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懷英將目光從那碗移到桌子最中間的那湯盆,裡面的雞似乎是死不瞑目的將頭偏着,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她如果接下李治的碗,春哥哥豈不是會難過,如果不接,依照這李治的脾氣,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她恨不得此時有一個地洞讓她鑽進去。
求助的目光看向長孫無忌,長孫無忌遞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忽然,一隻碗突然橫在她眼前,嚇了她一跳。她右手邊坐的是狄春,左手邊坐的是南陽火。本來李元芳想挨着她坐的,但是被南陽火搶先了。這隻碗就是南陽火遞出來。
他冷冷的說,“我要喝湯。”聽他的口氣,不像是在讓人幫忙,倒是在吩咐奴婢一樣。
他不是狄春,也不是太子,狄懷英對他就沒那麼多顧慮或者是好心情了,瞪他,“自己沒長手嗎?”
他絲毫不在意依舊冷冷道,“幫個忙怎麼了?這麼一大桌人就你是個女人,不讓你幫忙找誰。”
聽聽,他這是什麼話。難道女人就該給他們男人盛飯舀湯嗎?不過,被他這麼冷冰冰的一說,倒也沒有先前那麼尷尬的要死的感覺了。憤憤不平的替他盛完湯,她乾脆做了一回丫鬟,挨個替其他人盛了湯。
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冷場了一會兒。
還是長孫無忌看吃飯的氣氛不熱絡,提議行酒令。這個提議得到了在場的男人一致贊同。長孫無忌、李治和狄春,他們行的是文酒令,就是對詩詞,對不上的喝酒。李元芳、南陽火和秦雨他們是武林中人,對於那些文縐縐的東西是一個頭兩個大,大字雖然認識,可是要是作詩的話無異於抹脖子上吊,他們行的是武酒令。
狄懷英不喝酒,沒人跟她行酒令,她一個人坐在旁邊吃菜。一邊吃她一邊想,這究竟是給她接風呢還是給他們接風呢?她怎麼就成孤家寡人了。
李治以前貪玩好動,學識比不上狄春,更比不上長孫無忌,對不上來的多數是他,喝了不少酒。狄春雖然學識豐富,無奈喝酒之後,酒氣一上來,鬥不過長孫無忌,也喝了不少。兩個人醉醺醺的肩靠肩,攬在一起坐在地上對着月亮高談論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狄懷英搖頭,這兩個人,絕對是喝高了。
長孫無忌端着酒杯坐在她的身邊,指着這兩個人道,“你瞧他們,傻不傻。別看他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明天早晨一醒來,絕對掐一塊去。”
他就等着看他們的好戲是吧狄懷英皺着鼻子道,“是挺傻的,大叔,你也喝了不少,去休息吧。”
長孫無忌嘿嘿笑了兩聲站起來,“你別小瞧我,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只是在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他只得改口感嘆,“歲月不饒人哪。”
秦雨正與他們飲的盡興,見到長孫無忌的樣子,放棄了繼續比拼,過來攙扶他。
李治同狄春談着談着,不知怎麼的,就看到了狄懷英,搖搖晃晃站起來拽她。狄懷英眉頭微蹙,最後還是將他扶着,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剛剛側過身來,狄春也不甘示弱的湊了過來。
狄懷英覺得自己要瘋了。她這算什麼?人肉夾心餅乾嗎?
“李元芳”她大喊。
李元芳同南陽火正喝的盡興,忽然聽到她連名帶姓的喊自己,立即跳過來,瞧見她此時的樣子,幸災樂禍道,“豔福不淺啊。”
狄懷英氣得吐血,將四隻八爪魚的爪子從身上扒拉下來,板着臉道,“幫忙,隨便找個房間將這兩個死人丟進去。”
李元芳見她生氣了,也不再開玩笑,提着他們兩個去房間了。
狄懷英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
南陽火端着酒杯坐過來,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神情沒有那麼冷淡,聲音也不是那麼的冰冷,“他們愛你。”
狄懷英翻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嘛。
南陽火灌了一口酒,歪斜着身子靠在椅子扶手上,看着房樑,眼神有些迷離。“世上都說男子薄情,其實又有誰明白,其實最癡情的也是男子。”
他的這種神色加上這低沉帶着一絲感傷的話,讓他渾身都縈繞這一種悲傷的氛圍。狄懷英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心中暗猜,是不是他曾經遇到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纔會如此。有種形容詞不是說外冷心熱嗎?她覺得就是形容她的,不然的話,當初他也不會來勸阻她不要去查那個案子了。
“那個,南陽大哥,過去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她對這個能讓南陽火掛在心裡的女人好奇的不得了,卻不好打聽,只好乾巴巴的勸慰。
南陽火聽了這話,將頭轉向她,兩隻眼睛彎彎的,帶着笑意。
狄懷英第一次見到他笑,有些激動。
南陽火笑着笑着,就成了大笑,“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呢,沒想到你竟然當真了。”
狄懷英滿頭黑線,這算什麼惡趣味啊。
天色漸亮,太子要上早朝。長孫無忌派人去叫他。他昨晚也喝了不少酒,清晨醒來,頭痛的要命,暗歎歲月催人老。
衣服還沒穿周正呢,就聽到隔壁房間啊的一聲哀嚎,那聲音悽慘的,用慘絕人寰來形容最合適了。這聲音聽着像是太子李治的聲音,他手一哆嗦,慌亂中連衣服內外穿反了都顧不得,連滾帶爬的跑到隔壁房間敲門,焦急的問,“太子殿下,你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李治噤聲了幾秒鐘,才說,“沒事。”
聽他聲音中還帶着顫音以及一絲憤怒和尷尬,長孫無忌纔不相信沒什麼事。想要衝進去,李治在房間裡面慌亂的喊道,“別……別進來……”
他這麼說,倒是讓長孫無忌更爲擔心了。
此時,聞聲趕來的其他人也圍過來,見長孫無忌的樣子,南陽火長腿一伸,房門應聲而倒。幾人衝進去,看到了讓人無比浮想聯翩的一幕。
在牀上,狄春和李治兩人正在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從他們二人面紅耳赤以及尷尬的神色來看,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JQ。見到幾人闖了進來,兩個人反射性的就是抓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被子只有那麼寬,蓋着自己,另外一個人就暴露了,於是,兩個人又開始搶被子的大戰。在這個過程中,不免走*。幾抹嫣紅便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OMG,那是吻痕吧……饒是狄懷英見過世面,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也是有些面紅耳赤外加心跳。可是爲毛要出現在兩個男人身上……長孫無忌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驚掉了下巴。
狄春見狄懷英的表情怪怪的,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懷英,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李治看看他,又看看狄懷英,苦着臉道,“如果我說這是個意外你信麼?”
好在狄懷英是從現代過來的,接受能力比較強,對於兩個大男人搞基的事情,也比較能接受。真實的情況她猜都能猜到,這二位活寶被李元芳同志一起丟牀上了,醉的迷迷糊糊的二人同時做了那啥夢,然後就成了這幅樣子了。但是人家做出一副心虛的樣子,她如果不悲傷一下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於是她掩面,用一種悲傷的滴出水來的聲音控訴道,“原來……原來……你們……我……”
她話不成語,掩面而去,給大家留下一個悲傷絕望的背影。
長孫無忌一拍額頭,有一種無語的心情。
牀上的兩人看着狄懷英“悲傷絕望”而去,均浮現出一種想死又死不了的尷尬神色來。對視一眼,同時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李治最終沒有勇氣面對狄懷英,穿好衣服,威脅其他人不許將此事外傳,像是被狗追一樣,無比迅捷的進宮了。面對其他人的目光,狄春就要淡定多了。只要對象不是狄懷英,他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淡定的穿完衣服,他對依舊杵在身邊欲言又止的李元芳說道,“你還有事情嗎?他們都走了喲。”
李元芳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卻又無比八卦的問道,“什麼感覺……”
狄春深吸一口氣,轉身正面看着他,抄着手似笑非笑的,“想知道啊?”
李元芳點頭,雖然很不應該,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狄春勾勾嘴脣,扯出一個邪惡的微笑,“不如,你親自來試一試?”他這句話時貼着李元芳的耳朵說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
李元芳身子一繃,僵硬的轉身往屋外走去,“我好像聽到他們在叫我,我去看看。”
不得不說,這件事還是有好處的,比如,經過這件事之後,太子李治大概有半個月的時間不敢見狄懷英,不僅僅是她,連帶長孫無忌他都不願意見。這讓狄懷英慶幸之餘,幻想着再來幾次這樣的事情。當然,她也只敢在心裡偷偷摸摸的幻想,不敢說出來,如果被狄春和李治知道,肯定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