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過橋米線（上）（兩更合一）
（最近估計都是兩更合一，懶得想斷章了哈哈哈）
含釧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
徐慨眯着眼靜靜聽着，時不時點點頭，示意含釧說下去。
等小姑娘說完，隔了一會兒，徐慨才蹙眉問了一句，“今日之事，你覺得是人爲？還是巧合？”
含釧怔在原處。
什麼人爲還是巧合？
自然是巧合的呀！
難不成還是老左自編自演的一出大戲？
等等。
含釧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了，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徐慨。
她這顆腦子罕見地轉得飛快。
徐慨再笑了笑。
明年初春時，就用這個。
徐慨笑起來，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大，“釧兒，你知道京兆尹有個職務是專門負責評斷北京城的家長裡短.張婆家瓜丟了，李姨家媳婦兒不恭敬了.你若是男子，我一定幫你走後門，把你塞進去。”
嗯。
固安縣主聽身後傳來的聲響，笑着回頭看，“妹妹來了！”
含釧一撇頭，便見自家哥哥嘴角含笑地目光一直追隨着媳婦兒。
還沒等含釧反應過來，徐慨順着話便平緩地說了下去，“你現在什麼都別做，甚至別去左家看望左三姑娘。你若急吼吼地去看望，落在尚家怎麼想？會不會以爲曹家也在這件事上不乾淨？會不會覺得你也參與進去了？爲了左家三姑娘未知成與不成的婚事，離間了曹家與尚家的親密，我認爲不值當。”
徐慨身形向後一靠，手撩了撩桌上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紅綢緞子，摸在指腹處有種滑膩溫潤的觸感。
曹醒與尚元行關係很不錯，尚家哥哥甚至同徐慨關係也很不錯——同是從北疆出生入死活下來的三人，應當是天生的盟友。
徐慨在心裡默默點點頭。
“元行這個人，是個好兄弟，也是好官吏，更是一個合格的世家子。”
小姑娘臉上驚懼又慌張的表情成功逗樂徐慨。
“她把提不提親的選擇權交到了元行手中，無論元行提不提親，都算是給自己的一個了斷吧。”
徐慨站起身來，預備朝外走，剛踏出一步，停下了步子，轉過身來，半眯着眼睛低下頭，嘴脣如蜻蜓點水般在含釧軟軟潤潤的脣上輕掃而過。
今日不知怎麼的。
徐慨輕輕擡了擡下頜，身形向後一靠，“以家族爲重，以大局爲重，以姓氏爲重.”徐慨轉了眸子，添了一句，“對男女情誼上看得不重，房裡早已有了三兩個通房，只等正室一進門，便可將通房擡成妾。”
若是因爲此，尚家對曹家和徐慨起了戒心那真是六月飛雪，比竇娥還冤了！
就像宮裡的聖人。
含釧輕輕點了點頭。
含釧搖搖頭。
徐慨說得很冷靜，一番話讓含釧如醍醐灌頂。
含釧悶了悶。
嫁人，要麼去掉女子半條命，要麼讓女子多半條命。
徐慨輕聲笑了笑，“知道合格的世家子是什麼意思嗎？”
雖然固安縣主嫁進來的時間還短，可含釧看着樂呵呵笑盈盈的薛老夫人，一臉正氣又饜足的自家哥哥，私心覺得固安縣主精神頭只會越來越好的。
總算換下新嫁娘紅裝的固安縣主一邊教着含釧修矮子鬆的枝丫，一邊漫不經心道，“.也不知怎麼的，昨兒個下午尚家請了媒婆去左家求娶三姑娘.往日裡也沒聽說左家和尚家意欲結親呀？兩家走得挺近，要想結兒女親事，應當一早就定下來了呀？”
兩個人湊在一起，又說起今天的親事，又說起一些個不那麼要緊的閒事兒。
第二日，含釧醒了個大早，一睜眼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脣，躺在牀上了良久方起了牀，剛到薛老夫人的正院子，便聽見了熱熱鬧鬧的，想來是曹醒帶着新婦來問安了。
這點，她完全沒想到！
尚家會怎麼想曹家？
尚家會不會以爲曹家和三娘串通起來逼婚？
比如油頭粉面張三郎，眼大無腦嶽七娘，純善好騙尚齊歡，偶爾反軸左三娘。
距離固安縣主嫁入曹家的第十五天。
這個看問題的角度，倒是很新穎和刁鑽。
堂中沙漏簌簌的聲音，再看月亮懸掛高空，便知天色已晚。
嗯。
所以，這和他們到底有什麼關係？
突然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含釧時，含釧正幫着掖庭的女使割別人舌頭
他家小姑娘好像特別喜歡管閒事。
行事不扭捏。
尚家去左家提親了。
他特別想靠近含釧。
固安縣主久不居京城，卻也能一下子看到盲點，放下了手中的銀剪子，蹙眉，覺得有些奇怪，“兩家若真有這個意思，也不可能一直拖到廣德伯快二十，左三娘快十七，這麼大把歲數才突然定親”
左三娘能做到嗎？
含釧聽着心裡都有些發慌，更何況左三娘。
含釧不太懂算算數，卻也知道，同時四個巧合出現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這是這是這輩子，徐慨第一次吻她！
還是吻她的嘴脣！
含釧睜大眼睛，鼻尖縈繞着徐慨身上特有的冷冽松柏香。
薛老夫人團扇一指，樂呵呵開了口，“哎呀！被小釧兒聽見了呀！原還想揹着小釧兒幹大事兒呢！如今可是沒指望了！”
徐慨張了張嘴，有些驚詫地看向含釧。
含釧剛一走進正堂，聽薛老夫人笑盈盈的聲音。
薛珍珠老太太有一點好。
她沒想過味的事兒，怎麼着都是不行的。
當着徐慨，含釧仍舊是那個慌慌張張又一驚一乍的小姑娘，“若是真的，落在尚家哥哥、落在尚家心裡，他們怎麼想？怎麼想三娘？”
“你們說什麼呢！我就聽着要揹着我搬家的話兒了！我可不依的呢！”含釧笑着坐到固安縣主下手，嘟囔着，“鳳鳴衚衕那處宅子，我也得有個院子！可別想把我撇開去！”
和徐慨絮叨完，含釧感覺輕鬆了很多。
噢，還有個曹醒，但自家哥哥不算世家子，算暴發戶。
在固安縣主嫁進來，三日回了門，順順利利地從含釧手上接過曹家內務後，已入了十月秋深，京城裡樹杈丫子全都光禿禿的，秋風裡帶了幾股澀意。
“.可還慣？睡得可好？昨兒個累着了吧？”
啥？
啥啥啥？
含釧踏入正堂的一隻腳懸在了半空中。
可老左和尚家哥哥.
今日誰都看得出來，尚家哥哥對老左從心底裡是沒什麼特殊的情愫的。
基本上只能聽見含釧的聲音，偶爾聽見徐慨“嗯”“啊”“噢”“然後呢”的捧哏聲。
“那怎麼辦？”
她與徐慨是定情在前，議親在後，她的許多手段和眼界都是徐慨教的，那是因爲她和徐慨兩情相悅，徐慨願意等她成長，她也願意努力向前奔跑。
或許是因爲看到了滿眼的雙喜紅，便感動於有情人成眷屬？
亦或許是大半年的等待太過漫長，他總得收一收利息？
更或許是，今日他不用一直擔心他那不長眼的大舅子跳出來棒打鴛鴦？
不知爲何，反正很想靠近。
徐慨感知於嘴脣上自家姑娘涼涼的溫度，剋制地用手輕輕地點了點含釧的嘴，彎下腰，湊到含釧的耳邊輕聲道，“你就當我也溺水了，一定要嘴對嘴，才能活過來吧。”
恰好老左就要去泛舟划船，恰好齊歡鞋襪就溼了，恰好船就沉了，恰好一整座湖心小島上就只有尚家哥哥在.
必須要有四個恰好，今日之事才成立。
一旦她想過味了，便不會扭扭捏捏地做張拿喬。
徐慨原先覺得含釧有些像小奶貓，又憨又靈氣，如今看着倒像只哈巴狗，一驚一乍的，還四處竄來竄去，窩裡橫，看到人就貼着靠山使勁叫，但就是不敢走出去
徐慨神色很平和，語氣也很平緩，“在我看來，這倒還好。若真是謀略，左家那位三姑娘倒也挺有分寸的——若她真心想逼迫元行娶她，就不會挑個大傢伙都不在的時候了。”
含釧回過頭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嘆了口氣，“那如今我們怎麼辦？什麼也不做嗎？”
含釧一下子僵在原地！
很標準的世家子心態。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嗎？
固安縣主算是造化好的，相反，含釧一直很擔心的左三娘陷入了造化不知的境地。
嗯.
成了親，當真還是不一樣的。
憑啥她嫁出去了，全家就搬到大宅子去住！？
含釧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問。
含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隔了一會兒又聽了徐慨輕聲道。
固安縣主一語戳中薛珍珠老太太的靶心——小老太太最喜歡和人聊房產呀、地呀這些個恆產.
薛老夫人笑眯了眼睛，“哪裡哪裡！咱們家不算大！等釧兒嫁出去了，咱們就闔府搬到鳳鳴衚衕去，那處更大些！當初買這兒是爲了給醒哥兒入京辦事時歇腳用的，等兩天咱們去鳳鳴衚衕看看，你先想想裝潢呀花草呀佈局呀”
固安縣主抿脣笑起來，不眼睛裡亮亮的，不算很漂亮的面龐透着別樣的光芒。
人的氣質會大變。
看一個女人嫁了人過得好不好，得看她神色是否舒展，頭髮是否光亮，眉眼是否平和。
含釧安安靜靜地坐在固安縣主身邊，繃着繡花繃子繡要送給順嬪娘娘的香囊。
都看造化的。
她再不來，就沒家了！
含釧一擡頭，見自家哥哥脊背打得筆直，神清氣爽地坐在左下首，固安縣主紅衣還未換，手上擼了只水頭很好、綠得亮眼的翡翠手鐲，神色比前幾次見她多了幾分溫婉茶收斂。
妻子就像合夥人，門當戶對，手腕心智相差不大，對外能應付詭譎多變的朝廷更迭，對內能當好大房，打理庶務，管束妾室，教養庶子庶女，甚至還要幫着夫君收納合心意的女人。
這種料子還不錯。
徐慨反倒笑起來，“人家自己都不慌亂，你慌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咱如今就安心等着吧，要麼元行上門提親，要麼左三姑娘了斷嫁人，總會有個結果的。”
她身邊都是些不合格的世家子。
“都好的，咱們家比媳婦兒之前在北京買的宅子大很多，昨兒個一進屋子便驚着了，偌大的房間寬寬敞敞的，呼出的氣兒都舒爽些。”
聽固安縣主這麼說，含釧那根針一下子戳到了手指頭，沒一會兒便從針尖大的傷口涌出一滴殷紅的血。
含釧“哎喲”一聲。
固安縣主皺着眉頭趕忙來看，一邊看一邊伸手給含釧把髒血擠出來，“不愛繡花就甭繡了，咱不受那些個閒氣呀。”
固安縣主嘟嘟嘴，吹出幾口涼氣，口吻像是哄孩子似的，“怎的還流血了？哎喲哎喲，嫂嫂吹吹，串串不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