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頭疼欲裂的感覺來襲,跳跳慌亂的拿着木天蓼往我嘴裡塞,可我已經連嚼草藥的力氣都沒有了,用力把頭抵在牆上,呻吟連連,意識慢慢的開始模糊,我又昏睡了過去。
我又開始做夢,夢境的碎片更加雜亂,無序和荒誕。
慘白的月光,昏暗的夜晚。
狸貓舉着一塊石頭一下下的砸我的腿,夜梟般的笑聲陣陣迴盪……
嘴裡充滿了血液和泥土,令我感到一陣陣的噁心,我伸出右手想將眼前的黑暗撥出一個縫隙,但仔細觀察才發現自己的右臂肌膚全部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小喬和一隻身形健壯的白貓在一起散步,但我怎麼都看不到那隻白貓的臉……
白貓終於肯正面朝着我了,但是他的臉慢慢幻化成朱麗葉的樣子,滿臉鮮血,張牙舞爪,鋒利的牙齒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漿……
阿爾法和南槍槍滿臉焦急的看着我,我還在做夢麼?還是他們真的找到我了?
“飛飛,你感覺怎麼樣?”阿爾法的聲音聽起來遠在天邊,可是他明明就站在我眼前啊,看來我還是在做夢吧。
“我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舌頭硬的像石頭一樣了,我伸出手抓住旁邊的跳跳,示意他檢查一下我的舌頭。他一臉茫然,“你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咳咳……”我用盡力氣想喊一聲,可喉嚨一陣癢癢,開始大聲的咳嗽,心想,窩草,我不會是成啞巴了吧。
南槍槍直接粗魯的想掰開我的嘴看看裡面是不是卡什麼東西了,你又不是大夫,能看明白麼?
跳跳仔細觀察一番,說,“哦,舌頭泛綠,看來是木天蓼吃多了,這個東西可以麻醉神經起到鎮痛的作用,但是食用過多的話,會導致短暫的失語……”
我真是欲哭無淚,短暫的失語?那具體是多久呢?三五天?三五個月?
跳跳思忖道,“你放心好了,我遇到過的最久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年!”
什麼?一年!這次我真哭了,鼻子發酸,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哈哈哈”南槍槍笑的像個傻子一樣,邊笑邊說,“讓湯飛飛這個話嘮當一年的啞巴,那還不得憋死了?哈哈哈……”
要不是我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我一定一拳揍在南槍槍的肚子上,看他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阿爾法淡淡的說,“還活着就好。”說完頹喪的坐下,一副身心疲憊的模樣。
南槍槍也不再那麼放肆的取笑我了,臉上也有點木然,完全沒有了平日裡那種玩世不恭,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那份灑脫勁兒了。
“啊……”
可我有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語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你們找到王胖胖和李流流了沒?還有你們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是心急如焚,阿爾法怎麼看都給我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好在跳跳心細如髮,能夠充當我的翻譯,讓我們之間可以毫無阻礙的交流。
“找到王胖胖和李流流了麼?”
“沒有。”
“這段時間你們都去哪了?”
“小分隊成員全員殉職,我們去妥善處理了下後事。恐怕王胖胖他們也是凶多吉少,但是還沒發現屍體,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被這個噩耗震驚了,七個訓練有素的狸貓全死了?怎麼可能?“貓之天堂”的狸貓護衛雖說不像“沙漠軍團”那麼彪悍善戰,但是向來機敏警惕,就算對手十分強大,實在無法對抗,那也應該會有一兩隻逃出來報信的啊。
阿爾法不斷用爪子揪自己的耳朵,懊悔的說,”我們太粗心了,‘嗜血癥’的貓咪出現後,我們就不應該用常規的方法想問題,我們面對的敵人也不再是窮兇極惡的貓咪,而是妖怪一般的存在。
跳跳說,“你也不要太自責。”
嗯?這句可是他自由發揮,我想知道的是“嗜血癥”和小分隊的慘死有什麼直接聯繫。
看到自己的手下白白丟了性命,阿爾法這幾天肯定也是心力交瘁,如今再讓他給我理性的分析案情是有點難爲他了。
南槍槍說道,“七隻狸貓護衛的脖子上都有傷口,血幾乎被放幹,有幾具屍體跟羅密歐的情況很像,對方應該也是像朱麗葉一樣已經被感染‘嗜血癥’的,狸貓的血對他們來說就像美食,捨不得一次喝完,而是反覆的……”
阿爾法突然縱身飛了出去,對着牆角的鐵架子,又是撓又是咬,牙齒和金屬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讓我心驚肉跳。
跳跳急忙上前用身體擋在阿爾法和架子之間,安慰他,“你振作一點,這麼衝動沒有任何作用,別把搜山尋找湯飛飛的‘巡邏隊’給招來了。”
阿爾法大口大口的喘氣,咬牙切齒道,“來吧,就怕他們不來。沙裡飛跟這件事也脫不了干係。”
我覺得倒未必,朱麗葉確實感染了“嗜血癥”,但僅憑她自己不可能殺掉七隻狸貓還全身而退,再說沙裡飛一直被困在山莊跟賽虎周旋,前幾天還參加比武招親,他所有的精力都應該集中在賽虎和我們身上,沒有機會去找小分隊的麻煩,我甚至都懷疑他根本不知道小分隊的存在。
兇手另有其人,我需要更多的細節,阿爾法現在在氣頭上沒辦法好好分析,我只好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南槍槍了。
南槍槍聳聳肩,坐了下來。“看着我也沒用,你親自去也找不出更多的細節,你那套推理毫無用武之地,僅從遇害時間這一點上來看,幾乎是我們來到這裡的同一天,他們就遇難了。我們知道的太遲了”
我着急的打手勢,南槍槍一臉茫然,“啊?什麼意思?沒看懂。跳跳你來看看他想說什麼。”
跳跳還在撫慰阿爾法,向這邊瞅了一眼,趕緊過來一把將南槍槍拉開,“他腿骨折了還沒好呢,你往哪兒坐呢!”
窩草!老子差點讓你坐成殘廢了啊,我對着南槍槍比劃一個揍他的手勢!
南槍槍諂笑着道歉,“原來如此,嘿嘿,我說怎麼屁股下面硌得慌,不好意思啊。”
跳跳幫我檢查了一下腿,舒一口氣說,“還好,沒什麼大礙,你昏睡過去的時候,我剛準備回一趟家,碰巧在路口就遇到了他們兩個,他們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還準備去族長家找你,我就趕緊把他們帶過來了,也是運氣好,讓我先碰到他們了。”
我一直覺得運氣這個東西向來跟我無緣,但這次死裡逃生後開始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算太差,雖然能再次見到自己的朋友表面上看也是運氣使然,但是,他們也帶來了一個我無法接受的噩耗,所以,有些事情得發生絕對不是運氣好或者運氣不好,需要忽略表面把頭深深的扎入水底才能看到真相。
好吧,讓我先來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捋一遍,把所有的事實都集中起來,按照邏輯 順序排列組合,剔除那些不合邏輯的,剩餘的就是我想要的真相。
我們幾乎和沙裡飛同時來到賽虎的地盤,我無意中認識了賽虎的女兒並且到他們家做客,這個時候沙裡飛也在現場,而我的同伴正誤闖了“禁園”,據此地不遠的小分隊,慘遭對手團滅,死因跟羅密歐如出一轍。
然後是我們夜探寺院,得知沙裡飛有意拉攏我們一起對抗賽虎,原因就是這裡有一帶有個自降身份當起另類“車匪路霸”的“血食神”,村莊的貓咪不許外出,外來者也不許通過。
我一直懷疑這個“血食神”就是一隻感染了“嗜血癥”的貓咪在裝神弄鬼,但是時間上對不上,他總不會長生不老吧。這算疑點之一吧。
賽虎由於某種原因希望沙裡飛能娶自己的女兒,而我和沙裡飛都想通過比武招親來到達借道“禁園”,儘快離開此地的目的。如果沙裡飛是殺害狸貓護衛的兇手,他自然會用同樣的方法讓我們幾塊絆腳石直接消失,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王胖胖和李流流的失蹤讓我們開始擔心起來,我和小喬去寺院打探,意外獲得了賽虎的兒子還活着這個消息。現在我想通了,賽虎之所以要將我置於死地,就是因爲他的第六個孩子回來了,但是又不能讓原住民知道。我出於一時好奇,跟着沙裡飛去了七星塔,知道了賽虎的秘密,才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幅德行,真是好奇害死貓。
根據跳跳的講述,賽虎的兒子們了怪病,村裡發生了幼貓失蹤事件,這種病的症狀和“嗜血癥”極爲相似,爲什麼會這樣呢?疑點之二。
還有朱麗葉,她說她救了賽虎的兒子,可我老是夢到她滿嘴都是血的樣子,又怪異又恐怖……
狸貓護衛也是被當成了“血庫”,這兇手慾壑難填,他對血的需求……血?對了,原來是血!這纔是最關鍵的一環,我一下子茅塞頓開,這種感覺太酸爽了。
“啊……”我張嘴招呼大家纔想起來自己還在失語階段,趕緊拿手比劃,可是我想說的事情太多太複雜,這次連跳跳也暈菜了,他茫然無措的看着我說,“你能慢點麼?是不是餓了?要吃的麼?”
我都急的火上房了,都這時候了誰還有心思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