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馥軒被秦無憂罵得有些窩火,不過他事先倒也想到了,自己來見秦無憂是不會得到什麼好話的,所以沒再繼續發脾氣,說道:“你一定要這麼敵視我麼?”
秦無憂仍舊沒有好臉色,道:“敵視?早在你偷了皇帝哥哥的玉璽出京的那一刻就該知道,你會被我們所有人敵視的!”
駱馥軒側了側頭,說道:“朕確實知道,但是那是朕應得的,就和這駱家的江山一樣,它是朕的這個駱家後人的,而不應該是你哥哥、那個骨子裡姓秦、表面上姓駱的盜賊的!”
秦無憂怒道:“誰是盜賊!我看你纔是真正的盜賊,你偷偷摸摸偷過東西,我哥卻沒有!而且哪怕他真是盜賊,那他也比你強,他是一個勵精圖治的英明君主,不是你這們的糊塗蛋、笨豬!連是是真是假、誰殺人誰沒殺人都分不清,你還做什麼皇帝,真是讓人可發一笑!”
駱馥軒惱火地轉頭,說道:“你不用再試圖蠱惑朕了,朕不會相信你的!”
“不會相信我你跑到這兒來作什麼,難道你就想不到你來了我一定會說這些?如果你連這都想不到,你的腦子一定是被豬吃了!”
“你……”駱馥軒被她得無語,瞪了半天眼睛,背手說道:“罷了,你的嘴向來刁鑽,朕不與你計較,反正朕已經作好被你恨一輩子的打算!”
秦無憂冷哼道:“哼,恨一輩子?真是可笑,以你我現在的立場,總會有一個人不能活完一輩子,要恨的話,也只能是活着的人才有資格恨!”
她的話說得駱馥軒一陣失神,兩個人總有一個活不到一輩子?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只自己和秦無憂是這樣,自己和駱止軒、養父秦昭、養母展紅菱、舅舅展陌會不會都這樣?
如果自己勝了以後他們的所有人都死了,那自己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又能獲得多少樂趣呢?
想想他竟然覺得有些可怕。
秦無憂見他站在那裡發呆,火氣也小了些,說道:“喂,你到這裡來究竟是來做什麼的?難不成真是來看我笑話?”
駱馥軒想到那可怕的未來,對她的態度突然好了很多,如果不趁現在對她好一點,萬一真有那恐怖的一天,自己豈不更要後悔死!
“唔,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哥過幾天就要來了。”
“皇帝哥哥要來?!”
秦無憂嚇得一驚,問道:“他爲什麼要來,是不是你用我和舅公逼他來的?你、你是不是要用我們逼他退位?!”
“用你們逼他退位?”駱馥軒似乎考慮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秦無憂又立刻吼道:“你敢!如果你敢這樣做,我、我……”
“你怎麼樣?你就恨我到死?”駱馥軒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已經被你恨了這麼多,不差再多恨一點。”
秦無憂再次無語。
駱馥軒也覺得再沒什麼可說的,轉身向外走去。
“喂!”秦無憂在後面叫道。
見他停下來,繼續說道:“你這樣把我一個人綁在這裡多無聊,你就不能找個人來陪我聊聊天麼!你讓長樂來陪陪我吧,好麼?”
駱馥軒側回頭來看着她,說道:“別以爲朕真和豬一樣笨,你讓長樂來無非是想讓她幫你逃脫,你別作夢了,朕不會答應的!”
說着又要向外走。
秦無憂氣得在他身後大叫道:“駱馥軒,你沒種!你用千軍萬馬還怕看不住我一個女子,綁起來不算,連人都不讓我見,你是天下最沒膽量的皇帝,你不配我和哥搶江山!”
駱馥軒的腳步再次停住,回過頭來說道:“你在將我!好,我也不怕你將,反正你已經覺得我是豬了,我倒要看看,你還真能在我的千軍萬馬中逃出去是怎麼!”
說完出到外面,對看守的軍兵說道:“去,告訴長公主,說無憂郡主想見她,朕準了。”
軍兵聽了連忙一溜小跑去稟報長樂,駱馥軒便大步離開關押秦無憂的帳篷。
長樂聽說駱馥軒又讓自己見無憂,覺得好生奇怪,不過能與無憂見面還是好的,於是立刻來到無憂這裡。
進門她就撲到無憂面前,問道:“無憂,你還好嗎?渴不渴、餓不餓?”
無憂連道:“不好不好,也渴也餓,還被綁得手腳發麻,你快把我放開,再不放我就殘廢了!”
長樂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把她的綁繩鬆開。
無憂一邊搖晃着腰身一邊揉|搓手腳,恨恨地說道:“駱馥軒這個王八蛋,我算是記住他了,看以後他落到我手裡的,我一定把他吊在房樑上三天三夜,讓他嚐嚐這種滋味!”
長樂說道:“你想得倒美,還想把他吊起來呢,還是先想想你自己要怎麼辦吧!”
無憂活動得差不多,坐在簡陋的破牀邊上小聲說道:“能怎麼辦,當然是要想辦法逃走了……”
說着眼睛賊溜溜地四處掃視,低低的聲音說道:“長樂,你還得幫我,我不只要自己逃走,還要把舅公帶出去,我聽看守我的軍兵說,舅公被許雲暮折磨慘了,如果不把他救出去,我擔心許雲暮會活活把他折磨死!”
長樂也十分擔心程彥的處境,說道:“這個我也聽說了,可是要怎麼救呢,現在我被許燦看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讓和離開他的視線,來這裡若不是馥軒允許,他根本不可能讓我來的,更別提救你和舅公了!”
無憂急道:“哎呀,你真是死心眼,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何況一個大活人,許燦他也總要睡覺吧,就算他不睡,你不好讓他睡麼,大不了把他灌醉、給他下藥,只要他睡了,你想做什麼不都行!”
長樂了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儘量想辦法幫你,在我來之有,你一定要耐心等着,不可以自作主張,以免壞了我的事。”
無憂連連點頭:“嗯嗯,這次我一定聽你的,只要能救出舅公,怎麼都行!”
長樂又在這裡呆了一會兒,吩咐人給無憂拿了水和飯菜,看她吃飽之後又把她象徵性地綁起,然後回她和許燦的帳篷去了。
許燦雖然沒自己去陪着長樂,可是卻叫隨叢盯着了,生怕長樂再做出什麼惹父親生氣的事來,此時見到長樂回來,他才放下心來,拉着她的手問道:“長樂,到了軍營後事情這麼多,我真怕你的身體吃不消。”
長樂說道:“我似乎好多了,只要不磕到碰到,應該沒事了。”
說完關心地問道:“你吃晚飯了麼?我剛剛和無憂一起吃了點,你不會還在等我吧?”
許燦說道:“哦,沒事,我不餓,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
長樂深深地看着他,說道:“就知道你又樣,其實你不用等我的,就算我沒吃,回來再吃也來得及,你怎麼能餓着自己呢。”
許燦微笑說道:“我真的不餓,況且就算等你也應該,我們是夫妻,做什麼事都應該在一起的。”
長樂聽着心疼,說道:“許燦,你對我真好,我真慶幸當初選了你。”
許燦也在暗暗心疼,自從兩人到了西晟之後,雖然自己無所事事,但是和長樂相處的卻很愉快,那時候自己就在想,哪怕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所事事也沒關係,因爲守着長樂就是自己最大的心願,只要能和她天一起,自己這一輩子就滿足了,可是沒想到世事多變,現在意變成了這個樣子,長樂的兄弟與養父爲敵,自己的父親又逼自己休了長樂,是不是老天爺嫉妒有情人,硬要拆開自己和長樂。
他在這裡胡思亂想的時候,長樂已經叫隨叢拿來飯菜,說道:“來吧,我再陪你吃點,不然你一個人吃着沒意思。”
許燦坐在桌旁,說道:“你不是吃完了,吃多了對你的傷不好。”
長樂說道:“那我就用酒陪着你吧,正好我把大夫配的藥酒也拿來了,喝點活活血。”
“好。”許燦應了一聲,又叫人把長樂的藥酒拿來。
夫妻兩人坐在桌旁,一個吃飯,一個喝酒,連吃喝邊聊着。
長樂喝了點酒嘆氣道:“許燦,你說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原以爲我們會一輩子開心的,結果現在像被枷鎖銬住了一樣,好像硬要把我們囚禁到仇恨裡。”
許燦何嘗不是這種感覺,說道:“是啊,如果沒有這一切該有多好。”
長樂說道:“許燦,你說我們能不能離開所有恩怨,去過我們的自己的日子?”
許燦垂頭,想起父親的話一陣心痛,說道:“我也想那樣,可如果那樣,我就是許家的不肖子,父親不會再認我,祖宗在天之靈也會埋怨我,我以後要恐怕連祭祖都不敢去了……”
長樂拉住他的手,說道:“許燦,都是我不好,提起這樣傷心的話題,我想我們或許誰都不能怨,只怪我們的命不好,我有那樣一個生母,你……又有這樣的家!”
說着愁怨起來,端杯喝了一口。
許燦心情不好,把她的藥酒也倒了一懷,一飲而盡,嘆氣道:“是啊,都是命不好,有時我在想,如果我們都生在平民人家,每日裡種點田地,或者做點小營生,只要夫妻兩個能和和美美在一起,那就比什麼都幸福……”
長樂又倒上一杯酒,說道:“許燦,如果有一天,這些恩恩怨怨我們都可以放下了,能不能就像你想的那樣,找個地方隱居,過些我們想過的日子?”
許燦苦笑:“恩恩怨怨都放下?那一天要何其遙遠!如果父親的仇報了,他肯定又要位居極品,他是不會允許他的兒子去隱居的,如果他的仇報不了……他的仇恨肯定就要由我來承襲,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他肯定要讓自己承襲他的仇恨,傾盡後半生來報仇,自己難道還能違背麼?
他越想越愁,端起酒又是一杯酒下喉。
就這樣小兩口坐在這裡借酒澆起愁來,不知不覺,許燦便喝得頭昏腦脹,拉着長樂上牀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