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着待客?杜媽媽十分無語,但當着客人她又不便發作,只得進了屋裡跟楚良嬈通傳。得知這個點還來了客人,楚良嬈雖然心裡不快活,卻也還是起了身。
用手攏了攏頭髮,她吩咐道:“想必是郡馬的同僚,茶點不用備甜品了,再讓廚房裡看着火,免得客人還沒用膳。”
“是。”珠兒聽了話,自去廚房裡吩咐。
而楚良嬈則帶着丁香和杜媽媽來到了客廳見客。
當着客人的面,楚良嬈給足了霍泰楠面子。
來人則說霍泰楠好福氣,對霍泰楠的眼色視若無睹,到最後,他才表明來意。原來那一日本是他請霍泰楠煮酒談心,但不知怎麼的被蘇大人知曉了,蘇大人毫不見外地來做了客,所以纔會有之前那一出。
原來是霍泰楠搬來的救兵麼?楚良嬈睨了一眼霍泰楠,見他脣線抿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便知道他是真的在意,當下也就沒那麼氣了。笑了笑,她說道:“天色已是不早了,已收拾好了廂房。”
“勞郡主費心了,家中還有妻兒等我用膳,要不是霍老弟匆匆忙忙尋來,我這時候想必都酒足飯飽了。”
聞言,楚良嬈心裡發笑,說道:“既如此,那便不多留你了。”說着,她又讓下人備好馬車將人送了回去,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霍泰楠,她始終保持着視若無睹的模樣。
自認機靈的霍泰楠頭一次覺得自己笨嘴笨舌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哄楚良嬈開心,想了半晌,他才說道:“娘子怎麼知道我去接客,還準備好了廂房?”
眨了眨眼,楚良嬈說道:“只不過湊巧罷了。”
聞言,霍泰楠心口一緊,拉着楚良嬈的手說道:“這事你也知道緣故了,快別生氣了,再說了,我要真住廂房了這像話麼?”
“怎麼就不像話了?”楚良嬈不滿地抽回手說道,“誰讓你不長記性?”
“長了長了,這次是真的長記性了。”霍泰楠說道。
“真的?”楚良嬈湊近問道。
感覺到一股軟香撲鼻,霍泰楠本繃得緊緊的神經也軟了下來,他點點頭,說道:“千真萬確。”
瞧霍泰楠認錯態度良好,楚良嬈也不再多說。
而霍泰楠則自覺給楚良嬈端茶送水,按肩捶背,體貼的那叫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便是杜媽媽看了都忍不住發笑。郡馬這幅樣子要是被人知曉了,定會傳出懼內的名聲,好在郡主知道在外人面前給他留面子,纔不至於壞了名聲。
是夜,霍泰楠表現的很乖巧老實,但在知道楚良嬈不生氣以後便又有了小動作,好在他也知道楚良嬈白日裡辛苦了一天,並沒有真的折騰。
睡了一個好覺的楚良嬈精神恢復了許多,用過早膳便又去了店裡。
而霍泰楠也涎皮賴臉地跟着楚良嬈去參觀了一番,看着楚良嬈精心佈置的店鋪,他不禁稱奇。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般精緻的裝潢,單是看着,便給人一種格外有格調的感覺,多種元素的糅合不但沒有顯出繁雜,反而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三層逛完,霍泰楠纔跟着楚良嬈道包廂裡坐下身來喝了杯茶。
摘下帷幕,霍泰楠說道:“本以爲會是富麗堂皇,沒想到竟是這般、這般……”想了想,腦袋裡竟是沒有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瞧他這副樣子,楚良嬈有幾分小得意,她說道:“裝潢是其次,重要的是設計。”
“嗯。”霍泰楠略點一下頭,之前楚良嬈便跟他說過品牌理念,之前他還想着做楚良嬈的靠背,此時看來,楚良嬈的店想不賺都難。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天這一次參觀,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想着,他看着楚良嬈問道:“這些都是你想的?”
“嗯。”楚良嬈略點了下頭,輕抿了口茶,回味着明前龍井的茶香,她說道,“我還擔心這樣太花了,能讓你認可我倒是放了心。”
聽了這話,霍泰楠笑起來,看着楚良嬈說道:“看樣子,之前我的擔心倒都是多餘了。”
“你家娘子這麼能幹,你就放心吧。”楚良嬈自誇道。
二人說了會兒話,朱秀才便把賬本拿了進來,看着楚良嬈,他說道:“郡主,這店裡每一日的支出雖不是大數目,可是積少成多也是不少,若是再無進賬,只怕……”
“我知道。”楚良嬈翻着賬本,說道,“你是怕人心渙散吧?”
朱秀才點了下頭,說道:“還望郡主不要怪罪在下多嘴。”
“你說的也是實話。”楚良嬈說道,“新來的員工經歷了落第,若是在這裡再看不到希望,只怕會早早放棄,想必這些日子,你也聽了一些傳言。”
朱秀才啞然,頭埋低了幾分。
“不過你放心,這開張的日子已經定好了。”楚良嬈說道,“下一週便會進貨,這些都是易燃物,要讓人小心看管。”
“是。”朱秀才應聲,自退了下去。
而楚良嬈則翻起了賬本,一旁的霍泰楠心裡卻是五味陳雜。
無論是生活還是生意,楚良嬈從來沒有背過他做什麼,便是此時議事,都沒有設防避開他。這一份磊落,讓霍泰楠自認不如,對於坦誠,他也有了新的理解。
將心比心,楚良嬈這般對他,他卻凡事都藏在心裡,確是不妥的。
擡眼看着神情專注的楚良嬈,霍泰楠暗下決心,日後除非事關皇命,他都會對楚良嬈做到坦誠。看過賬本,楚良嬈說道:“朱秀才管賬真是有一套,這支出比預算少了三成。”
知道朱秀才經歷的霍泰楠點點頭,說道:“想不到他跟着雲家沒顯出什麼本事,到了你這反而成了一位好手,可見慧眼識珠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你這是誇我呢?”楚良嬈笑着問道。
摸摸下巴,霍泰楠說道:“爲夫以爲自己說的夠含蓄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就知道貧嘴。”楚良嬈說道。
“爲夫可沒有貧嘴,爲夫說的句句屬實啊。”
合上賬本,楚良嬈說道:“你說這一次蘇家會有事麼?”
“這是一定的,丟了功名還是小的。”霍泰楠說道,“想不到蘇大人英明一世,卻毀在了二子手上,聽聞現在蘇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大房爲了免於被殃及正鬧着要分家呢。偏偏蘇二郎跟沒事人一般,得了這份功名還四處炫耀。”
聯想到蘇拓川的性格,楚良嬈說道:“他不炫耀倒也奇怪了,只是這榜都貼出來了,難不成真能收回成命?”
“這一切,還不是看一個人的意思。”霍泰楠說道,“不過這一次蘇家十有**會遭殃了,眼下朝堂之中結黨營私之人越來越多,想必聖上也會想要殺雞儆猴。”
聞言,楚良嬈略一頷首,暗忖:都說不作死便不會死。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皇后是多麼記仇的人了,蘇拓川不過無意中給太子惹了麻煩,皇后便鬧了這麼一出,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聯想到之前周媽媽的隱瞞,楚良嬈也放寬了心,想必周媽媽便是知曉皇后的脾性,纔會自作主張沒有去踢那塊硬板,這樣倒也是給她省了麻煩。
想到往事,楚良嬈便有一分出神,原來不知不覺,自己跟這邊的世界也有了這麼多的關聯麼?再看看身旁的男人,她微微一笑。
這一笑,好似花朵綻放一般,帶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美,霍泰楠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撫上了楚良嬈的面孔,說道:“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在想,我們能在一起,真是老天的安排。”楚良嬈說道。
“是啊。”霍泰楠很是感慨,說道,“你這麼優秀,我還能娶了你,可見老天待我不薄。”
在成親之前,他們見面次數可謂寥寥,但楚良嬈無一不是心跳如小鹿亂撞。如今即便結爲連理,楚良嬈還是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這讓霍泰楠喜歡到了極點。
看過賬,楚良嬈便建議要出去用膳,霍泰楠自是陪同前往。
這一次楚良嬈並沒有選擇在酒樓裡用膳,而是讓人準備了一艘小船,幾碟小菜,一壺美酒,泛舟湖上不亦樂乎?
享受着河風的吹拂,霍泰楠心裡很是寧靜,這一刻的二人世界讓他十分放鬆。
不得不說,楚良嬈真的是一個很會生活的人,平日裡他哪裡會想到在船上用膳也會有這樣一番格調,不過就這一次,霍泰楠便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而楚良嬈也是如此,雖然王府有專門的畫舫,但是爲了配上那樣富麗堂皇的畫舫,舉止難免會有幾分拘束,可此時只有你我二人,這種自在可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在河面上漂泊了一陣,霍泰楠輕擁着楚良嬈說道:“阿嬈,如你所言,心愛的人在身旁,哪裡都是美景。”依靠着霍泰楠寬厚的肩膀,楚良嬈目光柔和地說道:“你可別忘了你說的要帶我遊覽名山大川的,不許耍賴。”“自是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