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工業園位於石龍鎮中山公園附近,交通便利,南北暢通,而且那邊大片大片都是各類工廠,人員比較密集,離我這裡差不多也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我給小妖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掌櫃的在市局等不及,直接派車到養殖場來接我,當我草草洗漱完畢、收拾好隨身物品的時候,他便已經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揪着我喊道:“電話打了無數遍,可你就是不接,我說你倒是真沉得住氣啊?”
我伸了一下懶腰,雖然有着肥蟲子幫忙,但是這般急功近利地煉製蠱毒,十分傷神,剛纔那一覺也沒有補過來,瞌睡得很。跟雜毛小道廝混了那麼久,我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淡定和從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掌櫃的,你堂堂一市局領導,犯得着屁顛屁顛趕過來麼?叫曹彥君跟着就是了,何必這麼麻煩?
瞧見我這般故作輕鬆的神色,掌櫃的一臉鬱悶,嘆息道:“你以爲我不想安坐城樓觀風景啊,可失蹤被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誰——於公她是我治下的公民,於私她是陳老大幼時的朋友,這次我若是不得力,只怕那屁股還真的坐不長久了。你可別說我官迷啊,陳老大是信任得過你我,纔將張艾妮放在東官的,可要是出了什麼不測的事情,你說說,咱們倆還有臉,去面對陳老大?”
大師兄在掌櫃的心中份量極重,所以他是一丁點兒都不敢怠慢,可我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那兇手滑不溜手,老謀深算,根本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別說是我,便是福爾摩斯來了,只怕也抓瞎,我去追查,只能徒費精力,還不如養精蓄銳,等待着今日的會面。終歸到底,他衝的人是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時間緊急,我也不多言,將朵朵、小妖和肥蟲子叫上,至於養殖場,則讓昨天便過來上班的小胖妞王二春看着。
在指揮車上面,掌櫃的跟我講起了這幾天的追查進度——他們協同公安、工商、衛生和交通等有關部門,以“掃黃打非”的名義,對全市進行了大排查,重點審覈了賓館、旅社和出租屋等場所,結果弄得市面蕭條,流鶯逃散,然而從黑白兩道反饋的消息來看,卻都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龍山工業園那邊,臨時增加了許多監控像頭,還布了好幾組暗哨,也沒有瞧見什麼不明身份的人員。
“對手是個極其狡猾老練的傢伙,不知道他這次會鬧什麼妖蛾子呢。”掌櫃的不無擔憂地說道,這局面不由我方掌控,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讓所有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先到了地方再說。
一路疾行,我們趕到龍山工業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掌櫃的這一次一共帶來了差不多二十多號人,爲了避人眼目,全部身着便裝,另外持槍特警也有兩隊,早就已經進駐園區各個建築的制高點,必要時刻,只要確定目標,不經批准即可射殺。
我並不與他們一同走,而是在離龍山工業園最近的一個村子就下了車。村子幾條街,到處倒是出租屋和明亮招牌的店子,工人剛下白班,到處都是人,顯得混亂而繁華。我幾天沒有吃飯,找了一家陝西面館,六塊錢一碗的拉麪呼啦啦就下了肚子,這才感覺到有些底氣,然後施施然地朝着兇手指定的那條河渠邊,緩步走去。
這村子離那條河渠並不算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了,我先前查過資料,說這工業園大部分的企業都是印染服裝廠之類的,就是做牛仔褲的那種,對環境、尤其是水資源的污染十分嚴重,一路走來,空氣裡到處飄散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走到河渠邊更加明顯,讓人都有些呼吸不暢。
藉着兩岸的路燈,能夠看到這六七米寬的河渠裡面,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污水,除此之外,還有些綠色的水生植物,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種生活垃圾。
我粗略掃量一番,瞧見了那棵老槐樹,它孤孤單單地矗立在河岸旁,對面是砌着高牆的工廠,旁邊一條路,過了這藉口便是各式高高低低、規劃不一的民房,通常用來出租。老槐樹旁邊沒有人,離不遠處只有一個露天的垃圾堆,許多蚊子不斷盤旋其上。
我緩步走了過去,而小妖和朵朵則悄不作聲地從我胸口的槐木牌中飄蕩出來,然後朝着兩邊的黑暗隱去。
敵人在暗,我在明,必須要有些照應纔是。
九點半的時候,我出現在了老槐樹下,遠處出租屋裡有燈光照射過來,一片黯淡,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六月天了,天氣溼熱,旁邊的垃圾堆裡傳來生活垃圾的那股腐爛臭氣,十分難聞,不過我卻並不在意,一雙腳如同紮根在地上一般,矗立在河邊,任那腥臭的河風吹拂頭髮。
我人雖然不動,然而卻一直都在關注着四周,在掌櫃的佈置下,想來應該不會有人朝我打黑槍,只不過,那個傢伙雖然約我在這裡見面,但他到底會不會來呢?
我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依舊沒有人,整個時候附近工廠的工人差不多都回家或者上班去了,路上基本沒有什麼行人,四周黑漆漆的,冷冷清清,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路過,瞧見我在這河渠邊站着,除了奇怪地看一兩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有一個收攤的大姐路過,問了我一句,說是不是失戀了,可別想不開啊。
我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心中早已等得焦急不耐,隱蔽耳麥裡面不斷有人通報情況,表明一切如常,附近幾個街道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那人正說着,我突然聽到了有電話鈴聲響起來,我下意識地去摸懷裡的手機,結果發現並不是,聲音來源於旁邊不遠處的那一堆生活垃圾裡。哪老款諾基亞的和絃鈴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來,一遍又一遍,而我瞧見對面巷口出現了一個個小孩,正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
那小孩才兩三歲大,走路都不利索,不過顯然是被這鈴聲吸引了,腳步蹣跚。
我用炁場感應了一下那堆生活垃圾,並沒有發現下面藏着什麼爆炸性物品,只是一個藍屏手機在不斷閃爍。
我眯着眼睛瞧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莫非是那個兇手想跟我通話?
這個念頭從心頭掠過,我小心走過去,先給右手穿上一隻薄薄的皮手套,將這老款手機從垃圾中翻出來,接通,然後按了外音,裡面立刻有一個方言口音濃重的聲音傳來:“陸左,看來傳言說得沒錯,你跟政府的關係還真的是不錯啊,瞧瞧這一整片地區的樓頂屋角上,到處都是狙擊手啊,你說我怎麼跟你見面?”
聽他這麼說,我便曉得電話那頭的人,便是兇手了。
看着剛纔那個小孩朝着我這邊走來,我緩步走到老槐樹下,冷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只想告訴你兩件事情,第一,你有什麼不滿,都他媽的衝我來,綁架我公司的員工算怎麼回事?不疼不癢的,老子還未必在乎。第二,有本事,咱們兩個單挑,這次人多不算,我和你另約一個時間地點,看看誰是孬種?”
“嘿喲,你說你不在乎自己的手下是吧?得了,你不在乎,我更不在乎,回頭就將她殺了——可惜了,這女人年紀不小,但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呢……”電話那頭的笑聲格外冷酷。
那傢伙比我想象中的聰明,我氣惱得幾乎都要將手上的電話給捏爆了,不過爲了幫掌櫃的他們爭取定位時間,只有拖延,語氣轉軟道:“行了,都是出來混的,有話好好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她?”
“要怎麼樣?哼哼,你也有說軟話的一天啊,你陸左現在不是很牛麼?你不是踩着族人的屍體,成爲政府一條最爲倚重的爪牙了麼,現在還知道求饒了啊……”電話那頭不斷地挑釁我,發泄着對我的怒氣,而我儘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也不迴應,瞧見剛纔那小孩兒居然不知好歹得朝着我走過來,好像是想要我手上的手機一般。
我心不在焉,沒有理會,正想着如何應付那人,然而這小孩兒走到了我身前兩米處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低頭看去,我勒個去——這哪裡是什麼三兩歲的小孩兒,根本就是一頭滿面青獰、一身黑毛的嬰屍。
而就在我低頭看下去的那一秒,那個原本步履蹣跚的嬰屍突然將收斂起來的屍氣一舉綻放,雙腳蹬地,朝着我的胸口騰空划來。我瞧見了它的那一雙手,指甲上面又黑又尖,上面盡是屍毒。敵人果然費盡心思,不過我倒也不慌,騰出一隻手,直接將這頭嬰屍的手給抓住,不讓它劃傷到我,然而卻不料這鬼物的勁兒忒大,一下就將我撞得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一棵生長了上百年的老槐樹樹幹突然裂開,從裡面跳出一個黑影來,猛力一撲,將我給緊緊抱住,然後往旁邊臭水橫流的河渠推了下去。
啊——
說:
最近身邊好幾個熟人或者朋友,或者患病,或者突然辭世,心中滿是傷感,也覺得生命是如此脆弱。我們的人生沒有開掛,希望大家多運動,保持心情愉快,珍惜每一天。
這麼說,是不是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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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私信給我,改正文中錯別字和bug的每一位朋友,是你們讓苗疆變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