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諸人俱歡顏,雜毛小道喝得酩酊大醉,最後還是顧老闆的安全助理阿洪把他送回了家裡。
臨走的時候,李家湖找我私下談了一下,如他所說,他並不是很樂意雪瑞加入事務所,正式面對這個殘酷的社會。雪瑞這個年紀,最需要的是接受更高學府的深造和學習,在當今這個競爭不斷激烈的社會裡,沒有經受過那種人文和自由氣息薰陶的女孩子,會變得很沒有競爭力——不過事情既然如此,還請我好好照顧一下她,雪瑞是他和coco唯一的女兒,從小身體又柔弱,他總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點頭,說這個我省得,平日裡我定會多加註意的。
李家湖說他在南城一個環境和安保措施都不錯的小區,買了一套高層複式,雪瑞一個人住有些孤單,那孩子性子又變得要強起來了,不肯用保鏢。他有一個想法,就是請蕭道長和我搬過去住,一呢算是他作爲合夥人對於事務所負責人的一種福利,二來也有我們兩個的保護,雪瑞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我搖頭,表示我們在東官有住的地方,搬來搬去比較麻煩,而且我現在還住在療養院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院,不過我們事務所幾個女職員都是租房住,張艾妮、簡四還有小瀾,要不然把福利發給她們吧?
李家湖不樂意,不過時間有限,說改天再跟我討論。
第二天早上,我並沒有去療養院的復健室進行常規的鍛鍊,而是讓小妖推着我來到療養院最高處的一個亭子裡。看着秀麗的風景,我深呼吸,開始嘗試讓體內那股熱流,往下半身流去。
所謂行氣或者熱流,這是一種道門巫家觀想的法子;武學或者體能練至一定境界,也會產生這種感覺,也就是所謂的氣感。氣功師所秉承的這些東西,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靠的是悟性,一種對身體、對人生的體悟,便是師傅也只能引導,傳授不來。
山閣老在怒江深谷地府的石牀上留下的行氣法訣,總共分爲三條道路,其一起於小腹內,沿脊柱上行,上達項後風府,進入腦內,復行巔頂,途經長強,陶道、大椎,啞門、風府、腦戶、百會、水溝,神庭各穴,返行一圈,爲周天一回合,此乃陽脈之海;其二亦起於小腹內,沿着腹內臟器,向上經過關元等穴,到達咽喉部,再上行環繞口脣,通行五官而回,此乃陰脈之海;另外還有一法,起始於足底,乃足陽明內經法,爲偏脈——如此說明,未免太過晦澀,便不予細說,我前兩路可緩慢運行,溫潤經脈,後一路因爲癱瘓的原因,並不能夠聯繫,唯有期待時間的推移。
因心有所感,我將前兩路法門反覆運行十二遍,也即是十二個周天,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我以前雖然厲害,但大部分都是硬功,或者是依靠金蠶蠱給我帶來的力量,以及雙手被詛咒而形成的威懾、殺伐之力。這樣的力量,或許能夠堪比雜毛小道的氣力,但終究是旁門左道,根基不牢,再高的大廈都是搖搖欲墜的樣子,算不得心底沉穩。黑水深潭一戰,那潛意識將體內每一分力量都榨壓乾淨,導致我現在癱瘓不起,此番重新修行,有了這法門,也算是浴火重生,將底子打得牢靠。
我相信,經過內外兼修的自己,一定能夠如同鳳凰涅磐,比以前華而不實的我,更加厲害。
小妖在我身邊靜立,說實話,這個小狐媚子不說話的時候,顯得格外美麗,沉靜中,有着一種讓人愛戀的力量。我能夠感覺到她的麒麟胎身,每時每刻都在與外界,與我們肉眼看不見、炁場不得聞、唯有如林齊鳴那日用傳功法螺講課時纔會體驗到的世界作交流,小妖正在逐漸強大,雖然緩慢,但是堅定,從不停歇。
或許有一天,小妖朵朵的成就會比我,比雜毛小道更加高遠,她並不用再去找尋什麼靠山,而與之相反,她甚至可以成爲別人所依賴的對象——事實上,這兩個月以來,都是小妖朵朵在照顧我。
這個潑辣嘴犟的小狐媚子,已經漸漸長大了,變成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少女。
下午的時候我去事務所,看到有老萬和小俊兩個傢伙在我辦公室裡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
小妖推着我來到門前面,雪瑞正好走出門口來,手上面捧着一小盆仙人掌,看到我,快樂得像個小喜鵲。興奮地問我,說陸左哥,這間辦公室是你佈置的啊?簡直是太棒了,這哪裡是cbd裡的格子屋啊,簡直是城市裡最美麗的植物園,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知道麼,我拿來的這些小盆栽,全部都沒有用到哎——太棒了!
我不敢居功,隆重地推薦我身後這位後現代設計師,陸夭夭小姐,都是這個丫頭通過淘寶網購,禍害了不少銀子才弄出來的,花花草草的,太多了,我其實是不喜歡的,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雪瑞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滿眼都冒小星星,跑上前來跟小妖朵朵好是一頓崇拜,拉着這小狐媚子虛心請教。小妖也是個沒什麼心機的丫頭,聽到雪瑞這一番誇讚,便是驕傲得將腦袋高高昂起。對於這辦公室的佈置風格,她聽多了我打擊她的話語,雪瑞這一番毫不掩飾的崇拜一出,頓時心花怒放,覺得找到了知己,便與雪瑞嘰嘰喳喳,聊起了設計理念來,頗爲開心。
雪瑞拉着小妖,說她搬進了這辦公室裡來,需要重新佈置一下辦公桌,拉她去參謀一番,免得破壞了她的一番苦心,小妖欣然前往。
老萬見我沒人理,便要推着我進辦公室,一同進行參謀。不過我是個隨意而安的人,並不介意,便讓她們女孩子忙去,我去雜毛小道的辦公室坐一會兒。進了雜毛小道辦公室,這傢伙居然在打盹,宿醉未醒的模樣,見我進來,連忙站起來,接過老萬的手,將我推到會客區的沙發前面坐下,拿起茶几上面的陳茶,猛地喝一口,搖搖頭說老了,喝點酒,到現在還沒清醒。
我見他一副驚嚇慌張的樣子,說我又不是查崗的,再說了,你他孃的自己就是老闆,怕個毛?
他搖搖頭,說沒有怕啊,就是打個盹而已。
我說你昨天喝得爛醉,我就不想說你了,你讓雪瑞跟我擠在一起算什麼個意思?你天天出外勤,這個辦公室長期空着,讓雪瑞在這裡不行麼?又或者像威爾一樣,讓雪瑞在外面辦公大廳做事,也是一樣的,我估摸着你小子沒安什麼好心思,還不快快招來?
雜毛小道嘻嘻笑,我還不是爲了老兄弟你的終生性福?你看你跟以前那個女朋友分手這麼久了,長期這麼憋着也不是一個事兒。這玩意,憋着憋着就會變態的,還如不着一個雙修伴侶,白天忙碌,晚上嘿咻。我覺得雪瑞這個妹子不錯,又漂亮,膚白貌美,又是同道中人,給你們創造機會而已……
這個傢伙滿嘴扯閒篇,我跟他笑鬧兩句,便不再言,談起工作。
雜毛小道告訴我,上次我給他介紹的那個叫做鄭立章的商人,可能有些麻煩。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惹到什麼高人了——其實使出幾瓢大糞的下作手段,也不算是什麼高人,最重要的是這類人懂也只懂一些,而且隱秘,防不勝防,這就有些麻煩了。他跟鄭立章約了一個陽氣十足的日子,給他先除去煞氣。
談到這裡,我突然拉着雜毛小道的手,說老蕭,我們是兄弟,說老實話,我體內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雜毛小道一愣,說這件事情,虎皮貓大人不是說過了麼,最好不要問。
我呸一口,說那肥廝的話語,有幾句算得真?我知道你們私下有過討論,你直接跟我說,免得我心中焦急,胡思亂想的,倒是變得疑神疑鬼,更加麻煩。
雜毛小道沉吟一番,說陸左,我和虎皮貓大人確實有過一些想法:你家這小肥肥,是經過不爲人知的方法提煉而出,是蠱中之王。什麼是蠱中之王?絕對不僅僅只是它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它隱藏着很多秘密,等待挖掘,就像你這次昏迷前燃燒所有的潛力,便是它在作怪,它有着另外一個意識,是潛意識,很兇惡的東西。目前來看,還沒有影響到你,所以我們還不好做判斷,你自己要小心,強大自我的意識,不要被那違背本心的東西,給困擾到了……
我和雜毛小談了很久,心情沉重地回到我的辦公室,發現差不多都佈置好了,原本的辦公桌挪動了一些,側面則是雪瑞的,而此時,她正和小妖朵朵趴在電腦前逛淘寶呢。想起明天跟傅小喬約好的見面,我就頭疼,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雪瑞,問她在寨黎苗村待了那麼久,懂不懂蠱啊?
雪瑞回過頭來,笑吟吟地說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