙相望,互相心懷敵對之心。我蹲在牆角,忍不住爲這神聖而壯觀的一幕而激動的發抖,如果不是摯友先生站在我身旁替我壯膽,我只怕早就奪路而逃了。

刻耳柏洛斯伸出手掌,在空中畫了個圈,銀色的光芒在他的頭頂閃現,很快漸漸擴大,形成一個由上而下緩緩移動的光圈,彷彿核磁共振儀一般將他全身掃描一遍。

然後他動了起來,彷彿化作了黑色的輕煙,輕煙中閃電轟鳴,現出淡淡的銀光。當我看清他的身影時,他已經來到了雪公子的身邊。

雪公子躲閃不及,他們兩人撞在一塊兒,將兩層厚重的牆壁撞碎,一同摔下樓去。

我驚恐的問:“雪公子他沒事吧?”

摯友先生說:“他可是罕見的大妖魔,即使從千米高空墜落也死不了。但刻耳柏洛斯的銀鞭能對惡魔和血族造成劇烈的傷害,我們應該趕緊去看看。”

老實說吧,我去了也沒用,留在這兒還能將克萊蒙多痛揍一頓。但我想起雪公子對我露出的親切微笑,瞬間擔憂萬分,急忙用力點頭。

摯友先生說:“坐電梯太慢了,我們從洞口直接跳下去。”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摯友先生站在屋子的大窟窿旁,望着地面鬼火般的路燈,路燈範圍之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秋季的夜風從窟窿中猛吹過來,他大衣飄動,長髮飛揚,一時間宛若夜之女神般美麗。

我張大嘴巴,口水如朝露般流落在地上。

摯友先生說:“別顧着發呆,緊緊跟着我。”他從懷中掏出手槍,對着克萊蒙多開火。克萊蒙多慘叫一聲,再一次翻身栽倒,雙眼翻白,張開大嘴,帶着詭異的笑容昏迷了過去。

我正在驚愕間,摯友先生說:“這是麻醉彈。”隨後從懷裡掏出一根繩子,在一根管道上繞了繞,拉住繩索,背身跳了下去。

我急忙從窟窿中探出腦袋,發現摯友先生動作敏捷,彷彿電影中的特工一般飛速向下,降落十多米距離,便用腳在牆上一撐一緩,反覆五、六次之後,他已經穩穩站在地上。

我看得心裡直哆嗦,只想大喊:“在下就不下去啦,在下在這兒看着犯人。”但回神想想,人生能得幾知己?何不拼命爲紅顏?我握緊繩子,學着摯友先生的模樣,雙腳在牆上一蹬,身子在空中盪來盪去,雙手抽筋,差點兒鬆手摔下去。我急忙收攝心神,心中默唸:“騎龍盤遊山雲間、逸鳳翱翔上九天,若得江海奔若虎,沉鯨破浪只等閒。”

只聽風聲颼颼,我身子不停下墜,等我念完詩句,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地面,這下連我自己都沒料到,瞬間雙腳無力,一屁股滾到在地。但我用力支撐起來,竭力四顧,發現摯友先生站在路燈旁,目光隨着兩個快捷得無法看清的身影轉來轉去,從他表情上看,也不知戰局如何。

我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問:“雪公子有沒有受傷?”

摯友先生說:“他在試探敵人,對他而言,這些小傷無關緊要。但刻耳柏洛斯比預料中難對付的多,王子一個人無法在短時間內戰勝他。”

我還注意到在雪公子周圍跪了一圈保安,看來也是被雪公子用催眠術迷住了魂。

摯友先生大聲說:“我得幫幫王子。”說着取出手槍,瞄準那兩個疾風驟雨般的影子。我眼睛根本瞧不見他們在哪兒,但摯友先生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他比劃了半天,敲敲手槍,懊惱的說:“似乎卡殼了。”

砰一聲巨響,手槍射擊,刻耳柏洛斯低哼了一聲,退後幾步,身影暴露在路燈光芒之下。我見到他衣服已經破破爛爛,臉上手上身上全是細微的傷痕,彷彿落入了荊棘叢中一般狼狽。

他額頭上冒着煙,似乎被摯友先生一槍命中,腦門中槍,換做常人,早就一命嗚呼。但奇怪的是,他的腦殼似乎堅硬的很,看上去並無大礙,只是一時被震得有些暈乎。

叮噹一聲,子彈從他額頭處掉落在地,在一瞬之間,我瞥見子彈的形狀,發現它彷彿剛剛撞在鋼板上一樣,已經被壓縮成了扁扁的金屬。

摯友先生誇張的喊道:“這是護體聖術,他是梵蒂岡的聖殿武士!”說着舉起手槍,朝刻耳柏洛斯比劃。

刻耳柏洛斯對着摯友先生怒目而視,他用古英文喊道:“爲了天父之威名!汝協助妖魔,當殞命於此!”

他的銀鞭瞬間暴長,似乎化作了一道閃電,朝摯友先生這邊飛了過來。

我見狀不妙,心念電轉,頃刻間權衡利弊,想:不如死在摯友先生懷裡,也算逞了一場**英雄。踏上一步,擋在摯友先生面前,緊閉雙眼,喊道:“十八年後————”下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我注意到面前空氣旋轉成微妙的氣流,將銀鞭阻擋在外,化解了刻耳柏洛斯的攻勢。

我心生困惑,不知道這是否爲自己產生的幻覺,就連刻耳柏洛斯也猝不及防,一時不知該如何行動。就在這時,雪公子長劍從黑暗中刺來,正中刻耳柏洛斯的手臂。黑血禁錮之劍鋒銳至極,刻耳柏洛斯的護體神咒被長劍瞬間撕裂,他慘叫一聲,胳膊鮮血灑出,看來受傷不輕,連忙後退,想要舞動銀鞭,但無數黑色的荊棘一下子不知從何處涌來,將他緊緊禁錮起來,牢牢固定在半空之中。

當黑色荊棘刺入他身體的時候,刻耳柏洛斯發出一聲悽慘的痛呼,渾身浴血,表情極爲痛苦。但他很快就安靜下來,雙目怒視着雪公子,緊閉嘴脣,表情顯得猙獰而威武。此刻他雙手橫舉在兩旁,這姿勢有些眼熟,就像是受難的聖徒一般。

在剛剛的戰鬥之中,雪公子也遍體鱗傷,周身染血,模樣頗爲殘破,但他擡起頭,面帶微笑,用英語對刻耳柏洛斯說:“你並不懂得如何發揮聖血之匙的真正力量,真是非常遺憾。”

刻耳柏洛斯大聲說:“殺了我吧,卑鄙的妖魔,婊·子·養的混蛋。你的手段簡直懦弱極了。要是你沒有下·賤的幫兇在旁,我早就將你剁成碎片了。”他說着說着,用盡全力,吐出一口血痰,落在雪公子身邊的路面上。他用力過猛,隨即大聲喘息,我認爲他並非有意宣泄怒火,而是在強忍着身上的劇痛。

我非常敬佩他的勇氣,他面對的可絕非心慈手軟之人,而是視凡人如螻蟻、以飲血爲樂的血族王子,只要對手稍稍動念,他就將被黑色荊棘折磨致死,那恐怕是冥獄中都罕見的酷刑。

我結結巴巴的勸說道:“王子殿下,這位天堂的使者並非十惡不赦之徒,若下手殺他,恐怕會惹起天火之劫。”

雪公子扭過頭看了我一眼,臉上不喜不怒,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麼。我害怕起來,連忙低頭,眼睛瞧向兩旁,不發一言,裝出一副什麼都沒說的樣子。

雪公子笑了笑,如同撫摸牲口般摸了摸我的頭,笑着說:“你說的沒錯,面具,殺了他會破壞我們與梵蒂岡的協議,也會破壞卡瑪利拉的化妝舞會法則,我會讓他活命的,這是我的承諾。但在此之前,我想我們有許多問題要問。”

我露出由衷的笑容,說:“願您善有善報,美麗的王子。”

雪公子向我點頭致意,隨即朝跪在一旁的保安走去,伸手輕觸他的脖子,張嘴咬住他的動脈。保安發出一聲愉悅的低吟,臉上表情欣喜若狂,微微發抖,接受雪公子的吮吸。

過了片刻,雪公子掙扎了幾下,用力推開保安,長長呼了一口氣,看模樣頗爲不捨。那保安軟軟躺倒在一旁,嘴角帶着笑容,沉沉睡去。

我想,他大概會患上貧血症吧,但他至少死不了。

雪公子又對摯友先生說:“謝謝,你的槍法相當不錯,張先生,也許你應該申請成爲獵人,而不僅僅是網絡維護與信息蒐集人員。”

摯友先生慌忙搖手說:“那不過是罕見的好運罷了,而且我習慣安穩的日子,王子殿下,你要我出去拼命,那我只有捲鋪蓋走人啦。”這真是個演技精湛的傢伙,他一定精通某些奇妙的法術,之前在我面前阻擋銀鞭攻勢的氣流,那一定是他的傑作,但他連精明的雪公子都瞞的滴水不漏。

雪公子露出友好的微笑,揮了揮手,那些束縛刻耳柏洛斯的黑色荊棘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刻耳柏洛斯發出一聲長長的低吼,從半空中墜落下來。雪公子伸手輕輕一擋,將血族獵人高大壯碩的身軀接得穩穩當當。

他一轉身,將刻耳柏洛斯交給我說:“走吧,背上他,我們帶他上樓,他中了我的詛咒,有好一會兒沒法動彈了。這兒已經完全亂了套,我可能需要向長老會好好解釋解釋,以免召來厄運使者的問責。那些傢伙可蠻橫無理,輕易也不好打發。張先生,請將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全數刪除。”

摯友先生問:“是否應該將刻耳柏洛斯催眠?”

雪公子搖頭說:“黑血禁錮能讓他睡上好一會兒,至少但願如此。他能在頃刻間解除催眠,就像之前破除我的佔據術一樣。他的名譽絕非僥倖得來,若非他分神,這場戰鬥會相當、相當麻煩。”

十二 星夜中的幽靈船十 淺海掠奪者八十八 最後的束縛九 我們爲何畏懼死亡四十四 軀四十 艾諾亞化作的陽光三十三 恐懼魔王四 千嬌百媚五 詛咒之歌十二 知情者的恐嚇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一百 瘋神的造訪一 與惡魔之城說再見十四 吸骨怪五十四 我與朋友的對決三十五 天亮請閉眼七 肥皂鬧劇愈演愈烈四十二 神之力六十四 惡魔的詭計九十七 人類的希望二十三 黑暗的空間十 夜卉二十七 陰暗屠宰場之鬼四十一 死亡陰影四十五 鷹飛沖天八十 巧合的相逢四十五 白麪具四十一 扭曲的執着二十二 美酒三十二 言五 獵五十 天使八十三 白晝夢遊者五十六 屍液之魔花四十五 鷹飛沖天十六 知交好友十六 威脅與妥協七 羅馬尼亞的邀請二十五 憤怒聖徒與冒險家四十三 迷途之書的陰謀三十九 靈魂女八 一切太平無事十五 奴三十一 囚禁室二十七 獅鷲的風神之俯衝二 空中再度遇危難四十一 黑暗對決死靈三十 廚師帕吉的鐵鏈四十五 末卡維算無遺策二十八 諂五十一 真理六十八 話語的交鋒十三 暗影淹沒一切一百 瘋神的造訪七十 兩人的世界四 追蹤四十七 吹響召集號角六十六 旁觀者之惑三十八 開鎖四十 出謀劃策三十七 抽絲剝繭就事論事三十二 風波又再起四十一 血面具九 語言研究十 夜卉二十四 聖物的鑑賞家三十八 返回避難所五十八 少數派聚會三十二 鬥破風雷六十七 光明的復仇二十一 氓四十六 生二十五 好魔黨二十一 事後諸葛六十一 復仇的蟲羣七十六 真實的幻境十五 如何製造凡人血液十二 姍姍來遲的新客人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八 峰八十五 進入宮殿中二十三 索多姆城堡的遊客四十八 噬魂者二 肥皂劇般的爛劇情三 穆爾大廳的荒唐事八 死亡四 魔降臨八十九 魔影的現形三十二 醜陋兇殘的殺人犯十一 離開羅馬尼亞之後七 死裡逃生之後五十九 食腦的陰影四 熱血布魯赫的重拳四十八 噬魂者八十三 白晝夢遊者四十七 通往黑暗的大橋三十八 犬十九 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