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軟釘子

狄懷英暗自得意自己找了個好幫手,不過臉上還是沒有顯現出來,點頭同意他的想法,自己又提出幾個別的看法,最後說道,“相信很多人會對這提供食物又要求做事的做法有想法甚至是牴觸的情緒,希望你們能將他們勸一勸,畢竟這是建造自己的居住地方,還希望他們先克服一下,等到朝廷的救濟一下來,相信日子就好過了。”

最後,她又補充說道,“你們做的好的話,我自會上報王大人,說不得以後還會給職務給你們做。還有,你們不是擔心不給工錢嗎?我可以待王大人先預支一部分工錢給你們。”狄老爺配合的讓狄忠去取了銀子,分給他們。

對人,就是要誘之以利。

果然,有了這個畫着的餅子和手中的銀子,這些人的積極性果然調動起來了,立即摩拳擦掌的想要回去大幹一場。

狄懷英笑着送他們出去,只有小鬍子杜俊志留了下來。

“你怎麼還不回去?”狄懷英笑問。

杜俊志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問道,“我能不能將這些錢換成米?”

狄懷英愣了一下,笑道,“當然可以。”讓人去將米拿來,她卻不接這銀子,“這銀子你收着吧,萬一需要的時候可以應急。”

杜俊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收下了銀子和米,感激的對狄懷英道謝。狄懷英笑着看他離開。等人從門口消失不見,她收斂了笑容,露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狄老爺心疼的將她摟着,關心說道,“去休息一會兒吧,別累着了。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呢。”

狄懷英搖頭,眼神憂慮,“雖然暫時安撫住了這些難民的情緒,可是如果後頭的糧食不到位,只怕也會是很困難。我還得等王大人的消息,想個辦法去說服那些大戶捐些糧食出來,不然,僅僅是靠着縣衙的那些,是等不到朝廷的救濟糧食下來的。”

狄老爺沉默,半響道,“孩子,爲父真希望你同其他的女子一樣,簡簡單單過一生,不用費這些心思。都怪我,一心想着過平淡的生活,反倒沒有給你一個堅實的後盾,讓你這麼勞累。”

狄懷英搖頭,“女兒讓父親擔心了纔是。”

此時,李元芳汪大中走了進來。

汪大中笑道,“還是你這丫頭有本事,不愧是御賜女捕快。”

狄懷英也不推辭,一口應下,“那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我可是堂堂的御賜天下第一女神捕呢,集衆多的美麗與智慧於一身。”

狄老爺寵溺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汪大中,“不知道汪捕頭來這裡是爲了……”

汪大中一拍腦袋瓜,笑道,“瞧我這記性,大人讓我來通知狄博士和……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天下第一女神捕,今天晚上在縣衙商討捐贈糧食一事。”

呃狄懷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從來沒有想到,原來汪大中也是這麼幽默的人。這誇獎的話從他嘴裡出來,咋個就覺得這麼喜感呢。汪大中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沒有多做停留。

因爲忙着難民的事情,時間過得非常的快。草草的吃過飯,狄懷英同狄老爺一起去縣衙,狄春追了出來。

看得他急匆匆的樣子,狄老爺看了一眼狄懷英一眼,笑道,“怎麼,捨不得我們出門麼?又不是去多遠的地方。”

狄春耳根微紅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

狄懷英瞪了自己父親一眼,轉而對狄春道,“有什麼事?”

狄春想起正事,將手裡的紙張遞給她,有些不確定道,“你們在幫忙安置那些難民,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這裡還有些想法和建議,你們看是否能用的着,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狄懷英接過來看了看,笑得跟花兒一樣,“春哥哥,你這真是雪中送炭吶,我正在愁怎麼讓那些唯利是圖的商戶出血,你就給出這麼好的主意來。這個時候時間不等人,回來之後再好好感謝你啊。”

隨着她的話語,狄春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你用的上就好。去忙吧,我等你。”說完這句話,感覺就像是在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心中有些窘赫,特別是看到狄老爺似笑非笑的眼神,從耳根紅到脖子去了。

爲了不讓他整個人變成煮熟的螃蟹,狄懷英趕緊拉着父親走了。

來縣衙的人並不多。狄懷英數了一下,大概只有十幾個人,其中,稱的上大型商戶的三家人只來了何家一家。商人大多數精明,此時縣衙王大人相邀,多半是爲了這次難民一事,他們當然是不會傻到來這裡任由王大人宰割,其他的小商戶卻是無奈,沒有辦法只得前來。

這何家之所以也來了,並不是他覺悟高,而是因爲,這何家是王大人夫人的孃家,怎麼也會給他一個面子,如果提出讓他捐糧,估計也不會同意。到這裡來,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吧了。

狄懷英冷眼看着這些商戶,與父親對視一眼,向王縣令走去。

王縣令正同何大當家的談的火熱,瞄道狄懷英來了,對何大當家使了一個眼神,笑着對狄家父女倆打招呼道,“人基本都到齊了,就等你們了。”

狄老爺恭敬的行了一禮,“讓王大人久等了。”

狄懷英也行了一禮,眼神慢慢的瞟過旁邊的何大當家,特別是看到他那雙精明的眼睛,商人重利,沒有利益的事情肯定不會做的,讓他們捐糧出來,只怕是在他們的心口剜肉。

心中想着如何才能讓這個狡猾的跟狐狸一樣的傢伙同意自己的做法,狄懷英跟着父親坐在一旁,等着王縣令開始主持這次商討捐糧的會議。

作爲一縣之主,在關於如何解決這批難民,還是有責任的,因此也不敢馬虎大意。清清嗓子,他站起來對前來的十幾位當家的笑着拱手道,“各位都是大忙人,讓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一趟,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各位在這太原城都是屬於有頭有臉的人,本應該本官上門拜訪,不過呢,本官的確是有要事相商,事態緊急,因此只好麻煩各位走這一趟。”

他這話一起頭,就開始有幾個人眼神開始不對。狄懷英冷眼看着這些人,心中生出一種悲涼和憤怒。

王縣令像是沒有看到這些人的臉色似的,自顧自說道,“自從邊關戰事一起,邊城的老百姓開始大量向附近的城鎮轉移,就太原縣城而言,這半個月已經涌入幾千人,這對於太原城來說,是實在是個巨大的負擔。本官已經上奏朝廷,想必救濟的銀兩和糧食很快就會下來。只是朝廷的救濟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而現在最主要的問題便是這些難民聚集,如果再不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只怕會有動亂。現在最大的問題便是,縣衙的儲備糧食並不多,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踊躍的捐款捐糧,解決這燃眉之急。”

待王大人說完,這十幾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王縣令看了狄懷英父女兩人一眼,臉上浮現出尷尬和鬱悶的神色來。

那何大當家的聽後,雖然很給面子的沒有提出反對的話,也沒有跟人竊竊私語,但是看他一心一意喝茶的樣子,擺明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十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姓陳的當家站了出來,對王縣令拱手一禮道,“王大人,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是現在既然朝廷已經送了物資下來,只需等着便是。雖說捐點錢財糧食對於我們來說不算什麼,這也是我們一分一毫賺來的血汗,捐給那些難民,我們自己吃什麼喝什麼,難道朝廷也會救濟我們不成。”

兩外一個王姓掌櫃的也附和道,“王大人,這城中這麼的難民,就算是將我們家底掏空了,只怕也養不起,與其這樣做無用功,還不如催促朝廷的救濟,這樣還省事一些。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他的人也都符合着說話。

這些人竟然如此不給面子,王大人的臉色黑的跟鍋底有的一拼。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看了坐在自己不遠處的何大當家,擠出一個笑容道,“何兄如何說?”

何大當家這纔像是剛聽到他的話,笑眯眯的將茶杯放下,輕描淡寫的回道,“既然王大人有令,我們又如何敢做那不仁不義見死不救的小人。只是這做善事都得是量力而爲,對吧。因爲這場戰事,我們的生意多有損失,現在都是虧着本在做,就拿糧食來說吧,最開始高價進購到現在有價無市,逼得我們不得不關門,所以說,如果說要捐,肯定是要捐,只是捐多少,也只能量力而爲了。”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此話一出,讓王大人碰了一個軟釘子,卻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這樣一來,王大人出師未捷身先死,只得將目光看向狄家父女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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