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船來,自東而西。
瞧見那大船緩緩行駛,我們所有人的心思都變得激動了起來。
屈胖三那傢伙的視力是最好的,隔得那麼遠,居然就能夠瞧得出那船是木船,有風帆的大船。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惠華師太有些激動,說你們不是說那白頭山的人也是從海面上飄來的麼,難道在東邊的海上,還有通道可以出行?
王明卻潑冷水,說你有見過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開着木船和風帆的麼?
惠華師太毫不猶豫地反駁,說在洞天福地之中,所有的電子儀器都不能夠運行,怎麼就不能夠用木船呢?
這個時候大通和尚卻是個明白人,說師太,用風帆,這個無可厚非,但是現代社會有很多代替木材的材料,而如果真的如屈小兄弟所言,那是一艘木船的話,外來的可能性應該不會很大……
聽到大通和尚的話語,有些激動的惠華師太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
的確,現代造船工業那麼發達,就算是不能夠用電子設備,但新型材料無數,木材既昂貴又有着各種各樣的缺點,除了鄉間漁船之外,基本上很少有人用這樣的材質了。
那麼這艘自東而來的大船,應該不會是外來的船隻。
既然如此,那這船是打哪兒來的呢?
我們在這兒商量了一會兒,那船慢慢地進了一些,我們能夠瞧得清個大概,也瞧見了甲板上站着一些人。
再多的,我們也瞧不清楚了。
畢竟還是隔了一些距離。
這從大海上來了一艘大船,船上到底是什麼人,是敵是友,而他們又是從何而來的,這些問題,對於困守孤島的我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在經過短暫討論之後,我們決定派人前去接洽一下。
經過慎重討論,最終陸左決定帶上我,以及元晦大師。
至於其他人,得謹守門戶,不讓任何人溜進來。
畢竟這兒是我們的立足之地,在一天沒有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情況下,這兒就是我們最後的家園。
這兒我們得守住,要是真的出不去……
呃?
關於如果真的要守在這裡一輩子這個話題,我們私底下也不是沒有討論過,一說到這個問題,雜毛小道就很鬱悶。
因爲這一次前來參加天下十大評選的五十人選裡面,也不是沒有女的,三五個,都是想惠華師太這種老太太的年紀,要真的一輩子,繁衍後代都是問題……
他昨天還在嘀咕着要穩定下來的話,咱們要不然去白頭山那邊看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年輕的妹子。
咱先下手爲強,不管怎麼說,都是爲了種族的延續。
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有一個人特別來勁兒,那就是屈胖三。
他說如果真的有,估計也沒有合適他年齡的,所以讓雜毛小道使勁兒生,多生女兒,到時候他給雜毛小道當女婿……
呃,這是題外話。
我、元晦大師和陸左三人離開山門,經過被屈胖三改動之後的銅人廣場,然後沿着那條河流往下走,三四里路之後,到了出海口,而這邊則有一大片的沙灘。
出海口的對面,卻是怪石嶙峋的礁石岸,截然不同。
我們三人在沙灘上等了一會兒,那大船停在了近海處,隨後放下了兩艘小艇,朝着海岸邊劃了過來。
陸左站立在前,我在不遠處戒備,而元晦大師則十分輕鬆的盤腿而坐。
然而沒多久他卻又站了起來,一臉鬱悶地摸向了屁股,揪出了一隻拇指粗的蟲子來。
這玩意有點兒像是小龍蝦,有一對大鉗子,不過模樣還是十分古怪。
他的臉黑了下來,而陸左走上前去,檢查了一會兒,然後對元晦大師說道:“大師且放鬆,我幫你排毒……”
元晦大師搖頭,將那蟲子給扔掉,說我自己可以。
他走到了附近一塊大石頭上面去,盤腿打坐。
這時我瞧見他身下石頭邊的沙石不斷滾動,顯然是炁場縈繞,無數波紋浮現。
他在發功,那小龍蝦一般的蟲子想要再咬他,估計會遭殃。
危險無處不在。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艘小艇也抵達了海邊,從上面陸續跳下了二十來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穿着打扮,都是古式打扮。
就感覺好像是走到了古裝劇的片場一樣,至於這種打扮是什麼朝代的,我就有點兒莫不清楚了——總之不是辮子戲。
小艇之上的人落定之後,一臉警戒地望着我們這邊的三個人。
他們小聲議論了一會兒,然後朝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爲首的是一個戴着書生巾的中年男子,朝着我們這邊拱手,然後說道:“在下徐橋,請問尊駕,此處可是員嶠仙島?”
呃……
陸左說應該是吧。
那書生徐橋一愣,隨後又問道:“難道尊駕也是剛剛來到這裡?”
陸左點頭,說來了沒幾天。
這話兒一出,旁邊的好多人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還有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我想仔細聽一下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結果發現對方雖然有說話,但似乎很防備我們這邊,雖然瞧見有人張嘴討論,但是卻沒有半點兒聲音傳到我們這邊來。
厲害啊,這手段。
徐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請問尊駕的身份是?”
陸左沒有回答,而是問起了對方來,說問了這麼多,不知道你們有是何人呢?
徐橋想了想,又與身後的衆人目光交流了一會兒,方纔拱手說道:“我們是來自岱輿的先秦之民。”
岱輿、先秦之民?
陸左腦子一轉,說方士?
徐橋點頭,說對。
陸左說你們來這兒又是做什麼呢?
徐橋說前些日子我們族中的觀星師夜測星相,瞧見有大禍出於西方,天地變色,空間走移,堵住了岱輿未來的希望,我族與員嶠仙島有千年未曾接觸,不過員嶠、岱輿乃爲一體,生死存亡,不得不西來,查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他的話語,陸左頓時就吸了一口冷氣。
這幫人,居然是先秦的方士,移居到岱輿兩千多年……
從目前的模樣來看,應該是真的。
沉默了許久,陸左方纔解釋起了我們的來歷,和此間的緣由,而當聽說我們是中州來客,他們也是十分吃驚。
他們這先秦一脈的方士,爲了躲避戰禍,來到了這世外桃源,就一直居於此處,再也沒有與外界聯繫過。
那麼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本以爲整個世界就是岱輿一隅,卻不曾想竟然還會碰到我們。
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空間緊閉,居然是員嶠之下潛藏的那東西搞的鬼。
對於當初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員嶠落腳,他們也是因爲這兒兇戾的異獸。
雖然員嶠很大,而且更加適合居住,但他們到底還是選擇繼續東行,最終遇到了另外一座傳說中的仙島岱輿。
經過無數先輩們的努力,他們終於在那裡落腳生根了下來。
卻沒有想到居然又出現了這樣的變動。
聽完徐橋說完這些,陸左沉默了一會兒,說既然知道了情況,你們現如今作何打算?
徐橋回過頭去,與衆人商量了一番。
他們經過討論之後,決定要親自查探一番,徐橋過來與我們交流,而陸左在經過一番沉思之後,最終選擇點頭答應。
隨後我們領着這幫人往博望峰那邊走去。
距離不遠,很快就來到了峰下的銅人陣廣場前,陸左讓衆人在此稍等,留我和元晦大師在此陪同,而他則登山,去與人商量。
對於陸左的行爲,岱輿來客的一羣人裡,有些人並不滿意。
然而徐橋等人還是十分穩重的,攔住了這些人的小心思,耐心地陪着我們守候着。
等待的時間有點兒久,差不多小半個小時,有人受不住了,竟然想要嘗試着去闖一下那銅人陣,結果差一點兒掛掉,最終是好幾個人衝入其中,強行將其救出來的。
而趁着這機會,我也是大概估量了一些這幫人的實力。
看得出來,這二十來人裡面,有四五個人,應該有我們這一次五十候選人的實力,而其他人雖然差一些,不過倒也算得上是精銳。
在這樣傳說中的仙山修行,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不過也有可能派出來的這二十多人裡,是岱輿仙島最厲害的一批人。
鬧劇結束沒多久,陸左回到了這裡,跟徐橋等人見面,然後提了兩個要求,第一是管好自己的人,不要亂動亂跑;第二,一切行動都得聽我們的安排,不能隨意行動,爲所欲爲,雙方一旦發生分歧,就得立刻下山……
對於這個看似苛刻的要求,他們內部也有一些爭論,不過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陸左放下心來,帶着大家進了銅人陣,然後上到了峰頂的聖心殿去。
在聖心殿跟前的廣場之上,除了王明之外的衆人都與這些岱輿來客見過了面,寒暄幾句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屈胖三突然問道:“不知道秦時方士徐福,與諸位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