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駱鳳澤兄弟,展紅菱見店裡也已經收拾出來了,乾脆叫他們繼續營業,這店還不關了,現在有三皇子給撐腰,就不信鄒帛文還敢來鬧。
處理完之後又帶了些新烤的糕點送展陌回程家,順道看望外公。
她這邊忙活的同時,京市署裡的差人們正在向鄒帛文稟報:“大人,珍饈坊的銀子我們一文也沒收來,本來那個女東家都答應要給銀子了,可是卻出來一個年輕人,把小的們一頓臭罵給趕了出來,最後還說珍饈坊是皇家的產業,以後再不許我們去搗亂,不然、不然……”
現在的鄒帛文、從前的展霄坐在那裡,神情比從前冷厴了許多。鄒家無論哪方面也比不上展家,認祖歸宗對他來說不只沒有半點榮耀,反而是恥辱的印記,如果可能,他還是願意做一輩子展屑,而不是這個鄒傢俬生子。
對於這個事實,他不只恨柳氏、恨展紅菱,甚至連他的母親也在痛恨,爲什麼要讓自己生下來!爲什麼不能給自己一個正經的出身!現在哪怕在外公的安排下做作上京市令,可以肆意地在那些商人身上卡銀子,可卻還是不能掩蓋他的出身。
他覺得如果不讓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都死光,似乎他這輩子都將活在恥辱之中!現在他最容易、最方便能報復到的就是展紅菱,他當然不會放過。
聽到衙役們說“皇家的產業”幾個字,他就猜可能是三皇子來給展紅菱出頭了,他坐在那裡暗恨,問道:“還說什麼了?”
差人們哼哧了半天才說道:“還說如果再敢去,就、就把大人……扔進大理寺!”
鄒帛文抿着嘴咬牙,駱鳳澤!你以爲你是皇子就了不起了,還是不被太子壓着打!哼,就不信你能有多大的本事……
想是這樣想,可他還是吩咐道:“既然是這樣就暫時先不要去珍饈坊找事了,去和其他人一起按店收銀子吧。”
“是。”
差人應了一聲出去了。
鄒帛文想了想,起身離開衙門去了藤府。
他和藤氏從臨州回來後到鄒家去認親,鄒建死在展志承手下,鄒家的人正恨得要死,而且家裡又沒有兒子,現在藤氏帶着兒來認親,鄒家人樂不得把她們母子認下了,因爲藤晉的地位,鄒家人更是把藤氏供得祖宗一樣,沒有半點敢瞧不起的意思。
藤晉也沒想到,當初自己攔了又攔,不讓女兒安胎給鄒建,要是事過二十年,卻還是這樣了,女兒不只到了鄒家,鄒建還死了,若是上知道這樣,不宵如當初就答應了。
現在藤晉和藤氏和都想開了,可是鄒帛文卻想不開,所以他從改過各字之後再也沒去過鄒家,只肯見外公藤晉。
他來的時候藤晉正在書房裡看書。
他嫡出的孫子是個傻子,另外幾個庶出他也都看不上,反倒還是這個外孫有幾分像他,比較入他的眼。
見鄒帛文進來,他問道:“怎麼,這幾天公務不忙了,還有時間過來看我。”
鄒帛文點頭:“嗯,現在比前些天熟悉多了,不再那樣手忙腳亂。”
“唔,京市令雖然油水比較大,但是你也別弄過了,慢慢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我知道,對於一般商戶還是比較寬鬆的,只有一些生意特別好的買賣和稍緊一些,這些人不在乎交給我們那點小錢,所以沒什麼問題。”
“嗯,你有分寸就好。”
藤晉不再說話,看着自己手裡的書。
鄒帛文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說道:“外公,展紅菱給丫頭在京城開了幾家糕點鋪子和一個棋苑的事您知道吧?”
“當然知道了,不就是因爲你想對付她我才幫你做上京市令的麼,這樣既打擊了程應舉又能隨時隨地找展紅菱的彆扭。”
“可是以後恐怕不能了,今天三皇子卻她那去了,宣稱展紅菱的產業是皇產,以後再不准我去收稅。”
“三皇子?他去展紅菱那裡做什麼?”
“他和展紅菱早就認識,而且對展紅菱頗有點意思,當初他第二次去臨州,很可能是專門爲展紅菱去的,所以現在我擔心,三皇子會不會娶了展紅菱,如果那樣的話對我閃大大不利。”
藤晉老眼轉了轉,道:“很有這個可能,現在秦家敗落,如果三皇子對展紅菱有意思,那她肯定不會再守着秦昭,只不過以她的身份,就算真的嫁了也不會是正妃,能掀起多大風浪還要看三皇子夠不夠寵她。”
鄒帛文道:“寵她是一定的,以我看來,沒準駱鳳澤就算空着正妃之位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哼,那都是以後的事了,還要看以後的形勢再說,沒準太子登基以後……哼哼!”
鄒帛文聽藤晉的意思是讓他暫時忍了,雖然他心有不甘,但卻也只能暫時認了。
藤晉看了看他又說道:“哦,對了,你與陳小姐的事怎麼樣了,她可有答應你?”
鄒帛文一直灰暗的臉上總算有點起色,道:“陳小姐對我仍是一往情深,呆是……哪裡果被她父親知道我的身世,恐怕很難接受我。”
“這個麼……”藤晉沉吟起來,思忖了一會說道:“你的身世我會盡力瞞着,只要陳老鬼點下這個頭,你們把婚事辦了就好說了。”
鄒帛文的頭低得更低,道:“可是我現在的家世……”
“家世、家世……”
藤晉也爲這個發愁,當初他不同意女兒嫁給鄒建就是國爲鄒家沒有官藉只是商人,而且商人也不是很大的那種,在平民百姓眼裡算是富貴人家,可是在他這種人眼裡卻不夠瞧了。
“嗯……你沒事好好奉承着陳老鬼,我再幫襯着,那老傢伙沒兒子,沒準你哄好他,他招你做上門女婿,那樣的話你就前途無量了。”
他嘴裡的“陳老鬼”是裕國公陳稟常。這老頭的父親當年率兵平北魯,爲大晟朝收進大片土地,立下不世功勳,被封爲世襲世襲罔替裕國公,而這陳稟常當年也曾上過戰場,直到現在還在朝作擔任多個要職,皇帝對他十分信任。
鄒帛文在還是展霄的時候與陳家三小姐巧遇,之後賣力討好,終於哄得陳小姐歡心。
上次回臨州藤氏和展志承談起給他說親的事他沒點頭就是因爲陳三小姐,放眼臨州,娶了誰家的女兒能比得上陳家小姐呢。
“上門女婿……”鄒帛文聽了外公的話嘀咕着,心裡有些不情願,身爲男子卻要到女人家裡去侍奉對方的爹孃,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是一件多低氣的事。不過回頭又一想,現在自己已經是鄒家人了,如果不做上門女婿,那就要去養着鄒家那一羣人,他更是不甘心,想來想去,還不如去侍奉能給自己榮華富貴的岳父心裡舒坦呢。
想着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我會用心的。”
收稅風婆之後展紅菱着實安靜了些日子,而且她的糕點鋪子生意比前更火爆了,百姓們聽說她的糕點是皇子都喜歡吃的,更是爭相來購買,這樣一來珍饈坊的名聲很快傳出去,原來的三家店已經遠遠不夠用了。
展紅菱怎麼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乾脆把鋪子向全京城擴展,一邊開了十幾家,而且每家規模都不不小,做得要比在臨州時更大了。
而她的棋苑也徹底被她更改,變成只招收女子不收男子,這樣一來一些從前在意名聲的小姐們便也來了,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們也過來玩,很快便成了京城裡一處專門的女子社交場所。
這天展紅菱正在和管事商量,似乎應該選址再建一處更大的棋苑了,不然眼下這個地方實在不夠用。
兩人正說着,守門的僕人跑進來報,說門外有男賓到,指名要見展紅菱。
展紅菱問道:“什麼樣的男賓,你沒告訴他我們棋苑只招待女子麼?”
僕人說道:“小的說了,可是那人說小姐必須要見他,而且還要親自出去迎接。”
展紅菱心中暗暗懷疑,這天子腳下還真不好混,隨便出來一個就這麼硬氣。
一邊想一邊向外走去。
來到門口向外一看,只見一個身村高瘦的年輕人站在門外,一身衣服雖然儘量穿得低調,可是卻也掩飾不住骨子裡的高傲和高貴,那種高高在上的勁駱鳳澤沒有、秦昭沒有、許雲暮也沒有,展紅菱想來想去,從前還真是沒看到過這樣的人。
一直到她走到門外的時候,那人還在東南西北地到處看風影,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
展紅菱走到他近前客氣地問道:“這位公子,是您要見我嗎?”
那人這才收回目光向她看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之後九慢慢開口,問道:“你就是展紅菱?”
展紅菱微笑:“正是,不知公子找小女子有什麼事?若是想到棋苑中去玩的話,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這們裡只收女子,不讓男賓進入。”
展紅菱的話說完,那人的臉立刻沉下來,他身邊的侍衛臉色更寒,壓低聲訓斥道:“大膽民女,竟敢這樣對太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