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永遠都是第一次,再之後就不會那麼困難了,爲了乞命,鬆口之後的王豆腐開始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了起來。
他原本在利物浦的一家外貿進出口公司裡面任高級經理,是一位伯爵大人的屬員,在整日陰影籠罩的辦公樓裡面決策公司事物,後來因爲威爾以及他神奇的藥水,引發了整個地下世界的關注,當有消息得知威爾逃向了東方,他就因爲能夠熟悉地使用中文而被魔黨選中,參與了這次的追捕工作。
據他所知,威爾的神奇藥水已經引起了魔黨魁首保羅·麥卡特尼大公的關注,除了他們這一隊成員從海上偷渡而來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隱秘高手帶隊,直接翻過喜瑪拉雅山脈,自西而來。他們這一隊總共有十三個血族,除了刀螂伯爵雷昂之外,還有兩個伯爵,四個子爵和四個男爵,以及兩個對中國十分熟悉的氏族。
之前是落腳在了海南三亞,後來轉移到了江城,他奉命前來東官之前,其他人都已經轉移了,至於是哪裡,他也不知道,不過他已經用秘法聯絡到了大部隊,約好在今天的凌晨兩點,過來接他離開。
聽到王豆腐的話語,我不由得頭皮發麻——跟威爾相交甚久,對於血族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情況,這個等級森嚴、聯繫既緊密又鬆散的種族,一般分爲“親王、長老、領主、尊主、氏族、初擁”六個等級,後兩者都是下層的雜魚,不值一提,而尊主則是指實力已經能夠獲得爵位的血族,至於領主,則需到達伯爵之位,這種人都有着自己的封地和活動範圍,別的血族和黑暗生物在他的地盤上混都得小心翼翼,擁有着十分強悍的實力,而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魔黨一下子就來了三個,可謂是劍指威爾,志在必得。
我聽不出王豆腐口中的話語是真是假,而老陽已經跟上面彙報過了,留在局裡面的秦振和掌櫃的正在召集人手趕來,過來接手,問我的意見是什麼?
我把電話接過來,那頭說話的是趙中華,這破爛掌櫃說距裡面大部分力量都撒出去了,他現在帶着專案組的成員,並且準備聯絡特警隊,趕過來,問我行不行?
我斟酌了一下,前來接應王豆腐的人應該不多,而且估計也就是個跑腿的,即使將他們全部抓起來,對大局也沒有什麼太重要地推動,不如將王豆腐當作餌,我們用來釣大魚。
掌櫃的對於我的計劃十分感興趣,想要詳細瞭解一番,然而我的想法也僅僅只有一個輪廓,所以他決定暫時不通知特警隊,而是和秦振帶着幾個兄弟先趕過來。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將大燈給關閉了,僅留下一盞發黃的壁燈,老陽去關後門,結果威爾卻適時擠了進來。
瞧見躺倒在地的王豆腐,威爾回頭問我,說怎麼只有他在,其他人呢?
我聳聳肩,說這個傢伙受傷太重,在這裡藏了幾天,剛纔交待,說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會有人過來接應他,不過我們不知道他說的有沒有假。
威爾擦了擦嘴上的鮮血,說這沒事,我有辦法讓他服服帖帖。
我看到他一副有些虛弱的模樣,問他我的老鄉呢?威爾說二次初擁的換血結束,聞銘暫時要經過一段適應期,現在睡着了——我從他身體裡吸出了莫利多卡的血液印記,如果我再從地上這傢伙的身上取得血誓契約的話,理論上,他就變成了我的屬民。
我點頭同意,如果能夠將王豆腐變成自己人,確實能夠對計劃的實施變得更多可行。
徵得了我的認可,威爾蹲身下來,面對着一臉驚恐的王豆腐,平心靜氣地說道:“莫利多卡,你既然已經屈服於自己的懦弱,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魔黨對於叛徒的手段,是多麼的殘酷。這是遠的,就說現在,落在我們手上的你想要逃脫火刑架上的烤炙,唯一的途徑就是受我庇護。我給你三秒鐘的考慮時間,將你的心神放開,讓我在你的腦海裡打下我的烙印吧!”
王豆腐瞧着面前這個自己追了大半個地球的同族,閉上眼睛,痛苦地說道:“哎,我真的不應該來中國啊……”
威爾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開始用英文計數:“一、二……”他還沒有念三,王豆腐投降了:“好,我答應你,我放開心神,接受你的統管,今生將奉你爲主上,月在,誓言不消!”
聽到這誓言,威爾笑了笑,將左手中指劃破,然後在王豆腐的額頭上劃了一個海鷗形狀的符文,口中開始念起了冗長的咒文來,這語言並不是英文,而應該是更古老的語種,我不願意費心,找了一個地方坐着,養起精神來。
這儀式很快,當完成之後,威爾讓王豆腐重新返回藥櫃下方的血坑裡去,然後將被淨化過的食屍鬼和那兩個可憐的女性一起找地方掩藏起來,接着跟我商量,說王豆腐此刻已經完全被他控制了,只等那些人過來接應他的時候,我們追上去——他交待,安吉列娜正是被控制在那些人的手裡。
我說你確定王豆腐完全會聽命於你,並且不會將我們給賣了?
威爾笑,說陸左,血族其實沒有人類危險,因爲人性莫測,而血族更多的時候,遵循的則是生物性,這是遺傳基因起到了引導作用。
我說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撤了,找個地方躲起來監視。
說完我們將自己的痕跡掃盡,然後悄悄地走出了後門,來到了車上等待。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掌櫃的和秦振聯袂而至,我們在他們開來的指揮車裡面開了一個小會,將我和威爾剛纔的計劃作了總結,掌櫃的當時就決定在這裡的人負責追蹤,一旦鎖定目標,就請求上級支援,對目標實行多方位封鎖,務必不要出現一條漏網之魚,將前來我們這裡所有的吸血鬼給一網打盡,讓那些膽敢捋我虎鬚的外國宵小們,被震懾得膽寒。
這邊商量妥當之後,我們開始分批休息,畢竟白天忙活了一整天時間,我也閉上了眼睛,感應着肥蟲子在我體內的律動,然後開始按照陶晉鴻給我的那法門,將全身之氣運轉,推動周天而行。
氣行於身,匯散於百脈之間,如溫泉洗浴,渾身暖洋洋的,讓人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輕輕地推了我一把,揉揉眼睛,一看手錶,才發覺疲倦的自己竟然睡了好幾個小時。我問雜毛小道什麼情況,他將中指豎於脣間,做出噤聲的意思,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提前來了。”
提前來了?看到前方不遠處三個緩緩行走的身影,我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起來,眯着眼睛打量,瞧見兩個人隱入黑暗中,而另外一個人,則若無其事地朝前緩慢走去,放在身後的手不斷地敲打自己的脊樑骨,外人瞧見只當作是撓癢癢,我們卻知道這是在與王豆腐用秘法聯繫呢。
很快,那人跟王豆腐取得了聯繫,轉入小樓中去,我看到雜毛小道並不管那邊,而是伸長着脖子朝街口望去,不由得奇怪,扭頭一瞧,卻見那兒停着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火都沒有熄,顯然是這幾個人開過來接王豆腐的。
我問他怎麼笑得這麼賊,雜毛小道收斂了笑容,說不知道那個叫做奧黛麗的大洋馬在不在車上。
我們正面瞧不見房子裡面的情形,不過很快,三人分作前後出來,王豆腐被跟他溝通的那個男人抱着,快步衝了出來。這回我倒是看清楚了,在前面和後面的防備着的西裝男都是普通人,而揹着王豆腐的那個老外應該也是一個血族,至於有多厲害,那需要交過手才知道。
三人一路小跑着來到那寬敞的商務車上,早作準備的司機油門一轟,車子立刻離開此處。
我們沒有動,瞧着那車子慢慢走遠,過了一會兒,車載對講機裡面傳來了趙中華的聲音:“車子上了主幹道,朝着城南郊區方向行使,前面一個路口的隊員請注意,隨時報告方向,其餘人等,注意跟蹤距離,不要被發現了!”
聽到這話,老陽纔開始啓動汽車,緩緩駛出這城中村。
爲了這次跟蹤,掌櫃的安排了六輛車,把守在各路口,隨時通報狀況,老陽他們這些人論搏擊拼鬥,自然比不過我們,但是跟蹤吊尾卻是個中的行家裡手,車子開得四平八穩。如此行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來到了林則徐銷煙的虎門,在靠江邊有一個漁船修補碼頭附近,車子緩緩靠邊,熄火停下來。
我望着這漁船碼頭,眉頭皺起,這是要準備走水路呢,還是他們所有人就在這人?
先一步到達的秦振這時摸了過來,讓我、雜毛小道和威爾三個人,到背風處的指揮車裡面去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