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虛觀以泉水出名,觀後的一眼靈泉水質澄澈,甘甜清爽,是烹茶的上佳之選,城裡有些好茶的人甚至大遠地到靈虛觀來運水煮茶,將之視爲雅談。
觀主熱情好客,但是觀裡齋戒,卻不允許人在這裡酒宴,到於下棋這種高雅的事,觀主還是非常歡迎的。
衆人來到之裡觀主已經讓人在靈泉邊的樹下襬好棋桌,準備了茶具茶爐和點心瓜果。
衆人先到觀裡參拜道祖,往功德箱裡捐了錢,然後一路遊玩到觀後。
觀主玉隱道人是一位順發飄飄的五旬長者,見今天來的人中只有兩位女子,特意問道:“請問哪位纔是人稱女棋聖的展小姐?”
秦昭見展紅菱的名頭竟然都傳到文虛觀來,隱隱有些得意,道:“玉隱真人有所不知,這兩位其實都是展小姐,一位是展大小姐紅菱,一位是展紅菱二小姐紅鸞,您說的女棋聖是展紅菱大小姐。”
說着他的手向展紅菱比一了下,神情頗爲自豪。
展紅鸞被他說得暗氣,說展紅菱就說展紅菱,爲什麼一定要說明自己和展紅菱是姐妹,同是展家女兒,一個是棋聖,另一個卻什麼也不是,分明是在奚落自己!
玉隱真人可沒覺出什麼奚落不奚落,他想的只是要搞清誰纔是展紅菱,聽秦昭介紹完後眼中立刻現出對高手特有的尊重神色,揖首說道:“原來這就是展大小姐,幸會寺會,聽說今天展大小姐要來,貧道專程在觀裡等候,想與展大小姐切磋一番。”
隱世的僧道都都喜歡鑽研棋,不用想展紅菱也知道此人必定棋藝不俗,連忙回禮道:“真人過譽了,小女子惶恐,真人想下棋小女子奉陪就是,萬萬不敢稱什麼‘棋聖’。”
說話間玉隱真人已經把展紅菱請到棋桌旁邊,小道童給兩人拉開椅子請兩人入坐。
秦昭也隨之走過去側坐相陪。
至於王念庸、展紅鸞和那一票人,根本就沒想什麼下棋,就算想,也沒人也到展紅菱和下自計沒趣,現在見有玉隱真人出頭,還真讓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展紅鸞見那邊開始下上,悄悄回頭示意絲桃,絲桃會意,趁着衆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她們以爲做得秘密,可是卻不知道,展紅菱那裡一邊下棋一邊用眼角餘光溜着她們,看到絲桃出去,她也悄悄朝翠蘿做了個手勢,翠蘿便也悄悄地轉了出去。
再說絲桃,懷揣着引蛇香出到外面,提心吊膽比做賊還害怕,上一次把展紅菱推下山後她就後悔了好久,以爲展紅菱一定會和她沒完,沒想到竟然一直到現在都平安無事,已經讓她暗覺僥倖,現在展紅鸞又讓她來害人,她心裡十分犯怵,可是展紅鸞硬逼着,她又不敢不從命,一邊鬼鬼崇崇地四下打量一邊來到展紅菱的車邊。
看着周圍沒人,她把引蛇香從懷裡拿出,拔下塞子後快速寒進車窗裡,然後轉身就跑,生怕被人看到。
她卻不知道,她前腳跑開,後腳翠蘿就從另一面出來了,進到車裡把引蛇香拿出來,來到展紅鸞的車邊塞了進去,她怕被人意外發現提早拿開,還專門把香管寒到坐墊下面。
然後回到自家車裡又是一能收拾,把剛剛引蛇香落過的地方好一通拍打,之後又灑上厚厚一層雄黃粉,還把車窗車窗都打開,讓蛇遠遠就能分辨味道,千萬不過到這個車裡來。
做完這些之後又悄悄轉回到觀後,爲了不讓人起疑,在觀外牆角的桂樹上摘了些桂花捧着,來到展紅菱身邊輕聲問道:“小姐,我摘了些桂花回來,要不要放點在茶裡。”
一邊說着一邊向展紅菱點頭示意,外面的事自己已經辦好了。
展紅菱會心一笑,道:“你這丫頭主就是懂我心思,聞着桂花香還在饞呢,結果你就摘了,去吧,洗洗放在我杯裡。”
翠蘿應了一聲“是”,轉身到泉邊去洗桂花。
展紅鸞和絲桃看到也沒在意,完全沒想到翠蘿是出去搞破壞了,還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玉隱真人與展紅菱下了兩局敗兩局,一個到觀裡雲遊的道人來了興趣,也和展紅菱下了兩盤,結果還是一樣,結果他們就磨蹭到快天黑,面那些聲稱專門來下棋的卻在一旁吃喝聊天,做些小遊戲,完全沒人過來湊這個熱鬧。
玉隱真人和那個雲遊的道人過夠了棋癮纔想起這件事來,愧疚地向展紅菱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展小姐到觀遊玩,卻被我們兩個耽擱了,罪過罪過。”
展紅菱心道,虧得是與你們下棋,若是真與那些人下,豈不要無聊死,想着笑道:“哪裡,我到這就是來下棋的,能與二位高人過招,是小女子的榮幸。”
這兩位道人還是客氣着躲開了,秦昭在這邊坐着無事,便到那羣人中挑釁似地說道:“我說各位,不是說棋會麼,怎麼今日除了展大小姐,別人連棋子也不見摸一下,甚至連看棋的人都沒有,難不成棋會只個幌子,都專程過來聊天的。”
王念庸道:“怎麼會,我們只是見展大小姐和兩位道長才是棋逢對手,我們不敢過去獻醜罷了,呃……尋個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改日有閒再聚。”
秦昭當然知道他們想什麼,狀似不滿地說道:“哦,好吧,既然王公子說走那就回吧。”
衆人起身向外走。
展紅鸞和絲桃走在最後面,兩人還在悄悄說話。展紅鸞道:“你確定那蛇香放好了?”
絲桃說道:“放好了,我人從車窗子扔進去的,肯定錯不了,就看那蛇香好不好使了。”
展紅鸞道:“那耍蛇說得真真的,只要是有蛇的地方,這東西肯定能把蛇引來,都說文虛觀附近多,不可能引不來,一會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最好讓展紅菱這賤人被毒蛇咬死!”
絲桃不出聲,心想如果真把大小姐咬死,秦昭肯定不會罷休,到時候自己不要被推出去墊背吧?
一邊想着一邊提心吊膽地跟展紅鸞往外走。
展紅菱翠蘿不緊不慢地走到車邊,擡眼看兩邊看看,見展紅鸞和絲桃正盯着這邊看。
展紅菱故意在那裡拖延,和秦昭說起話來沒完。
展紅鸞和絲桃不好一直在那裡看,只是自己先爬上車,展紅鸞坐在厚厚的褥子上還在恨恨地說着:“展紅菱這個賤人,怎麼磨蹭起來沒完,難不成是知道車裡有蛇故意不進去吧。”
絲桃擔心地說道:“不會吧,我看她只是想和秦昭多膩歪一會兒。”
她這裡說着,展紅鸞把頭伸出車窗向外看,見展紅菱也進到車裡,開心地說道:“進去了進去了,這下有她好看的……咦,絲桃你抓我腳幹嘛……”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頭撤回來向腳上看去。
她說的時候絲桃就覺得奇怪,道:“我沒碰小姐啊……”
“啊——!”
“啊——!!!”
絲桃嗖地一聲從車裡鑽出,站都站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
車裡的展紅鸞卻一動不敢動,雙手張得像雞爪一樣,嗓子喊到破。
原來她的腿上正纏一條蛋黃粗細的花斑蛇,繞在她腳上仰着頭向她吐信子。
展紅鸞嚇得快要瘋了,一邊叫着一邊雙按向褥子,想擡腿把那條蛇甩掉,可是手向下一按,她就又摸到一條滑溜溜的東西,低頭一看,又是一條光溜溜的毒蛇。
這條毒蛇可不像那條那麼傻,只盤在腿上翹着腦袋看熱鬧,這條是真被她按疼了,轉過頭來向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口!
這時的展紅鸞已經完全被恐懼淹沒,甚至沒有感覺到被咬,也顧不得腳上還纏着一條毒蛇,連滾帶爬地向車外滾去,咕咚一聲掉在車下。
落在地上後一邊尖叫着一邊向遠處爬,爬出去一段又坐在那裡拼命甩手甩腳,看起來像好癲一樣。
這時其他人都坐進車裡,聽到她的嚎叫聲探頭出來看,看到展紅鸞的模樣都驚呆了,不知道展紅菱家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直到這時先跳出車外的絲桃才反應過來,撲過來叫道:“小姐,小姐你怎麼樣?”
“蛇!蛇!蛇……”
展紅鸞真被嚇壞了,坐在那裡臉然煞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見展紅鸞這個樣子,王念庸連忙跑下車來,蹲在她旁邊問道:“二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絲桃哭着說道:“我們車裡有蛇,小姐被嚇到了。”
“有蛇?”
王念庸立刻吩咐隨從:“快去二小姐車裡看!”
僕人答應一聲過去,剛一挑開車簾子就見兩條蛇在車門處,往裡面看,又見墊後被角處露出幾條蛇影。
同時見到這麼多,那僕人也有些害怕了,轉頭叫道:“二公子,展二小姐的車裡果然有蛇,還不止一條!”
王念庸正蹲在展紅鸞面前安慰她,聞方走過來一看,他也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叫道:“打死打死,快打死!”
那僕人的了不得不去打樹枝打蛇。
這個時候絲桃在那邊又是一聲驚叫:“啊!小姐被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