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組成立以來,偵破的都是大案要案,每一起案件的偵破過程都是非常艱難的。
兇手的殺人動機千奇百怪,案發現場能給我們帶來的線索幾乎爲零。
但這起案件,我們面對諸多的線索卻突然有點不適應。
“當晚是大暴雨,門又沒有被關嚴,會不會是菸灰被風吹散了,散落在牆角,沒有被發現?”黎夢喃喃了一句。
林子凡微微一笑,打趣了一句:“你這是對老狗的不信任啊。”
林子凡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江聽白的聲音:“誰對我不信任?!”
江聽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重案組辦公室,就說明他已經完成了痕檢工作。
我急忙招呼他坐下,加入我們的案情分析當中:“沒有人不信任你,話說你在現場發現菸灰了嗎?”
“菸灰?”江聽白忽一皺眉,怔怔地看着我們,緩緩搖了搖頭:“沒有看見,這件事也是我特別好奇的事情。在現場發現了菸蒂,卻沒有菸灰,在現場聞到了酒味,卻沒有發現酒瓶。”
“這麼說來,兇手是飲酒過後來到的案發現場?”林子凡發出一聲疑問。
江聽白默默點了點頭,隨後話鋒一轉,對我們說起了這次痕檢的結果:“兇器水果刀上面的指紋已經採集出來了,只有一個人的指紋,而且現場的血腳印提取的也是比較完整。菸蒂已經交給檢驗科了,不過出DNA報告還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案發現場還有其他線索嗎?”我追問了一句。
“現場除了血腳印比較清晰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腳印,這些腳印被覆蓋得非常嚴重,而且很雜亂。加上被血跡覆蓋之後,沒有辦法採集到有價值的足跡。”江聽白又說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發現。
他的這個發現,和我們剛剛討論的事情不謀而合,那就是在案發的幾個小時之中,不止一個人進入了案發現場。
“團伙作案?”黎夢忽一皺眉,認真地問道。
江聽白搖搖頭,否定了團伙作案的可能性:“這些腳印不是同時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否則不會覆蓋得這麼嚴重。這個過程應該是這樣的一個順序,首先出現了腳印,而後腳印被死者的血液覆蓋,又有人在血液上留下的血腳印。”
“看來這些人分先後順序進入案發現場的,那麼兇手只有一人,而且報警人是死者的姐姐白楚雲,白楚雲並沒有進入案發的臥室,而是發現妹妹死亡之後直接就報了警。所以案發當晚白楚月的家裡一共來了三批人,兇手在第二批,白楚月是第三批。”黎夢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邏輯,仔細理清了一下整個案發經過。
“這麼說來,只有血腳印和兇器上的指紋可以確定是兇手的,那個菸蒂很有可能是當晚第一個來到死者家裡的那個人留下的。”林子凡沉聲說道。
“但爲什麼會沒有菸灰呢?”薛杭認真地說道。
雖然理清了很多線索,但這個沒有菸灰的菸蒂,到底是誰留下的,又爲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就變得非常可疑。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半了,我們是夜裡十點十五分接到的報案並前往的案發現場。
此時窗外的大雨已經基本停了,陣陣冷風吹進屋子,帶來了泥土的清香,也驅走了夏季的炎熱。
同時,也趕走了我們的睏意。
我緩緩站起身,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我去法醫科看看。”
法醫科解剖室裡,任秋石和曾嵐正在連夜進行屍檢工作。
屍檢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但因爲在現場發現的兇器水果刀帶回之後,首先交給了痕檢科進行指紋的採集,剛剛纔送到法醫科。
秉着認真嚴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屍檢,任秋石還是將水果刀和死者身上的刺創進行了看似毫無意義的比對。
我走進解剖室,就看見了血腥的一面。
雖然我從警將近八年的時間,拋去三年的治安科生活也有五年的時間了,經歷的兇殺案和見過的屍體都不在少數,而且各種各樣的屍體也都見過。
但我始終還是會感到一些生理不適,並沒有像任秋石所說的完全麻木。
任秋石正穿着解剖服站在解剖臺前忙碌,他稍稍擡頭看了我一眼,便低頭繼續工作了。
“不對……”任秋石忽然喃喃了一句。
曾嵐也一直在任秋石身邊打着下手,她對此也感到非常的疑惑,沉聲說了一句:“死者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就算肌肉會產生痙攣收縮,還有屍僵的形成,也不會差這麼多吧。”
任秋石反覆看着手中的水果刀,還有死者胸腹部的十多處刺創,認真地說道:“雖然會出現偏差,但爲什麼偏偏這處創傷,一點偏差都沒有呢?”
“所以,兇器有兩把!”曾嵐忽然擡高了聲音,發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聲音。
“非常有這種可能,但案發現場只發現了這一把兇器,這太奇怪了。從創口形狀和深度來說,兩把兇器都是單刃匕首,兇手想要殺人,沒有必要拿兩把單刃匕首進行行兇吧?而且在行兇過程中還交換使用了匕首?兇手更不可能在殺人之後帶走一把匕首,留下一把匕首吧……”
任秋石緩緩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盯着面前死者身上的創口,陷入了沉思。
我遠遠站在一旁,看着任秋石和曾嵐的反應,知道他們一定是通過屍檢發現了疑點。
我快步走上前去,爲了不打擾他們工作,還是和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怎麼?發現了什麼疑點?”
任秋石緩緩搖了搖頭,像是沒有聽見我說話一樣,一直在思索着這件事。
他沉思了許久,才慢慢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我。
他雖然在看着我們,但腦子裡還是在思考,以至於他的眼神有些空洞。
沉默了好一會,他慢慢回過神來,對身邊的曾嵐說:“你先把這些生物檢材送檢吧。”
“好的。”曾嵐點了點頭,走到一旁的工作臺前,摘下自己的一次性橡膠手套丟進垃圾桶,洗了洗手後,脫下解剖服,拿着生物檢材樣本走出瞭解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