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神道教信奉的最高神靈是天照,也就是高天原的統治者與太陽神,而其在人間最高的領導者則是日本天皇,就連那天照大神,也被奉爲今日日本天皇的始祖。
伊勢神宮作爲日本神社最重要的代表,宗教與皇權融合的產物,歷任祭主都是由日本皇室成員所擔任的,現如今的祭主便是昭和天皇的第四女池田厚子。不過雖然祖墳青煙直冒,但是後嗣子孫未必能夠個個如龍,比不得那從一億多人口中脫穎而出的人傑更加厲害,所以能夠代表日本皇室最高力量的,便是伊勢神宮的大神官。
作爲祭主的副手,現任大神官祝部博野時年六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刻。
“祝部”這個姓氏,便能夠說明大神官出身於頂尖的祭師世家,此人是年少成名,橫行京都,與昭和、明仁兩任天皇的關係都十分融洽,據說四十歲之後便再無敵手,在日本修行界的聲望宛如那正午的太陽。
這樣的一個絕頂人物,也在西大寺觀音院坐鎮,防的,就是像我們這樣的搗亂者。除此之外,王小加還得到情報,說這祝部博野出了三重縣時,應該是將供奉在伊勢神宮中那日本三神器之一的八咫之鏡,給帶在了身邊。
日本古已有之的傳說級三神器,草薙之劍(又作天叢雲劍)、八尺瓊勾玉和八咫之鏡,是代表着皇權的至高法器,就如同中國那關乎於國運傳遞的“傳國玉璽”一般,鼎鼎有名,我先前看過大師兄給的資料,說這八咫之鏡是一件超卓的法器,的確也是供奉在伊勢神宮的祭殿之中,享受香火,非核心信徒是永生難見一面的,無比珍貴。
我萬萬沒想到,這玩意竟然被那祝部博野給帶到了大西寺觀音院,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日本方面對於此次儀式的重視程度。
祝部博野是日本神道教的頭頭,而他下面自然有無數的蝦兵蟹將,想要憑藉着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去鼓弄風雲,與一個國家對抗,這件事情簡直就是太瘋狂了,根本就不是浪漫,而是在作死了。這消息聽得我們一陣沉默,雖然知道此番前來的路途多艱險坎坷,但是真正將這層面紗掀開來,也着實讓人難過。
王小加手上有蒐集到的大部分公開資料,再加以篩選和辨識之後,將那天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給我們一一講了明白,這件事情關乎外交,局裡面其實是並不打算參與,畢竟現在兩個國家雖然彼此並不對付,但是誰也沒有準備在追求和諧發展的今天,擼起袖子來大幹一場。
所以在沒有取得上面支持的情況下,老光和王小加此刻純粹是爲了與我往日的交情,在辦這些事情。
瞧見我陷入了沉默,仔細思量這裡面的利益得失和成敗機率後,老光嘿嘿笑,說陸左,你平日裡蠻聰明的,怎麼今天倒是傻了啊?怎麼樣,你行不行,不行老哥我給你支一招,興許能管用。
我苦笑,說怎麼,難道我去自衛隊劫持一架直升飛機來,還是在那附近傳播大規模的瘟疫,讓人們產生恐慌,推遲祭典的進行啊?王小加噗嗤一笑,說你腦子裡面怎麼都是這些血腥暴戾的想法啊,論起猥瑣,你還真的遠遜於老光啊。
“猥瑣”二字,一入雜毛小道之耳,他立刻似有所悟,眼睛亮了起來,而王小加也不賣關子,問我,說你的目的,不就是拯救加藤亞也脫離苦海麼,對不對?
我點頭說是,王小加說那爲什麼不能曲線救國呢,既然沒有推翻這個規則的力量,那便順應規則,你也去參加會陽節終選,奪得那勞什子“最強福將”的頭銜,到了那個時候,誰也插手不得。在那三百人中脫穎而出,這難度雖然大,但總比你飛蛾撲火要多了一線生機,對不對?
我猶豫了一下,說這樣啊,不過我來可不是因爲跟亞也小姐那啥來的……
老光不耐煩地說道:“先拿下再說,如何安置加藤亞也,還不你說了算?要我是你,嘿嘿嘿……”老光的笑聲猥瑣而意味深長,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個法子倒也不失爲一份良策,唯一的問題就在於,我現在根本沒有參加會陽節終選的資格。
主方向有了,那麼接下來的問題都好解決,老光告訴我他們會回去想辦法弄一個名額來,如果不行,到時候混進去就是了,而且加藤家族這邊也不要忽視了他們,試着多接觸一下,說不定加藤一夫這個老狐狸早就打算好了,手裡面就攥着一份名額呢。
我們探討了一番這事情的可行性,覺得大有可爲。事情便這樣決定下來,我和雜毛小道商量,準備再次返回豐池宮苑,老加藤雖然趕回了名古屋鄉下,但是他留下那仁丹胡田中翼,未必不是閒置在這兒的一手棋。
然而就在這時,阿木那邊打來電話,告訴我旅社今天被一夥不良分子強衝,目標好像是我們的房間,他現在正在攔着,讓我們如果可以,儘快趕回來看一下。
聽到這個消息,我渾身發麻,當然不是擔心放在屋子裡的東西丟失,而是怕那夥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傢伙不知好歹,將在旅社裡面休息的小妖給惹惱了——最近小妖的心情可真的不咋地,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倘若一言不合,動了手腳,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先前死的那幫忍者刺客,我一點兒都沒有擔心,那是因爲雙方都不想鬧到官面上,而加藤家族又罩得住,阿木一個入贅的外來戶,可真擔不起這責任。
當下我也沒有再返回豐池宮苑,而是匆匆趕回淺草寺附近的旅社。
雖然我們緊趕慢趕,然而路上終究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當趕到旅社的時候,我瞧見門口停着三十來輛重型機車,而進了裡面,走廊和庭院中躺着一地痛苦呻吟的暴走族。這所謂的暴走族,其實是日本的一種奇異現象,最初是一些退伍軍人組成,而至如今,則差不多成爲了日本各個城市中混混團體的代名詞。
瞧見這些穿着緊身皮衣,怪模怪樣的殺馬特們,我一陣無語,不知道剛來日本的我們,到底惹到了誰,不過好在一路走進來的時候,沒有瞧見一個嚥了氣的,看來小妖那小狐媚子到底還是懂得手下留情了,沒有捅出大亂子來。
我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瞧見前面匆匆走來一個人影,卻正是阿木。
瞧見我,阿木大喜,過來告訴我,說剛纔他沒有攔住這些傢伙,讓他們強衝了進去,結果從我們的房間裡出來了一個少女,那功夫比電影裡面演的還要厲害,啪、啪、啪,一個人眼花繚亂地收拾了三十多個人,而地上幾乎沒有一個能夠爬起來的……
剛纔的情形讓阿木大開了眼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單槍匹馬,竟然將三十來個肌肉發達的暴走族揍得全數趴下,這簡直是太神奇了,而且特別是在他剛纔攔人的時候還給揍了兩拳,如今看來,更是解氣。
雜毛小道用腳踢了踢地上一個死狗一樣趴着的傢伙,眉頭輕皺,問阿木,知道這些人過來幹嘛的不?先前電話裡面急,阿木沒有說清楚,此刻倒是說起來,說這些人騎着摩托車呼嘯而來,手上大多戴着鐵拳套或者拿着棒球棍,說要找兩個中國人,要爲什麼赤松君報仇雪恨。
“赤松君?”
雜毛小道有些莫名其妙,回想了半天,問我認識不。我聽到這個名字,似乎隱約有些記憶,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這赤松可不就是當時我們在集訓營試煉的時候,與織田信玄等人一起去怒山找尋肉靈芝的時候,跟在一起的中年神官麼?
那個傢伙與同夥對劉明和魏沫沫一路追殺,最後死在了劉明手上,也算得上是自食惡果,卻不料我們剛剛到日本還沒兩天,就有人找上門來,給他來出頭,還賴上了我們。那麼,到底是誰泄漏了我們的行蹤呢?
我的腦海裡一陣思慮,第一個浮現出來的便是織田信玄那豬肝臉。
這個老傢伙對我一向都很仇視,要說可能性,就他最大。我着急小妖,不及細究,便問阿木,說那小女孩兒哪裡去了?阿木也一臉疑惑,說她打完人,便翻牆跑出去了,我還想問你們呢,你房間裡面怎麼會有一個這麼厲害的女孩子?你們認識麼?
我們當初來日本的時候,爲了避免繁複的手續,就沒有讓小妖通過正經渠道過來,這兩天也是避開阿木不提,現在闖了這麼大的禍事,自然也不敢多言,雜毛小道怕我說漏嘴,連忙插嘴解釋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個女賊兒,過來偷東西的,我們去看看有什麼東西丟了沒。”
我們走進房間,發現裡面一點兒都沒亂,顯然這些傢伙連門都沒有進去,就給小妖弄殘了。
房間裡沒有見到留守的小妖、朵朵和小青龍,而就在我滿屋子找尋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喧鬧,我回頭一看,瞧見阿木陪着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過來。阿木跟我們介紹,說他報了警,警官過來了解一下情況,說兩句,又回去跟警察解釋我們不懂日語的情況。
那幾個警察一臉狐疑地打量着我們,爲首的那個方臉警察一下就瞧見了我身上的鮮血,伸出手來,生硬地問道:“血,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