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博平這面正在調兵遣將時,僅與省委一路之隔的大都酒店發生一起打人事件。二十多個年輕小夥逼一個服務生下跪,然後拳打腳踢。原因竟是這個服務生送菜開門時撞到了一個玩耍的孩子,而這些人正是給這個孩子過生日來的。樑博平問明原因,便拍了桌子說:“有些人掙錢容易,花得囂張,態度跋扈,目中無人。錢多了,權大了,就覺得能在法律法規之上了。他們一邊巴結着上頭,一邊踩着他們看不起的老白姓。現在還可以隨便打人隨便侮辱人了。這樣的人如果不嚴懲,那些善良的人,有情有義的人,愛恨分明的人如何不悲傷。我們掃黑除惡,不光要掃已成的黑已成的惡,也要嚴懲這些沒有感情沒有良知沒有道德沒有同情心,眼裡只有錢只有利益,自己高高在上唯他獨尊,並且兇殘成性惡狼惡狗樣的人。這樣的人要打疼打狠他們纔有記性。”說完又和省委宣傳部說:“這個事件就把它當成抹黑芽的典型,要電視臺報紙大力報道。把那些跑掉的一一追捕,一個不能少。
第二天,樑博平拍着桌子說的那些話就出現在電視新聞裡和各大官媒報紙上。接着人民網也發表了《抹黑芽》的社論。
楊思成看到樑博平的幾個沒有幾個嚴懲後,心情也是很爲激動,給姬局長打電話說:“是時候了,你們行動吧。”然後給李傍晚打去電話,說了想開新聞發佈會的事。李傍晚也同意了,覺得非常必要。楊思成便在思絲集團總部大樓內招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對前些日子網上關於思絲集團內部的事和媒體關切的事做出一一回應。
那天中午除了官媒,新聞媒體幾乎悉數到場,從新聞發佈大廳一直擠到樓前廣場。
當有記者問,叢晚玫和二十多年前張絲依的那場車禍是否有關聯時,楊思成便含了淚說:“二十多年的分分秒秒治癒了我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傷痛,今被你揭去敷在傷口上的時間想看一看傷疤,我又感到了痛苦。我唯有能告訴你們的是,這是公安部門要介入的事,不是我說了就算的。”
“楊總,你的妹妹和女兒都不打理企業。一個開了美容館,一個下嫁到農村,這是不是你有意爲之?”
“你多大?芳齡?”
“我二十,楊總。”
“你還沒有男朋友吧?”此話一出,全場記者都笑了。
“你爲什麼要當記者?”楊思成又問那個已紅了臉的女記者。
“喜歡這個職業呀。”
“那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妹妹喜歡美容,我女兒喜歡麥子。”
“那請問楊總:坊間流傳着一種說法,說張絲依和你的女兒思絲還都活着,網上頭條的那三連踢就是張絲依母女所爲,你怎麼看?”
楊思成聽了一笑就把淚水給擠了出來說:“你適合寫小說,想象力太豐富。我這二十多年裡一直也是這麼想的,也一直在尋找她們,遺憾的是絲依她真的死了。”
“絲依死了,那就是說你的女兒思絲還活着?”一個記者趕忙追問。
“你也適合寫小說,並且很理性的小說。是的,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驚喜就是我女兒思絲還活着。”
“楊總這麼說,那一定是找到了女兒,知道她在哪裡,但我們從沒聽說過你和女兒相認的消息。那麼請問楊總,找到了女兒又不相認,這似乎相互茅盾?是您顧慮還是內心糾結?還有思絲集團內部傳出的消息,一個十八九的清潔女工短短几年就升任部門主管、副總,充滿了傳奇。對此,坊間有很多版本流傳。最廣的兩個版本是:一,這個女孩很有資色,您看上了她;二,這個女孩就是您的女兒思絲。您是怎麼看的?”
“是的,她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喜歡。她很漂亮,和我的絲依一樣漂亮。對於女人姣美的容顏,男人都喜歡,也包括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喜歡。她是那麼善良,一樣的在製衣紡織上有天賦才能。大家也都看到了思絲這幾年的業績和發展,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這裡面都有她的汗水。說到這,想必大家都知道她是誰了吧。不錯,她就是我的女兒思絲。
棉花一下飛機就走進大廳的一個休息室裡,她第一次坐飛機有點難受。她和張玲剛坐下,就聽有人尖叫了聲說:“思絲集團的大小姐還活着。”
棉花這才注意到牆上的大投影儀上楊思成正在思絲集團總部階梯會議室回答問題,心想思絲集團一定出了事。便和張玲說:“玲姐,咱出來時聽說楊總要開新聞發佈會了嗎?”
“沒有哇,怎麼了老大?”
“你看。”
張玲只顧棉花安全觀察周圍環境,聽棉花這麼一說忙看了一下大屏,只見一個記者問楊思成說:“能讓您的女兒思絲跟我們見上一面嗎?”楊思成看了下表微微一笑說:“很報歉她去了南方,此時應該下飛機了。”這一看竟用手捂住嘴說不出話來。
楊思成找她到思絲當保鏢時,她還以爲是楊思成呢,沒想卻是一個部門主管,她就有無數個納悶的問號,現在她明白了。便指了棉花說:“老大你——你——你是……”
棉花面無表情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看樣子楊總早知道你是他的女兒思絲了,你怎麼還一點沒有感覺。”
張玲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了無數個感覺。以前是那麼正常的事,現在想來是那麼的不正常。從楊思成第一次到她家裡,再到楊思芳殷勤地找她教她一步步把她推上事業頂峰。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運氣和善良招來的,而是血緣。可是,她還是不相信她是思絲,這是真的嗎?她拿手無意地摸了下辮根,那兩顆碩大的櫻桃觸及掌心。取下來,她看了很久。想起媽媽第一次拿出髮飾給她說的話,又想想楊思成第一次見到她的表情,她便好奇地扭開那兩個半圓的櫻桃。一張薄薄的紙片現在眼前,上面就兩個字:思絲。此時她擡起頭,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煙雨,她不知道她來南方是爲了周棉棉還是爲了她熱愛的事業。
出了航站樓,趙廠長已在外迎接了,並且還一眼認出了她,露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迎上來握手。看着趙廠長棉花突然覺得他也很奇怪,這樣一個和藹的人,一直在這裡當廠長,楊思成從沒再提拔過他。奇怪他只見過兩次面,他便能記住她。
趙廠長接過張玲手裡的箱子,第一句話就說:“楊總的新聞發佈會我看了,並且讓所有員工停下手裡活到食堂、休息室、娛樂室看的。思絲不能出問題,楊總該這麼做了。”
這句話棉花聽來也怪怪的,難道他趙廠長也早知她的身世?這樣一想,再想想第一次見到趙廠長時,趙廠長也是挺奇怪的。便說:“趙叔不是南方人吧?”
“第一次沒感覺到吧?”趙廠長俯下身像一個老小孩一樣笑了說。
“沒有。”
“我也是咱河南嘞,地地道道豫東人。並且和你親生母親是同班同學同過桌。”說完趙廠長又嘆了氣說:“這些,要不是楊總的發佈會,連我自己都要忘記了。河南人也好,南方人也好,我都是趙廠長,走吧。”
棉花聽了說:“我也是另一個趙廠長,不追究過去,不願想過去,只記得我的現在。”
趙廠長聽了拿手指點了棉花說:“你呀,一腦子裡都是明白,表達出來又都是傻傻糊塗。不過,這次你來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南方沒有那麼多蠶絲,布料不可能便宜。”
棉花聽了卻說:“趙叔,南方一直就這麼下雨嗎?”
“一直?不會,哪裡的雨下起來都會停,只是這裡的雨會影響你的心情。話說回來了,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咱不能讓天氣左右了情懷對不對。”
“咦!聽趙叔這一說我還能寫一首詩嘞。”
張玲和趙廠長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