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劍寒光一閃收回,纏在公主腰間,劍很軟,卻不知道那腰肢是不是也一樣軟。
“想死在本公主的劍下?想得美!你還不配!”盛氣凌人,凌人而讓人心碎;嬌氣襲人,襲人而令人魂牽。
花兒苦笑,那劍若是再刺前三分,他就能做一個風流鬼了。
“石上栽花,神劍燒雞,毒殺潛龍少爺,我本原以爲你是何方怪物,如此看來,不過稀鬆平常!”公主嬌氣縱橫,不屑道。
想不到花兒的荒唐狂事,竟然傳到了孤城深宮之中。花兒只笑不語。
小公主用纖纖素手從懷中取出一朵怪花,花兒只認爲閱花無數,然後公主手中那花怪異之極,他確是乍然一驚,想都不曾想過。
那花火紅色耀眼的花蕊糾結捲成心形,半裹在花瓣之中,那花瓣及其神奇,每一片都是不同的形狀,不同的顏色,有的優雅如遊雲,有的張狂如飛鳳,有的甚至零落孤冷如黑天皓月,有的卻熾熱怒展似流光火影。萬種錯落怪異的形狀,卻能構成一種動人心魄的華美,包羅萬象的大氣,放縱不羈的造型。
這是花兒一生之中見過的最美麗最詭異最離奇的花朵,花兒愛花成癡,自然見花驚豔。“這!人世間竟然有如此奇葩!神奇啊!”花兒一聲喟嘆,驚心惶恐。
“你不認得此花?”
花兒大笑。“我又不是仙人!”言下之意此花只應天上有。
公主失望之極,將花一扔,怒道:“竟然如此,本公主白來了,衛兵,繼續行刑吧!快將這沒有的瘋子十刀分屍!”厲色驟生,公主這一次開始當真的。
衛兵不動,只等公主離開,以免血腥場面驚到公主。
想不到這孤城小神女不過是一瞬間的插曲,與花兒毫無牽連。
公主忙去牽馬,正欲離開之時卻又吐出一句:“本公主今日一早和皇兄一起去天涯海角斷愁涯邊遊玩,看到一株神奇的怪花,竟然在堅不可摧萬世不動的脫世神石之上紮根,其生命力讓人非常震驚!風中獨存,脫世而生,令人非常感動。我問皇兄那是什麼怪花,皇兄只告訴我是你這個瘋子所種,我甚是好奇,便摘了那花尋來,想不到皇兄居然騙我!”公主氣憤說着,剛要上馬,卻被瘋子的一聲大哭嚇得幾乎跌倒。
“什麼!天哪!我的花開了!我的花開了!哈哈哈哈……五年拈花,你終於肯爲我綻放了……拈花大道!大道拈花……”花兒大笑大哭,大悲大喜,令全場衆人一片驚駭。
哭喊之中,只見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兒忽然爆發,嘴角翕動,眼中裂出血絲,頭上鼓起青筋,再仰天大笑一聲,那用來捆綁他的牛筋繩居然砰然斷裂!花兒撲倒在地,抱起小神女扔下的那朵花,嚎啕大哭。
“公主快上馬,這人瘋了!”公主的貼身丫鬟驚道。
而那孤城小神女卻起了興致,將馬繮又塞會丫鬟手中,漫步走近花兒。一步……藍雪飄揚,再一步……癡人狂笑……
好癡的人,還狂的心!
“脫世神石,千軍萬馬而不能移其一寸,神兵利器而不能削起一角,你……你的花居然能在上面紮根生長!爲什麼?”蕭蕭雪下蕭蕭雪,滿臉驚疑問那瘋人。
而那瘋人,竟然理也不理,哭笑之間,忽然坐起,拈花於手,人花對視。
小神女忽然覺得不需要再問了,她已經知道了答案:那不是花,那根本就是他自己!那花的美妙和癡狂完全就是這個瘋子的倒影!
小神女輕輕又走近一步,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如此感興趣。
花兒深呼一口氣,大叫一聲:“妙手拈花,無花無我!”聲落花驚,只見一股奇怪的靈氣忽然在那花上升騰而起。花兒隨即身形一動,一拈指,妙如雪櫻綻破,優雅別緻。
花兒拈花指出,奇花忽然收展,然而再次綻放,由花朵變成更華麗的花簇。花兒接着一聲“飛花指!”指法驟變,如風中探雪。指變花變,奇花砰然炸開,絢麗飛舞,每一片旋轉出分身數百,一時間,漫天盡是花飛,滿天盡是絕美,滿天盡是癡狂。
“哇!”孤城小神女徑自站着,被這豔麗一幕深深打動,她舉頭看花,漫天飛花低頭看她,不知道是花看人,還是人羞花。
男人的風情,更勝過刀劍神功千倍萬倍。
“你叫什麼名字?”公主問那風情男子。
風情男子一句風情:“此人無名!”
“花叫什麼名字?”
“此花也無名!”
難道風情的男人不需要名字?難道風情的飛花不需要理由?
公主又走進一步,便到了花兒的身前。“本公主要給你去一個名字!”公主嚴肅道。
“非常榮幸!”
公主望花尋思,卻取出一個跟花毫無關聯的名字:“叫……狂徒……”
“哈哈哈哈……”花兒仰天狂笑,狂徒的笑。
“本公主要給你的花去一個名字!”公主厲聲道。
“萬分期待!”
公主望人尋思,卻取出一個跟人毫無關聯的名字:“叫……地……老……天荒!”公主的聲音很小,卻很沉重!地老天荒,多麼美麗的名字,多麼悽切的深情,這是每一個女子的幻想,連孤城小神女也不例外。
公主定名爲狂徒的花兒心中一顫,他不敢看公主的臉,太悽美,令人心碎!
狂徒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飛花,一聲浩嘆:“拈花指!”如撫美人長腿一般風情入骨。花瓣在指尖忽然暴長,發芽抽枝,憑空綻放,花柄延伸三尺,花瓣怒展如鬥。好大的一朵絢麗奇花,眨眼間由一片花瓣長成,握在狂徒手中。
狂徒忽然起身,眼睛往公主胸前一盯,邪惡一笑,朝公主走了過去。
“你!你……別過來……”公主雖然對這瘋子很感興趣,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天下哪有不怕瘋子的女孩?
狂徒卻偏要過去,越走越近。
纖纖細腰寒光一閃,公主拔劍,軟劍在風中嘶鳴,人影在劍上搖晃。
劍?可笑的劍!在他眼裡,空氣而已!狂徒一聲狂笑,將自己的胸膛撞在劍尖,鮮血噴濺,公主大驚,他瘋了?他本來就是個瘋子!
狂徒視劍如無物,更進一步,讓那劍從胸中刺進,從背後穿出。又進一步,狂徒的胸膛已經抵到了劍柄。“啊!”公主驚呼着鬆手,想要逃離,哪裡還來得及,只見那狂徒忽然伸出右手,將她一擁入懷。
狂徒的臉上一陣扭曲,那孤城小神女的身子果然冰冷刺骨!只不過,這狂徒被萬世寒風吹了整整五年,刺骨的寒冷對他而言不過是區區小事,這點特質跟公主正好班配!
“聽說孤城蕭蕭雪冰肌雪骨,一生之中永遠也感受不到溫暖,我不信!”花兒風情大盛,反正他自知必死無疑,何不放肆亂來?
“啊!”孤城蕭蕭雪一聲輕喚!她原本功夫了得,而這一刻卻忽然間全身酥麻癱軟,她的身體,被她的父皇抱過,被她的奶孃抱過,被她的姐妹丫鬟們抱過,而她卻從來沒有感受過溫暖,而這一刻,這個瘋子的懷裡,她卻感覺到了讓人幾乎融化的溫暖。
雪族人的一生都是冷的,而這個瘋子是人世間第一個讓雪族人感受到溫暖的男人。
因爲人世間最大的溫暖,來自於癡狂的心!任何事物都抵擋不了這種溫暖,連雪族人的身體也不例外。
好暖!公主奮力喘息着!她透不過氣來!原來溫暖也是會傷人的!這一刻,只是瞬間,卻如同萬世永恆。抵擋不住的男人的溫暖,強加在一個冰肌玉骨的聖潔女子的身上。
周圍的看客一見狂徒如此放肆,嚇得根本不敢擡頭,裝作什麼也沒看見,萬一時候小公主發怒,說不一定要把看見她被欺負的人的雙眼給挖出來!
“瘋子!快放開公主!”兩個丫鬟大驚失色,迎上前去一陣猛打,無奈那瘋子一手緊緊抱住公主,寧你不放!一手緊抓鬥大奇花,以花爲傘,爲公主遮風擋雪。
慘白憔悴的雪族女子哪裡承受得了如此突如其來的劇烈溫暖,孤城蕭蕭雪倒在狂徒懷中,她的眼睛翻白!真的要化成雪水了!
斗膽包天?不!他的膽已經超過了言語能夠形容的極限。要知道孤城小神女其實是隨時有無數高手隱蔽保護的,所以狂徒這一次色膽包天之舉,連神仙都就不了他的!
忽然,根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兩掌勁力,百步之外發掌已算高手,而這兩掌一掌隱隱發着金光,一掌隱隱發着銀光,天下無人不識,金銀雙掌離連傑。
此雙掌非同一般,金掌專打活人,令人瞬間麻痹而死,銀掌專打死人,令人瞬間煙飛灰滅,故離連傑也被世人稱之爲殺人毀屍第一高手。如此高手,竟然是孤城蕭蕭雪的護衛,可見孤城浩嘆對這小公主有多疼愛!
金銀雙掌忽然飄來,兩個丫鬟忽然閃開,雙掌驟然朝狂徒落了下去。
大膽狂徒,即將煙飛灰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