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直玩到傍晚纔回府,擔心了一天的杜媽媽便迎上來噓寒問暖,楚良嬈好脾氣地應着她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隨即說道:“媽媽,讓人備熱湯。”
想到楚良嬈在外奔波也是累了,杜媽媽住了嘴,自去吩咐下人準備熱水。
等泡過澡,楚良嬈便覺得這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想到白日裡的事,留下的都是好事。拿起犀角梳慢慢地打理着頭髮,楚良嬈從梳妝鏡中看着身後的霍泰楠說道:“一會兒水涼了,快去洗吧。”
站起身來,霍泰楠褪下外衣,走到楚良嬈身邊接過了她手中的梳子。隨即他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楚良嬈的長髮,說道:“阿嬈,你真美。”
烏黑柔亮的長髮好似上好的絲綢,溫順地披在肩頭,在燈光下平添了幾分柔美。白皙的面頰上被熱水蒸出兩團紅暈,又多了一分嬌羞。
單是看着,霍泰楠便感覺到一種心悸。
由着霍泰楠梳好,楚良嬈起身行禮道:“麻煩夫君了。”
看她面上帶着調皮可愛的神情,霍泰楠忍不住開懷,說道:“不知可有獎勵?”
“又來了。”楚良嬈掐着他的腰說道,“快去洗,別讓我等久了。”
聽出楚良嬈話裡另一重意思,霍泰楠忙不迭地答應:“好好。”
等霍泰楠披散着長髮出來,靠在榻上的楚良嬈已是睡着了,安詳的睡顏好似孩子一般無邪,讓人不禁心生憐愛。見她這樣,霍泰楠不禁暗道:自己真是馬虎了,阿嬈不過是一介女子,平日裡出門都是馬車接送,今兒陪着自己走了這麼遠的路,能不累麼?
想着,他彎下身來,用結實地臂膀將楚良嬈抱在懷中,隨即輕輕地放在了牀上。
直等到發乾,霍泰楠才躺在了楚良嬈的身側。
睡了一會兒的楚良嬈感覺到身旁多了個溫暖的依靠,便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着霍泰楠問道:“洗好了?”
“嗯。”霍泰楠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說道,“睡吧。”
楚良嬈身子微屈,伸手環住霍泰楠的腰,便又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明,這一日霍泰楠有公事,便早早出了門,但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叮囑杜媽媽道:“阿嬈昨兒夜裡睡得遲,讓她再多睡會兒也無妨的。”
這話自是讓杜媽媽誤會了,便讓廚房裡又備了紅棗銀耳蓮子羹給楚良嬈補充元氣。
等楚良嬈睡醒,她便臉紅了,自己當姑娘家的時候都沒賴過牀,怎麼這嫁了人以後生物鐘便不準了呢?洗漱過,換上一身清爽的便服,得知霍泰楠已是用過飯了,楚良嬈這纔開始用早膳。
見今天備的早膳有一碗蔥油拌麪,楚良嬈便想到了昨日吃的那一碗麪,但是吃了幾口,便察覺出差距來。馬四家的手藝固然不錯,但是做麪食還是差一些火候。想着,她放下了筷子,拿起小勺用了半碗蓮子羹,又吃了兩個蟹黃包。
補充過能量,楚良嬈便精神奕奕了,整理過府上的事務,她便着手來盤算嫁妝。
看楚良嬈這般大動作,不明所以的杜媽媽忍不住多問了兩句,但楚良嬈只是含糊地岔開話題,只說是想看看有多少。見她這幅樣子,杜媽媽更擔心了,忍不住說道:“郡主,這做生意有賺有賠。這要賠了錢,認了便是,切不可再自掏腰包來填,那隻會得不償失啊。”
“媽媽,店昨兒纔開張,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楚良嬈說道。
“是媽媽多嘴了。”杜媽媽退而求其次說道,“可是郡主,這嫁妝雖是您的,但如今您畢竟嫁給了郡馬爺,再要動那些只怕要跟郡馬商量一聲纔是。”
瞧杜媽媽把主意打到霍泰楠身上,楚良嬈啞然失笑道:“媽媽,我不過是閒着無事算一算,免得出了錯,你放心吧,不會動的。”
聽她這麼說,杜媽媽半信半疑,到底沒再多問什麼。
等楚良嬈對過清單,去店裡打探的周媽媽也回來了,看她滿臉笑意便可以知道店裡的情況不錯。楚良嬈跟着心情也大好,但她還是仔細地問過了周媽媽詳情。
“朱先生說,昨兒一天,便接了幾十單生意,今兒還有人在下單子呢。”
“幾十單?”楚良嬈唬了一跳,說道,“朱先生還在接單麼?”
“是啊,先生說難得這樣開門紅,便都接下了。”
楚良嬈卻並沒有樂呵,她皺起眉頭來說道:“這可怎麼得了,倒是我疏忽了。”
瞧楚良嬈神情大變,周媽媽心裡咯噔了一下,隱約察覺到不妙,她問道:“郡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你想想,我們店裡雖然負責導購的人齊了,可是這做針線活的繡娘卻還是不夠接大單的。”楚良嬈扶額道,“我本想着,頭一個月能接二三十單便夠了,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上門。”
畢竟她那只是一家新店,沒人試水,大戶人家怎麼會放心把單子交給他們做?
可是如今聽聞店裡接了不少單子,楚良嬈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之前還擔心生意不好,可她哪裡想過生意太好了也是問題啊?
聽了楚良嬈的分析,周媽媽二話不說便去找了朱先生,說是之後的單子不能再接了。
朱先生也知道自己誤了大事,有幾分忐忑地問道:“要不退一些單吧?”
“不好,郡主說過了,這單接了便接了,斷沒有再退單的說法,這隻會讓信譽大打折扣。”周媽媽說道,“先生,當務之急,是找到足夠多的繡娘趕工纔是啊。”
“媽媽有所不知,這些日子各大繡樓都在忙着趕冬衣,只怕要挖人來不易。”
“可真是麻煩了。”周媽媽說着,又道,“先生別急,郡主一定有辦法的。”
至此,朱先生只有相信楚良嬈,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
楚良嬈琢磨了半晌,想出幾個法子,第一便是把單子轉交給別的繡樓做,但這樣的敝處多過利處,所以楚良嬈並不打算考慮。其二則是大批量地從外地引入繡娘,但是這些人手藝如何還不得而知,又沒學過規矩,只怕到時候人多嘴雜……
想來想去,楚良嬈倒是愈發頭疼了。
等霍泰楠公辦回府,便得知楚良嬈在書房裡窩了一天沒出來,他自端了盛着補品的燉盅去找楚良嬈,推開門便看到她頭也不擡地在翻閱着什麼。
聽到開門的動靜,楚良嬈說道:“東西放那吧,餓了我會吃的。”
“阿嬈,你午膳都沒用過,還不餓麼?”霍泰楠放下手中的托盤,關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見是霍泰楠來了,楚良嬈鬆口氣,她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着霍泰楠說道:“我倒是沒想過,這生意好了也是麻煩,哎,這下真是頭大了。”
“你別急,先喝了這碗湯,有什麼事,我們慢慢商量,總會有辦法的。”
霍泰楠的話好似一顆定心丸,楚良嬈點點頭,乖巧地接了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熬得濃稠得湯。一碗喝完,她便放下了勺子說道:“飽了。”
“才這點哪裡能飽?”霍泰楠說道,“一會兒再用一點好麼?”
楚良嬈推拒不得,點頭答應。
看她這般聽話,霍泰楠放下心來,問起緣故。
楚良嬈便把店裡供不應求的情況告知給他,同時說了自己想的解決方案。
霍泰楠認真地聽着,最終給出建議道:“事實上,去外地招納繡娘不但費時費力,而且就如你所言,這人不知根知底,難免會讓人用着不放心。”
“嗯嗯。”楚良嬈點頭表示贊同。
想了想,霍泰楠接着說道:“阿嬈有沒有想過去牙行招人?”
“牙行?那不是買丫鬟了麼?”楚良嬈不解地問道。
“是,她們都是學過規矩的,論起針線活應該也是不差,只要繡活過得去,應應急也是可行的。”霍泰楠說道。
這話聽得楚良嬈心中一動,的確,這買入府的丫鬟都很懂規矩,而針線活麼?看看丁香便知道了,再則,手巧的丫鬟可不止丁香這一個,若真是拿來應急也是可行的。
至於自己的設計,則可以選擇將一件衣服的各部分拆開來,由不同的人繡好再進行拼接。這樣雖是麻煩,但也增強了保密性。
越想,楚良嬈便越覺得此計可行。
但是讓她爲難的則是她想要的是臨時工,可在牙行裡只能買丫鬟,這可如何是好?
知道楚良嬈的爲難,霍泰楠說道:“這一點,你可以交給我,明日給你一個滿意地答覆。”
“怎麼好意思麻煩你?”楚良嬈問道。
“你是我娘子,幫你是理所當然,哪裡有麻煩不麻煩一說。”霍泰楠給了個安心的眼神,對楚良嬈笑着說道,“現在你該放心了,陪爲夫用晚膳可好?”原本還精神繃得緊緊的楚良嬈跟着笑起來,起身說道:“恭敬不如從命。”瞧之前還愁眉不展的楚良嬈被霍泰楠勸服了,杜媽媽那叫一個佩服,自家郡主有多麼固執她領教了不止一回了,想不到郡馬一出面便擺平此事,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