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白透的瓷瓶,靜靜的放在那裡,那瓶塞上一條繫着細細的紅繩。看着那熟悉的藥瓶,蕭景月心中驀地一緊,眼中掠過一抹異訝,旋即伸手將它拿起。
這個,不是她的藥瓶嗎?
那細細的紅繩子他曾在她那裡見過,怎會認不出!
怔怔的看着那藥瓶上的字,他沉聲開口問道,“父皇,這個你從哪裡得到的?”
“朕也很疑惑,誰來了這裡?”同樣的怔楞,男子想要伸手拿回那個藥瓶看一看,卻被蕭景月緊緊的握着,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皺眉,他指着這瓶子輕聲問道,“你知道這是何人放的?”
回了神,蕭景月不由得收攏手掌,將那藥瓶寶貝一般的捏在掌心,輕聲道,“兒臣還有些要事要做,就不陪父皇去看姚貴妃了,這個藥兒臣會給太醫驗一驗,但是這個瓶子兒臣想要帶走。”
這麼看來,他確實是認爲這放藥之人,而且好似很在意。
微微擰眉,男子張了張嘴,心中的話卻一句也沒說,只是輕輕點頭道,“好,你去吧。”
私闖皇上寢宮,這本是滔天大罪,不過他現在卻不想追問,等蕭景月願意說了,他便會知道。
見他答應,蕭景月立即起身,匆匆行禮後便大步離開了寢宮,在他轉身之時,男子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慌亂。
心中有些驚訝,他緩緩低頭看着剛纔那放着藥瓶的地方,不由得暗暗疑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竟然會叫一向穩重內斂的他如此緊張?
沒有絲毫的耽擱,蕭景月獨自衝出了皇宮,朝着還未來得及拆掉封條的三王府奔去。
這個藥瓶是她留在這裡的,那她就一定來過,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揪緊了心,覺得慌亂無比。
若是,她看見了剛纔那一幕,那他該如何解釋纔好?
空蕩蕩的王府門前,沒有半個人影,他一把便將那醒目的封條撕去,推門而進。沉重的大門吱嘎一聲,將院中停留的小鳥係數驚起,一眼望去,遍地狼籍。
這裡,不像是有人來過的地方,或許她根本就不在這裡。
狹長的鳳眼掃過這一地的雜物,他旋即擡腳,徑直朝着艼蘭院走去。
前屋後院,空無一人,就連院中的海棠樹也似沒了生氣,叫人覺得寂寥無比,顯然沒有人曾在這裡停留過。心底的不安漸漸擴散,蕭景月冷眼看着這熟悉的院子,眉頭已然皺緊,心口更是疼得緊。
手心冒起薄汗,將那瓷瓶上字跡摸花,攤開手,看着那個熟悉的藥瓶,他緩緩開口,那有些低啞的聲音幾不可聞,“你不是說要等我出來嗎?爲何要離開?你``````不要我了嗎?”
眼中慌亂依舊,他驀地收攏手指,緊緊攥着那藥瓶,薄脣輕啓,“你說過要等我,你說過不食言,你的貓還在我這裡,所以我不准你走。”
身形一動,他已然奔出了院外,縱身再次躍上馬背,旋即朝着丞相府飛快奔去。
清晨的街頭,行人不多,那陣略顯慌亂的馬蹄聲猶然刺耳,將諸多睡夢中的人驚醒。而那馬背上的人,思緒早已飄遠,哪裡還顧得馬蹄驚人之事。
丞相府大門外,兩個門童正埋頭掃地,老遠便聽得一陣極快的馬蹄聲,未等他們反應,那策馬之人已然來到眼前,未勒馬便先跳下了馬背,既不通傳也沒有招呼,徑直朝着門內奔去。
“喂,你做什麼?”一聲驚呼,兩人慾要將他拉住,慌忙伸出的手卻沒能碰到他半分衣角,下一瞬,兩人同時大喊,扔了掃把便拔腿追去。
大清早就貿然闖進丞相府,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簡直不要命了!
霎時,寧靜的丞相府已然喧鬧,不少人一邊追一邊大喊,數十個護衛紛紛舉起兵器朝着蕭景月奔來,陌芊芊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衝出院中,待她看清了那私闖丞相府之人那張俊顏,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王,王爺``````”
“你們住手。”終是回了神,她一聲大喝,將那些慌亂的家丁護衛給喝住,隨即撲通一聲跪下,戰戰兢兢道,“王爺恕罪,民女沒有管教好這些家丁,叫王爺受驚了!”
王爺?不少人聽了這話,這纔看清那張俊美的臉,再看那一臉冰涼之色,旋即雙腿一軟,全部跪到了地上,“王爺饒命啊!”
該死的,竟然沒將他認出來,這下他們恐怕吃不飽兜着走了。
看見那張冷如冰山的臉,還有他眼中蔓延的怒氣,衆人哪還顧得上疑惑這原本該呆在天牢的王爺怎麼來了丞相府,一個個撲到在地不住的磕頭,雙腿抖得如篩糠一般。
低着頭,陌芊芊見他沒有發話,隨即補充道,“我爹一大早就進宮了,他不在家裡,王爺若是找他可以``````”
未等她說完,蕭景月隨即開口打斷,語氣冰冷滲人,“陌紅珠呢?”
“在``````靈堂!”原來不是來找爹的,可她卻覺得找這個人比找爹還麻煩。
“本王問你她人在哪裡?”怒喝一聲,那凌厲的目光掃過這跪了一地的人,頓時叫他們嚇出一聲冷汗。
她人還活着,哪裡來的狗屁靈堂,那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的東西罷了,可他現在是要找得是她這個人,而不是那已然‘死去’的陌紅珠。
“在,在,在``````”牙齒打着哆嗦,陌芊芊只覺雙腿一軟,連跪也跪不穩,更說不出桑千雪的下落。
她好似昨晚就不在家中,一直都未曾回來過,更沒有告訴她去了哪裡,她怎麼知道她的行蹤?眼前這個王爺,哪還有回門那日的儒雅,根本就是個暴戾之人,看來曾經的傳言也不算假。感覺到他周身駭人之氣,陌芊芊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更不願跪在他腳下,好似小命隨時就會被他取去一般。
“到底在哪裡?”極力隱忍着,蕭景月捏緊了拳頭,那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青筋盡現,叫人害怕。
“民女也不知道,她昨晚就出去了。”咬着牙,陌芊芊顫抖的將話說完,隨即將頭埋得更低。下一瞬,卻聞他低咒一聲該死,渾身不由得一怔,半個身子都已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