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雖然身子不好使,可是腦子卻並不糊塗,往令牌上看着,越看錶情也越奇怪,然後嘴脣微動,吃力地吐出一串含糊的聲音。
秦昭聽不明白,再次問道:“爹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兒子不明白。”
秦沛又再次含糊地說了一遍,秦昭還是沒聽清,急得蹲在他身旁直冒汗。
梁氏不忍心秦沛着急,說道:“你爹說他也沒見過,不是大晟軍中的。”
秦昭和展紅菱面面相覷,不是大晟國的,難不成還是他國的軍隊入侵?這似乎更不可能了,如果有外敵入侵到京師附近,再怎麼也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兩人正在懷疑着,梁氏卻道:“牌子這東西,只要給足銀子是個鐵匠都能打造,不要用這故弄玄虛的東西煩你爹了。”
展紅菱見樑夫人明顯表現出厭煩之意,不好再多呆,說道:“其實這東西究竟是哪裡的都不重要,反正我已經從哪裡逃出來了,其他的事不是我們能管的,我拿它來不是過是想向你們證明那處軍營是真實存在的,現在你看到了,我便也沒事了,這就先回去了。”
秦昭也爲梁氏對展紅菱的態度感到煩惱,可是眼前這樣又不能再繼續挽留展紅菱,只好說道:“嗯,那走吧,我送你出去。”
展紅菱又向秦沛的梁氏告辭,然後和秦昭一起向府外走去。
他們走後梁氏坐到秦沛身邊,嘆着氣說道:“老爺,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昭兒一心惦記着這姓展的丫頭,可是這丫頭分明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兒,若是真進到府裡來,秦家真是沒安寧日子過了。”
秦沛吃力地朝她說了幾個字,別人完全聽不出什麼,梁氏卻嘆氣:“唉,放心什麼放心,銘兒沒了,以後昭兒就是秦家的頂樑柱,沒有個賢內助日子怎麼過得起來……”
展紅菱和秦昭一邊向外走一邊說了自己要開鋪子、開棋苑的事情,秦昭愧疚地說道:“對不起紅菱,讓你到京城來我卻不能照顧你,從前以爲只要你點個頭,我們隨時都能成親,可是現在家裡弄成這個樣子,我不好再提成親的事。”
展紅菱道:“沒關係,我到京城來也不是打算立刻就來和你成親的,我們兩個無媒無聘,這樣進到你家該有多被人笑話,再怎麼也要得到雙方長輩的首肯纔可以。”
秦昭知道她意有所指,扶着她的肩頭說道:“對不起,剛剛讓你受委屈了,其實我繼母人並不壞,只是我與她少些溝通而已,我父親生病以後一直是她精心照顧,我不能不心存感激。”
“我知道,我並沒有埋怨誰的意思,只是在爲我們的將來着想。”
秦昭聽她說“我們的將來”幾個字,心情頓時轉好,道:“嗯,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也讓我們的將來過得更好。”
展紅菱笑笑,這次見面後秦昭消沉了許多,能再見他燦爛笑容的感覺真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展紅菱離開秦府回去了。
她帶着翠蘿往回走,路上又到栓子處看了看,然後便回了程府。
進府後直接向展怡寧的院子走去,可是沒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裡面傳來爭吵聲。展紅菱探頭看去,見一個女子綠衣女正和於氏站在院中,兩個人的身邊還站着丫鬟。
綠衣女子說道:“大嫂,你怎麼能趁我不在家把別人安置在我屋裡住,現在弄出這樣的事來有多丟人!”
於氏背對着展紅菱小聲說道:“怡寧,你別這親大呼小叫的,叫人聽去不好,不過少了一個鐲子,大嫂賠給你就是……”
展紅菱頓時明白了,原來是這個院子的主人回來了,而且好像還說少了東西。她邁步向裡走,問道:“不知姨姨丟了什麼樣的鐲子,若是找得到便找,找不到肯會按原樣賠你。”
於氏和展怡寧轉頭看來,見她和翠蘿進來,於氏的臉騰地就紅了,她本想快點把事壓下去,別讓兩方對質,鬧得更尷尬,可是沒想到展紅菱偏偏趕在節骨眼上回來。
展怡寧一看展紅菱和模樣就猜到了,這必然是這兩天住在這自己屋中的展紅菱,於是淡淡地白了展紅菱一眼,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是我的丫鬟丟了個銀鐲子,值不了幾個錢,一般人根本不屑拿的。”
丫鬟?
展紅菱幾乎失笑,一個丫鬟的銀鐲子,能值得了幾個錢,竟然也懷疑自己偷了。
她先按禮節向展怡寧施了一禮,然後才說道:“不論是怡寧姨姨的東西也好,還是丫鬟的東西也好,我敢保證在這裡住的這兩天我和我的丫鬟是一件都不會拿的,但我們畢竟在這裡住了,出問題我們就會解決的,缺什麼少什麼姨姨儘管說,我照價賠償就是。”
展怡寧全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抱着胳膊向旁轉了轉身,一臉嫌棄地說道:“看你說話的意思好像誰冤枉你了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窮不起了託人呢!我們的東西若不是真沒了誰願意犯這口舌,畢竟你們趁我不在的時候住我的屋子,用髒了我的東西也就算了,可是丟了東西我們卻不能不找!”
展紅菱心裡來了火氣,就算你是長輩也不能這麼瞧不起人吧,好像自己弄得有多髒有多窮似的。想說道:“對不起姨姨,都是紅菱疏忽了,也是擔心怕弄亂了姨姨的東西,所以纔沒自帶用品,既然姨姨這樣說了,那麼姨姨屋子裡的東西我都給換一遍就是,可是至於您說的鐲子,我們沒拿就是沒拿,所以還是請姨姨的丫鬟再好好找找,找到了我再掏銀子給她壓壓驚也好,但我們卻不能認了這賊偷的名聲。”
說到這裡,她身後的翠蘿也來了脾氣,丫鬟們的東西主子肯定是看不上眼的,這明擺着就是說自己偷了,長這麼大她還沒被人這麼冤枉過,於是站出來說道:“姨小姐,奴婢抖膽問一下,您的丫鬟是在哪兒丟的鐲子?爲什麼就認定了是我們偷的?”
見她出來,展怡寧身後的丫鬟也走出來,說道:“我的鐲子是我娘給的,我怕磨壞了捨不得戴,一直都在房裡放着,結果這次就不見了,肯定是你住我屋子的時候拿走了!”
聽到這話翠蘿向展紅菱看一眼,主僕兩個都忍不住笑起來。展紅菱說道:“你那屋子可是上了鎖的,我的丫鬟怎麼可能進去?估計你還是放在哪裡忘了,自己去好好找找吧。”
翠蘿也道:“就是,自己的東西也不好好找找,張口就誣賴人。”
展紅菱嫌她說話太尖銳,悄悄瞪她一眼,自己住這裡畢是孫夫人和舅母的意思,真鬧僵吵起來誰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展怡寧聽她這話也轉頭問她的丫鬟:“春秀,你的房門真的鎖了?”
春秀心虛地點頭,可是隨後又說道:“可是門雖然鎖着,卻又不是不能從別處進,前窗後窗的,都有辦法打開吧!”
翠蘿被氣得語結,道:“你……你當我們是飛天大盜麼,還會飛檐走壁麼!”
這時在旁邊尷尬了半天的於氏也說道:“春秀,你真的看好了?你的鐲子確實是丟了,不是掉到角落去了?”
春秀被衆人逼急了,抹着眼淚說道:“當然丟了,我哪裡都找過,根本就沒有!嗚嗚……那可是我娘給我的,她說留着我嫁人的時候戴……”
她們這邊吵着,挨院的展怡錦和展怡蓉趴在牆根聽。聽來聽去聽出是春秀丟了鐲子,展怡錦撇嘴鄙夷道:“竟然連丫鬟的東西也偷,這展紅菱是有多沒見過世面!”
展怡蓉道:“也未必是她拿了,我估計多半是她的丫鬟做的。”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主子不愛小,丫鬟怎麼敢偷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轉着眼睛,道:“不行,我得去告訴二孃,讓她來看看這展紅菱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說着向外跑去。
展怡蓉微微皺眉,暗想自己這妹妹不是一向與怡寧不對付的麼,怎麼今天倒幫起她來了。
再說展怡寧的院子裡,於氏只說了一句話,春秀就哭起來了,於氏天生性子軟懦,立刻又不知怎麼辦好了。
展紅菱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懷疑看了看展怡寧和春秀,問道:“姨姨,不知道你們回來多久了?”
展怡寧不願回答這樣無聊的問題,把身子向旁邊一扭沒說話。
於氏連忙說道:“回來沒多久,我聽說她們回來,就立刻過來收拾你的東西,想拿回我的院子去,讓你今晚在我那邊住,不想春秀就說她丟東西了。”
“沒多久?”
展紅菱的眼睛眯了眯,走向春秀,圍着她轉了半圈,問道:“回來沒多久你就有時間把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找一遍、就能確定你的鐲子真的丟了,你的速度還真快啊!”
春秀被她說得身子一震,抽泣聲當然小了下來。
展紅菱又擡眼向她的屋子看,說道:“你和怡寧姨姨的屋子都在一個院子裡,出門的時候主子的屋子不鎖,你個丫鬟的房間卻上鎖,難不成你屋子裡的東西比主子的東西還貴重、更加怕人偷,還是……你的鐲子早就丟了,所以你才亡羊補牢,把屋子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