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綠萼。”不知何時莊主鑽了出來,看他手上還拿着傢伙,應該是在修剪枝條的樣子,跟楚良嬈和霍泰楠行過禮,他說道,“郡主真是好雅興。”
楚良嬈微彎下腰,用手撫過花葉問道:“這些綠萼都是你種的?”
“在下哪裡有這能耐,這都是前任莊主種的,在下不過是幫忙照看罷了。”
楚良嬈忍不住好奇問道:“前任莊主?很少有人會費心思種綠萼,他爲什麼要種這麼多?”
“這就說來話長了,二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在那邊亭中稍歇,待在下淨手後便可告知。”
霍泰楠略一點頭,牽着楚良嬈先去了亭子裡歇息,亭中擺着圓桌木椅,看上去和四周渾然天成的景象很是矛盾。坐在厚厚的墊子上,楚良嬈說道:“若是這裡換做石桌石凳那多好看。”
“但是有這麼一處,也是挺新奇出彩的,不是麼?”霍泰楠說道。
這麼一說,楚良嬈便也覺察到了,這個園子裡的花木本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倒是把本應該再正常不過的桌椅顯得突兀起來,卻是有幾分奇趣。
興致勃勃地打量着亭中的美景,楚良嬈暗想,若是能拍下這些美景該多好?即便不能拍,畫下來也好,只可惜她畫工不精,只能靠心記住這裡。
沒一會兒,收拾妥當的莊主也來了,行過禮,他按吩咐坐下身,倒上一杯香茗,他講起了那個故事:“從前有一位美麗的公主……”
這是一個俗套的開頭,也是一個俗套的故事,可不知爲什麼,楚良嬈聽進去了。
原來這莊子裡的花草樹木都是爲那位美麗的公主所造,即便過去了許多年,這裡依舊保持着原貌。都說物是人非,現在看着這片美景,楚良嬈感觸頗深。
雖然故事的結尾沒有說那位癡心人的結局,也沒有提到公主的歸宿,可楚良嬈卻是意料到兩人的結局必然不會是善終。
癡心錯付,這是一件多麼痛的感悟,也正因爲如此,楚良嬈萬分慶幸,自己能夠跟霍泰楠相親相愛,這是何等的緣分。
想着,楚良嬈握上了霍泰楠的手,卻見他神情微怔,似又在出神。
拍了拍他的手背,楚良嬈問道:“怎麼了?”
擡手按着眉心,霍泰楠晃了晃頭,說道:“許是醒早了,頭有些暈沉。”
楚良嬈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邊,她關切地問道:“要不要緊?”
“郡馬難不成是水土不服,這裡溼氣重,是會有人頭暈,喝一杯這裡的雪山茗便可緩解。”莊主說着便吩咐人備好了雪山茗。
楚良嬈本以爲雪山茗無非就是凍頂烏龍那般種在高原的茶,哪曾想這茶是以外形來命名的。
深色的茶葉上好似覆着一層白雪,看上去當真同雪山一般。
“這茶醒神健腦,對身體有害無益,郡主不妨也試試?”莊主建議道。
盛情難卻,楚良嬈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清香的茶水並不濃烈,但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而且還帶着一種甘甜的口感,好似加了冰糖一般。
楚良嬈品味一番,便放下了茶杯,目光落在霍泰楠臉上,他問道:“好些了麼?我也有些乏了,要不還是回屋裡歇着吧。”
霍泰楠點點頭,站起身來,同楚良嬈回了屋裡。
待送走兩人,莊主則重新坐回了桌前,端起香茗,他放在鼻尖嗅了嗅,隨即慢慢品在嘴中。
看着不遠處那片鬱鬱蔥蔥,他神情若有所思,半晌,他才喃喃出聲:“真是像啊。”
這一頭,楚良嬈已經把霍泰楠按到了牀上,還用被子包了個嚴實,即便霍泰楠嘴上說着沒事,但她還是很認真地說道:“你別鬧,大夫一會兒就來了。”
“我身子好着呢,哪裡需要什麼大夫?”霍泰楠無奈地說道,“不是說喝了茶就沒事了麼?”
“那也不行,你可是家裡的主心骨。”楚良嬈說着俯身壓在了霍泰楠身上,用大肚子擠霍泰楠,“你可得爲了我們娘倆保養好身子啊。”
霍泰楠被那圓滾滾的肚子一壓,登時就老實了,伸手攬住楚良嬈,他說道:“好,爲夫會注意的。”
“這還差不多。”楚良嬈側過身子,睡在了霍泰楠身側,靠着他的肩頭道,“你不知道,不愛生病的人,這一生病可就是大事,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不過是讓人看個病,還說的一套一套的,霍泰楠好笑地說道:“爲夫記住了。”
兩人靠着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杜媽媽拍了門,說道:“郡主,大夫來了。”
楚良嬈坐起身來,用手摸了摸髮髻,又理了理衣裳,這才說道:“讓他進來吧。”
來的是莊子裡的大夫,看上去有些年紀了,即便如此,他也沒倚老賣老,而是很是恭敬地見了禮:“見過郡主。”
“請起。”楚良嬈輕輕擡手,隨即說道,“大夫,麻煩你看看我夫君。”
“是。”大夫這纔在旁人幫助下站起身來,看他顫顫巍巍的樣子,楚良嬈都替他的身子骨擔心。難怪耽擱了這麼一會兒工夫,原來是大夫年事已高。可別霍泰楠沒事,這大夫看出事來了。
站直身子,大夫這才擡起臉來,當看到楚良嬈,他面上是掩不住的驚訝,但只是一瞬便垂下了眸子。規規矩矩地給霍泰楠診過脈,大夫說道:“郡馬身體健朗,中氣十足,並無大礙。郡主,看你身子也有些月份了,不若讓老夫給您把把脈?”
雖然有太醫定時問診,楚良嬈也沒推拒大夫的好意,畢竟人也有一把年紀了,便伸出了手。
閉目扣脈,大夫一臉認真,隨即睜開眼,說道:“郡主胎位很穩,胎兒也很健康。”“是麼?”楚良嬈笑起來,說道,“媽媽,給大夫賞錢。”接了賞錢,大夫也沒多留,而是在攙扶下急急忙忙地找到了莊主,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特意讓老夫跑一趟,老夫也看了,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老夫,這寧安郡主究竟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