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屈胖三示意李合生等人不要靠近,免得被打草驚蛇,隨後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牆上,便聽到有人在裡面講話,說的還不是中文,正在我琢磨着是日文還是韓文的時候,那一整面牆突然間就朝着我們這邊垮塌下來,緊接着一股力量,從我們的腳下冒出,轟鳴而起。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遁入虛空之中去,結果卻發現整個空間都給封閉住了,讓我逃遁不得。
我艹?
在那一瞬間,我就知道踩到了圈套之中,因爲能夠防得住我大虛空術的手段並不多,而在這個地方,既然有提前佈置,顯然裡面的人是猜到了我們的到來,並且猜到了我的身份。
好在我逃遁的手段很多,大虛空術不行,當下也是伸手拉住了屈胖三的胳膊,一個地遁術,直接撤離。
百米開外,我和屈胖三冒出頭,回首過去,瞧見巨大的轟鳴聲中,火光沖天而起,烈焰將我們剛纔站着的地方充得滿滿,與此同時出現的,是到處亂飛的破片,空氣中除了硝煙之外,還有烈性汽油燃燒的惡臭。
這個是……
我感覺到渾身發涼,知道對方的準備還真的是堪稱完善。
就這場面,沒有那軍用的烈性炸藥和汽油,是絕對弄不出來的。
我有點兒鬱悶,本以爲過來,只是找尋黃菲和她女兒小蝶,卻沒有想到迎接我們的,是這麼恐怖的場面。
沖天而起的火光和熱浪將夜色瞬間渲染,而我一個踉蹌,剛剛站穩,卻聽到屈胖三指着不遠處的幾個黑影說道:“在那裡!”
我眯眼望去,卻見在幾乎被轟成廢墟的小院左邊不遠處,有幾個身影行動迅速,宛如鬼魅一般,朝着遠處狂奔而走。
那幾個人,顯然就是在院子裡引誘我們的敵人。
這些人能夠這麼快的逃離,顯然也有類似於地遁術的手段,眼看着他們就要隱沒於黑暗之中,屈胖三卻是足尖一蹬,人如利箭一般,衝向了那個方向去。
屈胖三這傢伙是個從來都不肯吃虧的硬角色,剛剛差點兒要給人陰死,如何肯罷休,絕對是要找回場子的。
而我害怕對方又有什麼埋伏的手段,沒有敢猶豫,也跟了上去。
人一上前,屈胖三跟一個身形魁梧的傢伙打成一團,幾個閃身不見,而我這邊剛剛趕到,就有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刀,朝着我的腦門處猛然劈落而來,幾乎是出於本能,我的止戈劍陡然出手,擋住了對方的一擊,瞧見對方穿着一件舊夾克,還有寬鬆的運動褲,然而嘴脣之上,卻留着一個標誌性的仁丹胡。
再加上對方額頭上綁着的白布,我就知曉,剛纔自己聽到的那話語,是日語。
而這個在此埋伏我們的人,卻是東洋高手。
只不過,黃菲好端端的,怎麼就跟日本人扯上了關係呢?
我心中詫異,而對方手中傳遞而來的力量,卻讓我感覺到很是心驚——走到了今時今日,能夠在力量之上壓倒我的,除了少數的一些頂尖於世的強者之外,幾乎沒有幾人能夠與我相敵。
我有着這樣的自信,是一場又一場的生死之戰磨礪出來的。
然而對方的足尖一扭,步伐之間頗爲古怪,然後一股宛如大海一般磅礴的力量,就傾壓下來,讓我不得不認真面對接下來的戰鬥。
鐺、鐺、鐺、鐺……
兩人交手的一瞬間,對於彼此的實力都有些心驚,但雙方都沒有作任何的妥協,長劍與太刀相拼,火花四濺之中,激烈的拼鬥從此展開來。
我從一開始的心驚,到了後面,卻越發感覺到不對勁兒。
這傢伙的身上,散發着一種無形的立場,就好像大地都陷入了漩渦之中,整個空間如同水底一般,空氣的阻力變得很是強大。
這種阻力倘若是在平日裡,我完全是不會在乎的,然而在這高手交技的生死一線之間,任何的因素,都有可能左右到戰局的走向,我不敢大意,沒有再全力進攻,而是適當地往後退了一點兒。
而這個時候,那傢伙將刀勢舞到了極致,一時之間,萬千刀影,朝着我兜頭落來。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找到了一點兒感覺。
對方的這手段,跟我之前在天羅秘境之中,遇見的那個日本劍聖上泉伊勢守秀綱,非常非常像。
只不過除了這種遮天而落的劍勢之外,他的步伐,也是十分奇特。
移動之間,就好像能夠改變周遭環境,讓敵人身處於大海之中一般,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彆扭。
而就在我全神貫注地防備對方進攻之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寒意。
有人想要偷襲我麼?
這樣太小看我了,高手之間的較量,如何能夠多第三個人?還是說,你覺得你的實力,比我和麪前這個日本高手,還要強呢?
我心中冷笑,都沒有回頭,手腕一轉,陡然一劍斬落過去。
即便是行動被對方死死限制,但我的劍法依舊凌厲無比,而且用的是有了新領悟的一劍斬,隨便一劃,就有凌厲之勢。
然而我這一劍卻落了空,緊接着胳膊處傳來一陣熱辣辣的痛感,緊接着是一絲莫名的陰寒,朝着我全身蔓延而去。
我不得不往後猛然一躍,這才發現偷襲我的,並非是人。
那是一種介於虛無與實體之中的古怪生靈,是個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身形苗條,但畫着誇張而古怪的妝容,如同猴子屁股一般,手持雙刀的她從側面看,彷彿紙片一般單薄,而正面上看,卻又顯得格外立體。
式神?
我腦子裡幾乎是一瞬間,就冒出了這麼一個猜測來,然後心頭的九州鼎之氣將那寒勁封住,卻感覺右邊的方向,又有寒風冒出。
我往旁邊一個躲閃,這才發現,在一瞬之間,已經有八個高矮胖瘦、各不一樣的日本女人,將我圍住。
這些傢伙的臉白得跟剛剛用膩子刷過一遍似的,然後如同紙片一般飄浮,彷彿幻影。
別看對方是幻影,但只要是捱到我,可就真的會流血。
當八個式神將我圍住的時候,那個一直陰沉着臉砍人的日本高手方纔鬆了一口氣,冷冷地看着我,然後問道:“陸言?”
他的中文很是古怪,讓人聽着十分膈應,我擡頭凝視,發現這傢伙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但臉色紅潤,身子壯如蠻牛,卻是一個體能正值巔峰狀態的厲害人物,而在說話的時候,那些式神的身子不斷旋轉,發出一種讓人有些頭暈的古怪咒訣來。
我橫劍當胸,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質問道:“閣下何人?”
日本高手倒是窮講究,彬彬有禮地朝着我鞠了一躬,然後才說道:“在下東京都千代田軍部神社首席祭祀,西園寺一郎。”
啊?
聽到這一連串的名稱,再加上對方的中文着實不流利,讓我有點兒懵,搖了搖頭,說沒聽過。
我對於日本修行界的瞭解,大多都是與陸左的交談之中得來的,知道他們的神道教很是厲害,再加上傳統的忍者文化、武士道文化,以及日本戰國時代風捲雲涌出來的一代大師,使得他們修行界的氛圍很是濃厚,別看地方不大,但高手輩出。
我聽說最厲害的,叫做什麼鬼武神社,至於這個什麼千代田軍部神社,我還真的沒有聽過。
瞧見我一臉茫然,對方平靜一笑,說它有另外一個名字,在你們這兒很出名。
我說什麼?
西園寺一郎將身上的舊夾克脫下,露出單薄的練功服,然後傲然說道:“靖國神社!”
啊?
聽到這四個字,我原本還有些迷茫的心一下子就堅定了下來,在金陵這樣的地方,面對着靖國神社的首席祭祀,我沒有太多打嘴炮的慾望,而是強壓着心頭濃烈的殺意,然後說道:“閣下找我,所爲何事?就只是要殺我?”
西園寺一郎點頭,說對,半個月之前,有人拜訪了我,交給我一項差事,就是來華殺你。對於這件事情,一開始我是抗拒的,因爲對我來說,如你一般的無名小卒,讓我提不起興趣,不過我國在三十多年前的廣場協議之中,欠了對方一個人情,所以,我來了。
我說所謂殺我,就是剛纔那爆炸,還是別的?
西園寺一郎搖頭,說剛纔那個,只是他們強烈要求的結果,我是極力反對的,不過你能夠逃脫,我很高興,爲了殺你,我做了很多準備,包括限制你的行動,以及從皇宮之中借來的式神專家,如果不能夠用上的話,實在是可惜了。
式神專家?
我目光走移,瞧見不遠處有一個只有一米三的矮個子,朝着我陰沉沉地擺手示意。
我明白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居然還跟我講明緣由,說明這個西園寺一郎絕對是一位日本鎮國級的高手,太要臉面,只不過,以爲憑藉着幾個式神限制我的地遁術,又控制住了我的大虛空術,便能殺我,着實幼稚。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平靜地用左手結出了一個手印來。
內獅子印。
洽!
爲什麼要殺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