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羅難產(1)
土御門小屋的後院與其說是一間庭院,倒不如說是個野草叢生的荒地。
春夏季節,這兒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生花草和許多不知名的植物,以及很少見的昆蟲,因此這裡成了吉昌和哥哥吉平童年時代最喜愛的“秘密花園”,有時候甚至賀茂光榮那小子也會偷偷跑過來跟他一起捉蟋蟀。
大概是因爲晴明在那些村民面前的表現令吉昌不滿吧,總之今晚他不太願意跟自己的父親說話。
吉昌信步走到一棵櫻花樹旁邊,聽說這棵樹是父親小時候與母親還有保憲伯伯一同栽種的,當年的小樹苗如今已是樹蔭婆娑、枝繁葉茂,每年到了陽春三月便落英繽紛,美不勝收。
按照沙羅的遺願,她的骨灰就埋在這棵櫻花樹下。
“孃親,很久沒來看你了。孔子文學網孩兒很想你……”吉昌佇立在樹下,雙手環抱樹幹,自言自語着,“家裡一切安好。吉平哥通過了陰陽寮的考試,爹也開始教我陰陽術了。沙耶的身體還是老樣子,昨天受了點風寒,不過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爹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孤癖,除了照顧沙耶之外,在家裡也是整天悶在書房看書。我總覺得他在逃避什麼。孃親,爹以前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就在剛纔,我們家來了好多村民……”
每當心事重重的時候,吉昌便像現在這樣與母親對話,通常講完了心裡多多少少會輕鬆一些,然而今晚他越說心中越感到沉重。
吉昌望着櫻樹出神,絲毫不知父親安倍晴明站在身後,琥珀色的瞳仁裡倒映出他正在成長卻稚氣未脫的身影。
“沙羅,我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晴明閉上眼,回憶一幕幕浮現眼前……
他不知道,是不是噩夢來臨的時候總是毫無徵兆。就像那個春意融融的早晨,誰也不曾料到會是自己與沙羅生離死別的日子。
粉色的櫻花飄落在草從裡,洋洋灑灑飛舞於庭院的外廊,空氣中充滿了草木的清香。
再過一個月就是沙羅的預產期,這幾日晴明在陰陽寮請了長假專門留在家裡照顧妻子。
“今天天氣不錯呢,晴明。”用完早膳,沙羅穿着櫻花色的藤紋小褂,肚子已經明顯隆起。
“曬曬太陽對你和孩子的身體有好處。”清晨的太陽還不太烈,晴明輕輕拉開房間的紙門,讓室外的陽光儘量多的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