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班機回到國內,這一次我們享受到了最特別的待遇,一下飛機便給拉到了醫院,做了套全身檢查,在結果無恙之後,給我直接拉到了東南局局座,黑手雙城陳志程的辦公室裡面。
局長助理趙興瑞全程陪伴,堪稱盡職盡責,不過問他什麼事情,卻都搖頭,直說不知道。
等到會見了大師兄,我才知道,我們在日本所弄出來的這一堆破事情,國內局中高層對於此次事件早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爭論不休,要不是當時我們在東京某處養傷,說不得就要揪着我到帝都去敘職了。我有些不解,這次事情的經過,我不是已經全部寫成報告,交給王小加發回國內了麼,這鬧的又是哪一齣?
難道說,上頭還對我個人的私生活感興趣,想要在我和亞也之間,刨根問底不成?
大師兄讓老趙給我們沏杯茶,然後出去時把門帶上,等這辦公室裡面只剩下我、雜毛小道和他三個人的時候,他才臉色嚴肅地問道:“陸左,小蕭,你們兩個老實告訴我,當初你們從洞庭湖裡面返轉回來,除了龍涎液之外,有沒有還帶了什麼東西出來?”
我一聽這話,暗道不好,敢情大師兄所問的,竟然是小青龍的事情。
這事兒也怪當初在西大寺觀音院裡,小青龍太高調了,那龍翔於雲層之中,整個岡山地區都能夠瞧見,瞞肯定是瞞不過的。事後我才瞭解到,之所以小青龍會出現,主要還是雜毛小道想讓奧姆真理教將計劃提前發動,畢竟也是爲了我的性命着想,我也多說不得。
不過這事兒小日本也捏着鼻子、閉着眼睛忽略過去了,沒想到回國,還要被組織審查。
大師兄瞧見我和雜毛小道臉上都有反抗情緒,他嘆了一口氣,罕有地摸出了一根菸來,煙不貴,幾塊錢的紅雙喜,點燃後,在嫋嫋的藍色煙霧中,他緩緩說道:“你們兩個去了日本之後,善揚真人也帶着剩餘的龍虎山道人從洞庭深處出來,在他的敘述裡,洞庭龍宮之中,除了那條已經將整個龍島沉入湖底深處的黑龍之外,還有一條剛剛孵化的幼小青龍的存在。”
吐了一口菸圈,他搖頭嘆氣,說這件事情引得了上面很大的興趣,現在正在立項,明面上是挖掘洞庭湖深處的寶貴資源,實際上就是衝着那小青龍去的,卻不曾想你們在日本的時候就放出來了,所以現在,上面已經認定那小青龍給你們拿走了,準備讓你們回來之後,帶着它去帝都呢。
辦公室的門這時候被敲響,傳來了尹悅那懶洋洋的聲音:“老大,別抽菸了,你不知道自個兒那肺不好啊?真以爲是當年巔峰時期?”
尹悅神出鬼沒,大師兄咳了咳,趕忙把煙給掐滅了,朝着外面喊道:“行了行了,我在跟陸左和小蕭談事情呢,別偷聽啊?”尹悅在外面答,說誰願意聽你們那破玩意啊,我路過而已。
這般說着,果真有腳步聲遠去。
經過這一打岔,大師兄那費力營造起來的嚴肅氣氛都給沖淡了,雜毛小道便笑了,說大師兄,不知道上面發話的那位,到底什麼來頭,不過麻煩你傳個話,說他要看的話,自個兒來拿。
大師兄也笑了,說人家好歹是老同志嘛,你怎麼着也要照顧一下別人的情緒不是?
雜毛小道指着我,說看到這兄弟沒有,一個人,單槍匹馬,日本四百多名千挑萬選出來的猛男都倒在了他的兜襠佈下,猛不猛?日本神道教排名第三的人物,天選神女,是他的馬子,還有,大師兄你再看看我手中的劍——他將雷罰抽出,彈了彈上面那條栩栩如生的龍紋——看到沒?那位領導他想看龍,想不勞而獲,那好,自個兒去洞庭湖底深處摸魚去,想拿“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這東西來我這,誰在乎?
“好了,好了!你們在日本的輝煌戰績,我的耳朵聽得都起老繭子了!”
大師兄揮揮手,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呢,就到我這兒爲止了,上面自然會由我去應付,不過之所以提及呢,是想告訴你們,財不露白,現在很多人都盯着你們了,就比如善揚,洞庭一行,他龍虎山損兵折將,結果啥好處都沒撈着,指不定又多恨你們呢。這段時間呢,你們自己悠着點……”
大師兄的屁股始終都是坐在我們這一邊,這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情,不過他的提醒也對,我們此刻雖然已經有一定實力了,畢竟不如那成名已久的十大高手一般,牌子那般響亮,倘若真碰到一些利益薰心的傢伙,到時候一旦狗急跳牆,整日鬼鬼祟祟,只怕也是難有安生日子。
將我們好是敲打了一番之後,大師兄談及了最近的事情,告訴我們這邊地界兒倒也算是太平,邪靈教經過屢次的挫敗,多少也有些知難而退,現在正在潛伏期,他不忙,晚上便約我們一同吃飯。
大師兄這種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半花的工作狂也有了時間,說明最近還真的是有些平靜。
當晚,大師兄叫了在東南局一些相熟的朋友一起吃飯,來的有趙秘書、破爛掌櫃、董仲明、尹悅、餘佳源等人,也算是給我們辦了一場慶功宴,慶祝我們從日本平安回來。
大夥兒久別重逢,喝得高興,那酒水不斷,雖然都是修行者,但多少也有了些醉意,我上廁所的時候碰到老趙在吐。這個傢伙當初行走西南的時候,酒水不沾,但是酒量最差的一個,我們兩個在洗手間裡面放水,他拉着我的手,告訴我,說陳老大這邊說得風輕雲淡,其實爲了保我們,可是頂住了巨大壓力——媽的,現在有些老東西真的是太膨脹了,總是以爲一個行政命令,就能夠將人給管得死死。
聽到老趙在這邊倒苦水,我知道我們真的是欠了大師兄很多人情。
是夜,趙興瑞、掌櫃的和餘家源,酩酊大醉。
我雖然不知道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能夠感受到他們這些人心頭,有着很沉重的壓力。所謂的權力鬥爭,從古自今,從上到下都有,不過既然大師兄沒有告訴我們,說明他能夠頂得住,所以我們便也不再多問,暢飲酒杯。
我們在南方市待了幾日,茅山那邊傳來消息,說掌教真人讓雜毛小道回山一趟,老蕭不敢耽誤,於是緊趕慢趕就回了金陵,而我則謝絕了大師兄的邀請,返回久別的東官。
我曾經在東官這座城市混跡多年,那裡有着我許多熟人和朋友,還有一個曾經法人寫着我名字的風水事務所。這個事務所我曾經傾盡全力,而它也在這個城市裡力壓幾個頂尖的風水公司,成爲了行業翹楚,然而沒有了雜毛小道,沒有了雪瑞,我的心裡面突然空蕩蕩的,提不出多少心思來打理。
茅晉事務所現在的臺柱子是張艾妮,然後還請了兩個風水師幫忙看着,另外小俊和老萬也開始出師了,勉強也能夠應付些客戶,並不用我多操心,於是我的心思就開始變化了起來。
這變化呢,其實也主要是這幾年我一直都在奔波忙碌,此刻終於閒暇下來的時候,翻看起山閣老的兩部著述,《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與《鎮壓山巒十二法門》,這是我敦寨苗蠱的看家法門,讀多了,我越發地感覺到自己作爲一個養蠱人,除了肥蟲子之外,手上竟然沒有一點兒關於巫蠱的手段,實在有愧於那個名號,也難怪不被別人瞧得起。
這般念及,我便起了一些心思,準備着弄些東西來研究研究,將那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看看能不能夠讓自己變得越發強大。
當然,之所以會這麼做,多少也跟無聊有關係,畢竟回來之後,小妖一直都沒有怎麼給我好臉色看,而朵朵總是向着自家姐姐的,肥蟲子又似乎到了青春期,躁動不安,幾個小傢伙沒有一個省心的,所幸的事情是,小青龍跟着虎皮貓大人一起,去了句容,要不然更是鬧騰。
我託了關係打聽,從朋友那邊得知郊區有一家蠍子養殖場因爲生意不好,準備轉讓,場地啊規模啊什麼的都不錯,而且價格也挺合適的,我這些年來辦事務所的分紅,再加上先前工業園附近的那套房子賣了得的錢,湊一湊剛好夠,於是就通過中間人將養殖場的老闆約過來見面,談起轉讓的事情。
這人約過來一見面呢,沒想到竟然還是事務所以前的一個客戶,算是熟人,大家將這轉讓的事情談了一陣,彼此都沒有什麼勾心鬥角,他給了一個良心價,而我則直接一口答應下來,便連他養殖場那些賣不掉的蠍子,我都一齊盤了下來。
爲這件事情我忙忙碌碌一直到了五月初,終於擁有了一家專門用來培養毒蠍的養殖場。
這僅僅只是開始,以後它不單只是養蠍子,還會有更多的毒物,以及蠱。
順便多說一句,這個毒蠍養殖場,便是我出道的時候,經常帶肥蟲子來吃的哪一家。
人生真是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