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王淑玲,告訴餘飛的目的地並不遠,竟然就在本市的另外一個縣城,這讓餘飛更加的驚訝,原來母親的孃家,距離纔不到一百公里遠!
可就是這不到一百公里遠的路途,這麼多年卻彷彿天塹一般,阻隔着母親還有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
餘飛看到母親的模樣,不禁有點心疼,便打開了了車載音響,放着舒緩的音樂,希望藉此可以讓母親不要太焦灼和焦慮。
可惜外界環境的影響,此刻對於內心翻江倒海的王淑玲,卻一點作用都沒有,當年的一幕幕,彷彿潮水一般從埋葬的記憶深處涌出。
王淑玲腦海中不禁出現,母親爲了討好兒媳,整天對自己肆意辱罵毆打,只是爲了討好兒媳。
王淑玲的腦海中不禁出現,那剛過門的嫂嫂,不給自己飯吃,什麼活苦,什麼活累,全都讓自己幹。
王淑玲的腦海中還不禁出現,哥哥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一直都是沉默對待,沒有支持也沒有反對。
王淑玲不禁繼續想到,自己父親在世的時候,將自己扛在肩頭,那時候自己的時光是多麼的美好,慈父用愛的光輝,讓她就算在那個家庭裡飽受折磨,依舊沒有忘記人性的美。
最後自己被逼着嫁給一對光棍漢父子,那對父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彷彿餓狼看着肉一般。
只因爲那對父子,願意出很高的彩禮錢,母親對那對父子阿諛奉承的笑容,王淑玲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嫂子數錢的時候,那市儈的嘴臉,彷彿將垃圾掃出去的表情,王淑玲也記得清清楚楚。
自己無助的哭嚎,求他們不要將自己推入火坑,其他人都在罵自己不孝,還是隻有哥哥在沉默。
可是那時,王淑玲心中那個恨啊!周圍的辱罵聲彷彿越來越小,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懦弱的哥哥,那個父親臨終之時,囑託要照顧好自己的人,此刻的沉默,反而比那些辱罵聲更加的讓人心寒。
一切最終在餘成龍出現的時候,忽然發生了改變,餘成龍遇到了哭泣的王淑玲,聽到王淑玲講完自己的故事之後,餘成龍沉默片刻,只說出來了三個字:“我娶你!”
當天晚上王淑玲就將自己,獻給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對自己還有一絲善意的男人。
餘成龍也不負衆望,帶着她逃離了那個魔鬼一般的家,只是從此她那和那個家劃清了界限。
那個家得到了餘成龍砸鍋賣鐵的錢,但還是惡語相向的將她們兩個趕出了家門,告訴他們永世不要登門。
王淑玲以爲真的就是如同所說中的永世,直到她初一接到了電話,那個幾十年都沒聽過的聲音,那個一直在沉默的哥哥,告訴他老母親快不行了,讓她回去見最後一面。
回憶結束,王淑玲已經淚流滿面,坐在百萬豪車裡面,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的安慰,邊上就是自己的兒子,卻放聲大哭。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了,答應回去見那個女人最後一面,讓那個女人可以死的瞑目。
她知道那個生下來自己的女人,人之將死的時候,感覺內心不安,希望自己如同當年一般懦弱的回去,告訴她自己原諒她了,這樣她或許覺得自己在黃泉路上,可以少一些波折,投個好胎。
餘飛將車開的很穩,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他知道母親也需要這個過程,這一次是別人的結束,也是母親了結以前的心結。
或許只有這樣的大哭,纔可以讓她徹底的放下一些東西,然後才能
坦然的面對。
王淑玲慢慢調整好了情緒,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去商場和理髮館!”
王淑玲忽然說道。
餘飛一愣,差點將車開到了溝裡去,沒想到母親這個時候,卻先要去這兩個地方。
但是母親這個時候無論幹什麼,餘飛都不會有絲毫的怨言,正好車馬上到市裡了,雖然這個時候開門的店很好,但是商人逐利,總有人還會堅持開門。
餘飛將車開到了市裡最繁華的地段,這裡有一條街都是爲女人服務。
王淑玲下車之後,展現出了餘飛未曾見過的一面,一個字,買,連個字,買買,三個字,買買買!
餘飛跟着付錢,母親都不問餘飛有沒有錢,反正是什麼看起來值錢,什麼看起來可以顯得自己有錢,她就買什麼。
一通操作下來,餘飛卡里少了二十幾萬,其實這點錢,餘飛完全不在乎,就是被自己的母親雷壞了,母親似乎這個時候,才終於承認兒子不缺錢,她也不需要省。
然後餘飛陪着母親,去理髮館做了最潮的頭髮,去美容館做了皮膚護理,還請專業的化妝師,給她花了一個精緻的妝。
一切結束的時候,餘飛差點都不認識自己的媽了!
面前明明就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婦女,身材基本還算火辣,妝容精緻之極,穿着也非常的講究。
王淑玲在村裡,基本不怎麼用化妝品,穿着也很隨意,餘飛從來都沒有發現,母親竟然還是個超級大美女,要是再年輕上個十歲,這樣一番收拾,絕對可以老少通吃。
“我爸這是走了狗屎運啊!娶了這樣一個大美女!”
餘飛站在母親的面前,大聲的讚歎道。
“那可不是,我當年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王淑玲花錢花爽了,說實話誰這樣花錢,都會覺得爽到爆,加上餘飛這婉轉的讚美,頓時都有點飄了,得意的揚揚頭說道。
“大美女,請上車唄!”
餘飛急忙拉開車門。
“不要急,準備點禮品唄!”
王淑玲的手優雅的擡起來,胳膊灣裡掛着香奈兒的包包,指了指遠處的高檔禮品店說道。
“好!”
餘飛沒有任何的意見,說實話他並不覺得那些高檔的禮品有什麼作用,什麼人蔘鹿茸,平時不注意保養身體,着急了纔想起來用的時候,其實反而成了毒藥。
母親要面子,那自己就讓她的面子誰也不敢小瞧。
兩人大步走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提了一大堆的人蔘鹿茸走出來了,買冬蟲夏草的時候,王淑玲直接開口說給我來兩斤,將餘飛和老闆都嚇了一跳。
不過餘飛立馬讓老闆去準備,差點將老闆的存活都買完了,最後老闆差點行三拜九叩的大禮,將兩個人送出了門。
一切準備妥當,他們再次出發,王淑玲在哭完之後,情緒出現了異常的波動,竟然一路上都笑盈盈的和餘飛講話,講餘飛小時候有多調皮,講她和餘成龍在餘飛沒出生還不記事的時候的有趣事。
餘飛自然很樂意聽母親說這些東西,一路上母子兩個開心的交談着,終於也到達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片彷彿貧民窟一般的老舊街區,裡面樓房和平房混亂的蓋着,互相擠在一起,行人通過的道路上,到處堆集着垃圾。
明明是在過年,但是這裡的人卻沒有多少歡聲笑語,一個個都僵硬着臉,做着
自己的事情。
“直走,左拐,然後右拐,看到一顆大楊樹的時候,將車停在大楊樹的下面!”
王淑玲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就彷彿幾十年前一般沒有多大的改變,她深吸一口氣,想都不想的說到。
餘飛聽完之後,直接從箱子裡將車開了進去,巷子本就不寬敞,忽然開進來一個龐然大物,頓時更加顯得擁擠了。
不過那些人看到這輛車的體格,全都急忙向兩邊讓開,都覺得這是他們惹不起的人開的車。
所有人都是一臉羨慕的表情,不過卻看不到車內坐的是什麼人,車玻璃上貼了隔光隔的膜,外面看起來黑漆漆的更加神秘了。
王淑玲看到了幾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她的眼神顫了顫,那些人她都認識,甚至曾經可能朝夕相處。
餘飛按照母親的話,終於看到了一個大楊樹,母親之所以敢那麼肯定的說將車停在大楊樹下面,因爲這樹真的很大很高,在外面就能看到這棵樹的存在。
這裡住的人很多,感覺十分的擁擠,似乎每一個小院子裡,至少都有七八口人,所以一路上無數的目光將他們迎了進來。
看到他們停下車的時候,全都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了過來,想知道這是誰家,還有這麼闊氣的親戚。
王淑玲轉頭向車的左邊看去,是一個看起來彷彿古董一般的木製大門,磚砌了兩個柱子固定着大門。
大門上沒有貼對聯,也沒有掛福字,大門緊閉,磚頭柱子上長滿了青苔,大門上滿是蟲眼。
王淑玲盯着看了一會,然後纔打開車門,踩着腳踏板下了車。
餘飛也緊跟着下車了,走過去打開了後備箱,開始取後備箱的禮品。
頓時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匯聚了過來,他們當然不認識餘飛了,但是和王淑玲一個年齡的人,卻都盯着她,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周圍的人頓時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尤其是一切長輩,開始後小輩講述王淑玲的事情。
餘飛的聽覺放開,幾分鐘的時間,同時聽七八個人講話,頓時將母親的故事,就聽了個七七八八。
“你是淑玲?”
一個婦女湊了上來,看起來比母親,老了二十歲不止,衣服很陳舊,頭髮也有點亂,皮膚十分的粗糙,一雙手上滿是長久勞動留下的痕跡。
“你…你…你是劉家小妹?”
王淑玲轉頭盯着看了好一會,似乎終於想了起來,驚訝的問道。
餘飛也驚呆了,這個女人竟然比母親的年齡還要小,竟然卻是一副這個模樣。
“對對對,就是我!這麼多年不見,你在外面混的很不錯嘛!”
婦女伸手摸了一把汗馬車,一臉的羨慕。
“還可以吧,生了個好兒子,現在開了一家公司,資產不多也就價值幾千萬,就是不缺錢花了而已。”
王淑玲笑着說道,這裝逼的手段,餘飛都有些汗顏,沒想到母親還有這一面。
“哎呀,淑玲啊!你真的是好運氣啊,這就是你兒子吧?結婚了嗎?”
父女聽完眼睛都要冒出綠光來了,驚訝的大聲問道,看餘飛的眼神,餘飛怎麼都覺得有點像丈母孃看女婿。
“沒有,這臭小子花心,一天換一個女朋友,誰願意嫁給他呀!”
王淑玲笑着搖搖頭,又再次不經意的炫耀了一把,什麼樣的男人可以一天換一個女朋友?當然是優秀又有錢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