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預備過年嘍
作者有話要說:當俺不想動手的時候,各位留評督促吧~
對於敞開大門做生意,宋氏一開始是有些猶豫的,可當她見到兒子帶回來的鼓鼓的錢袋和糧袋之後很快就打消了顧慮。兒子要找媳婦了,家裡總不能坐吃山空吧?有事做就總比閒着強,這樣掙錢雖說不如在外走鏢來得容易,可那是刀口上添血掙來的,與其整天擔驚受怕,不如踏踏實實的做些小本生意。
她雖是寡婦,但因年紀大了,平時出門並沒有什麼顧忌,何況鄉間也沒那麼多講究,所以即便有人眼紅她家掙了錢,在閒談的時候不無妒忌的酸上兩句,但顧忌着鄧知仁遠近聞名的拳頭,加上大家暗地裡都在傳她家富起來是因爲她大兒子在京城做了官,到底沒人真敢跑到她面前說三道四,不僅如此,村裡的不少人家反而因着買豆腐而漸漸和她家恢復了來往。
剛開張的時候平羽也跟着鄧知仁在外走了幾回,幫着算算賬收收錢,可是他那張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誰見了都要誇上兩句,若是遇上愛說話的媳婦和大嬸還要打聽打聽這是哪家的孩子,識不識字,定親了沒有,弄得他尷尬無比,常常被鄧知仁拿來當做飯後笑料,後來他感冒了,鼻子哼哼的一直沒好利索,鄧知仁就索性讓他在家歇着,若是有客人上門,就由他接待。
眼看到了臘月,該預備過年了。鄧知仁這天在家算了算賬,最近賣豆腐賺的錢足夠過年用的,此外還有換來的百十斤糧食,其中豆子佔了約有一半,留着用在制豆腐上,其餘的都是穀子、高粱、蕎麥等等,這樣看的話,一年下來竟和家裡三十畝田地的收入差不多,到了天暖和的時候生意也許沒有冬天那麼好,但是算上佃農交的租子,也足夠一家四口嚼用了,何況家裡還養着羊。
臘月初八是過年序曲的開始,頭一天臘月初七的晚上,宋氏就開始忙碌起來,把小米、豇豆、小豆、綠豆、幹棗、粘黃米、大米、江米洗淨,還放了些許核桃,小火熬了一夜,熬出一大鍋香濃稠滑的臘八粥。
臘月初八一早,先盛出一碗祭祖,隨後鄧知仁就帶着平羽去各家送粥,除了本家親戚和朋友,村中的幾戶孤寡也沒有落下。
宋氏和溫華在家裡守着,一上午也收到了不少別家送來的臘八粥,有的花樣繁多,還放了蜜餞,有的只有小米和豆子,都讓宋氏倒進了一隻大砂鍋裡。
半晌午鄧知仁和平羽回來了,一家人在暖意融融的屋裡喝了粥,又說笑了一會兒,就各自幹活去了。
從臘月二十三開始各家各戶就要忙起來了,如果不是買不到豆腐,在這麼忙碌的時候誰又願意費時費力的自己做豆腐呢?所以在過年之前豆腐的生意一定會很好,於是鄧知仁決定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每天多走兩個莊子,也不再挑擔了,而是把豆腐一板一板、一塊一塊的裝到特製的箱子裡架到驢背上帶出去賣,各樣的豆腐都多帶些,不僅如此,他還把平羽叫去幫忙。
因爲鄧知仁每天都要去打柴,所以溫華和宋氏包辦了豆子的磨漿和煮沸以及後期加工,南豆腐除了自己吃的以外不再賣了,因爲它的口味清淡,不符合當地人的喜好,所以每次剩下的大多是南豆腐,吃又吃不完,只好涼在院子裡凍成凍豆腐,很是可惜,至於受歡迎的炸豆腐,從前是將當天沒賣掉的豆腐切成小塊下油鍋炸,第二天再賣,可是將近過年的這幾天每天幾乎剩不下多少,炸豆腐的需求又極其旺盛,於是只好辛苦多做一些。
這樣的忙碌付出雖然辛苦,可眼看着收入一天比一天多,還是十分喜人的,鄧知仁每天賣完豆腐回家以後都把得的錢點數記賬,交給宋氏保管,換回的糧食也要過秤記賬,鎖進廂房裡,然後睡個美美的下午覺,再起來幹活。
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糊窗戶;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家裡只有宋氏和溫華,自臘月二十三小年開始,兩人就從早忙到晚忙個不停。
因爲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竈”的說法,臘月二十四一早鄧知仁便被宋氏催着祭了竈王,隨後吃了飯便牽着他家的小黑驢出門了。
竈糖是一種粘性很大的麥芽糖,宋氏爲圖省事,便將之做成餅狀,趁着還未凍實切成條狀或三角或菱形,上面還灑了芝麻,溫華直勾勾的瞧着眼前這盤散發着誘人香味的糖果,覺得口水開始氾濫了。
真奇怪,以前隨處都能買到糖的時候一點也不稀罕,幾年不吃糖也不會惦記,如今這麼一盤簡陋的麥芽糖就讓她吞嚥起口水來了……
她們在廚房和各屋忙碌,平羽則被留下充當保姆。
說來也挺有意思,元元最近特別喜歡粘着平羽,被她抱住了就絕不撒手,連吃飯的時候也要膩在他懷裡,要是強行把她扒下來,她就扭動着小圓身軀使勁兒往回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但是元元對溫華就淡了很多,除非是有好吃的好玩的引誘,否則她纔不會主動搭理溫華。
溫華自己要忙的事情也多也雜,再說了,不管多麼可愛的孩子,若是天天擺在眼前,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驚爲天人的感覺了,於是在這個家裡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帶孩子的是個少年,拿着笤帚上躥下跳打掃衛生的卻是個清秀可愛的少女。
糊窗紙的時候溫華完全沒有插上手,她做的最多的就是遞紙,遞糨糊,本想剪幾個窗花,可是家裡的紅紙數量有限,都是用來寫春聯的,沒有多餘的讓她裁剪。
村裡屠戶家裡新宰了兩隻豬,鄧知仁帶着精神抖擻的溫華去搶購了半扇,那真的是“搶”,本來過年買肉的就多,他一要就要半扇,別人自然只能少買,屠戶本着不得罪衆多主顧的原則勸他少買些,可鄧知仁卻說他正準備相媳婦呢,這肉有大用處,讓鄧屠戶也照顧照顧他這個光棍。
話說到這個地步,別人也不好再說啥,於是鄧知仁肩膀上扛着半扇豬肉,後面跟着樂顛顛的溫華回家了。
宋氏將豬肉分成十多份,留下三份,其餘的都放在院子裡凍上了。開了廂房,把穀子和高粱分別取了六十斤,均分成三份。鄧知仁又捆了一大垛柴火,把這些東西放在小黑驢背上就出了門。
溫華有些不明所以,她眨眨眼,看着宋氏。
宋氏道村裡有三家孤寡年紀大了,家境不好,平日族裡雖時常照看,但這過年的時節家家都有事,未必能顧得上他們,這些東西給他們送去,總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
兩個時辰以後,鄧知仁回來了,“糧食都給放到了缸裡,肉掛在屋檐下,柴火都堆好了,水缸也滿了。我從老拐家出來的時候正好遇見族長帶着人給他送糧食,東頭四兒他爺爺這幾天身體不好,聽族長說要安排他去他侄孫家裡養着。”
宋氏問道,“那趙大奶奶呢?”
“趙大奶奶那兒來了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和她十多歲的兒子,說是遠親,我去的時候正燒炕呢,聽趙大奶奶的意思是讓這婦人給她送終,將來許給她十畝地。”
宋氏嘆了口氣,“她就還剩那個院子和十畝地,這樣也好,有個送終的人,給十畝地也不虧。”
二十八二十九和麪做饃,宋氏蒸了一籠屜白麪饅頭,這是沒有添加任何雜麪的白麪,溫華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吃過這樣的饅頭了,一直以來宋氏家裡都是以雜麪爲主,只偶爾在雜麪裡摻些白麪,那還是鄧知仁從縣城回來探親時纔有的待遇。
她看看平羽,發現他也是兩眼冒光,不由輕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一下形象。
平羽臉一紅,抱着元元轉到一旁去了。
因爲東屋的炕始終是熱着的,所以如今這一家人白天多是待在東屋活動。
小元元如今半歲了,由於乳汁不足的原因,她比別的孩子更早的喝米湯、吃流食,如今她常吃的是雞蛋羹和菜肉粥,炒米粉衝的糊糊也很受她的歡迎,加了肉湯的豆腐腦兒更是她的最愛,但是不能多吃,偶爾她也吃些魚肉,她對甜食最沒有抵抗力,臘月二十三糖瓜兒粘,溫華只不過給她舔了兩口麥芽糖,她就整整兩天不好好吃飯還鬧騰,從那以後,一家人再也不敢讓她看見麥芽糖了。
總之,這是一個胃口極好的孩子。
這幾天她總是抱住什麼都要啃一啃,啃得口水滴答的,宋氏說,她這是要長乳牙。
溫華他們都很興奮,不時哄着她張嘴,要看看她嘴裡的牙牀,其中以鄧家二哥尤甚。終於——在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以後,小元元怒了!一爪子揪住二哥的耳朵死不放手的同時展開口水攻擊,小腿咚咚咚踹得風雲變色,二哥皮糙肉厚意志堅定,捂着胸口艱難的翻過身仰着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