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蜜蟲,你還有別的任務。”晴明淡淡地一笑,柔聲道,“博雅就拜託你了,務必護他周全。”
“主人……”蜜蟲欲言又止。
在晴明身邊侍奉多年,蜜蟲不是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然而這一次她的心前所未有的不安。
晴明將所有的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又用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遠離自己,感覺就好像馬上與這個世界訣別一樣。
“遵命。”
兩個字,一個詞,卻有千斤重。
晴明見蜜蟲的眼裡似有淚光,不由得內心一動:“對不起,我剛剛的語氣有點重……大概是平常被你們吵慣了,突然冷清下來,好像真有點不適應呢!”
“可是主人。蜜蟲根本就不想離開這裡!”蜜蟲沒忍住,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怎麼說哭就哭了……真是的,像個孩子一樣!蜜蟲,我並不是要趕你走,博雅和真信不一樣,他一點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除了冰鳶和赤月,就數你是式神中最厲害的了,也只有你才能保護他!”晴明邊說邊拭去蜜蟲腮邊的淚水。
“可是主人……”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是,我明白了。請您務必保重……”
儘管聽從了命令,蜜蟲仍舊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土御門宅邸。
晴明的脣邊溫柔的笑容尚未褪去,眼中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彷彿就要拋開這世間的一切……
“父親大人。”
半晌,沙耶的聲音從裡屋傳來。
晴明默不作聲地擡起頭,一瞬間的錯愕之後,他的眉宇間平添了幾分冷意。
眼前的少女身穿沙羅從前經常穿的淡紫條紋的十二單,配以海棠花色的腰帶,長長的烏髮披下來,乍一看竟是像極了沙羅!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誰讓你亂動的!”
面對晴明冷冰冰的態度,沙耶不以爲然地原地轉了個圈。
長袖舞過,滿室的馨香。
“好看嗎?”她自顧自地說着話,“只可惜,蜜蟲姐姐他們都不在。”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晴明側過身子,不願把眼前的人與亡妻沙羅聯想到一起。
“生氣了?”驀然間,彼此距離拉近,沙耶的呼吸不斷掃過頸部的肌膚。
“後悔了?”眉眼斜挑起魅惑的弧度,櫻脣半閉微啓。
其實沙耶的氣質更像晴明自己,天生帶着一種魔性的蠱惑。
“我只後悔當初爲什麼生下你。”
短短一句話,卻令安倍沙耶僞裝的天真爛漫擊得粉碎!
二話不說狠狠扳過晴明的頭,與之四目相對。
沙耶忿恨地喘息着,此刻的她如同一隻暴怒的小獸,咆哮着,隨時都有可能將面前的獵物撕成碎片!
“父親不要忘了,陶妖的生死還捏在我手上……”
末了,她忽然斂去怒火,重新迴歸成以往那個恬靜安然的女孩。
朔月之夜。整個天空如墨染一般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整個平安京猶如陷入一片暗潮洶涌的大海,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