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就坐下歇歇,老胳膊老腿了,就不要在晚輩們面前揮胳膊掄腿了。”張老頭兒揮揮手,示意他坐了過來。
核桃生看了看站在那邊的王進,說道,“小子,你也過來坐。”
“不用你說,他肯定坐。”張老頭兒看了王進一眼,接着說道,“小子,你要求的事情,我辦不了,但是他可以。看着你救我命的份上,我不趕他走,你跟他談吧。”
說完,張老頭兒就走出了門,張強看見他爹奏了,他也不好在這裡待,也跟着出了門,不過,出門就是被張老頭兒一頓臭罵。
再說那屋子裡的二位,在滿地的黑白棋子之間也是相談甚歡,這歡從何來?古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兩個人,一見如故,碰到知己了。
核桃生是附近村鎮鼎鼎大名的醫生,因爲其治病手法奇特,既不同於傳統的中醫療法,也不同於那舶來的西醫醫術,又因爲擅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治病,而且獨居於村東頭的鬼山之上,遂人稱鬼醫,而王進也曾是一名醫生,雖然只是碰巧在女校裡當了幾天醫務室醫生,但同爲杏林中人,話題是離不開治病救人四個字。
“哈哈,好一個‘死即是生’,若是人人有你這般覺悟,那豈不是人人可得永生!哈哈哈!”屋子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是核桃生的笑。
“老前輩,道理雖然簡單,但也不是人人可以看的穿的,這世上如您這般通達事理的人已不多見了。”
聽到王進的話,那核桃生臉上顯出一副惆悵之色,“是啊,若非如此,那人們也不會送一頂‘鬼醫生’的帽子給我了。鬼婆子村的鬼山上住着一個鬼醫生,呵呵,聽起來就是搞笑的事情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是古人留下來的金理,既然張老頭說了眼前這個核桃生能幫到自己,那自然是要拍他的馬屁了。
苦笑兩聲,核桃生又問道,“小友,你有醫生之手,自然是杏林中人仰慕的對象,但是江湖上爲什麼沒有你的消息呢?你又何故流落於這個小地方呢?”
“說來慚愧,小子雖有醫生之手,卻是由於被人襲擊過,所以時靈時不靈,不過,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學院學生,這次來,是爲了救我朋友的性命而來討得前輩的救命藥方的。”
說完,王進當即跪了下來,雙膝着地,跪拜在前。
“小友,你……你這是幹什麼!快請起!”核桃生心裡有些鬱悶,這纔多大點兒功夫就有兩個人給自己下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先生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王進這話說的絕,不過,核桃生說的更絕。
“你不起來,我就不答應!”
王進一聽,問道,“若是我起來,先生就答應?”
核桃生馬上回到,“你若起來,我可能答應,你若不起,說什麼我也不答應。”
鬼醫就是鬼醫,有那麼好糊弄嗎?
“讓先生爲難了。”王進抱拳道一聲抱歉,然後起身在那兒站着,也不坐下,這是給他面兒,意思就是說,讓你受驚了,所以我站着,您坐着。
都是跑江湖的人,哪裡會不懂這個,核桃生眼睛一眯,問道,“你說你是大學生,可是你舉手投足間都是十足的江湖氣,你到底是什
麼人?不要騙我,老頭子我也是風裡浪裡撲騰過的人。”
王進一聽這話,當下也不再隱瞞,只說自己確實是江湖中人,只因自己的妹妹遭奸人所害,被人下了蠱毒,所以纔來到這裡尋找高人。
“哼,無知小兒,將死之人還在這裡胡說八道!”
“先生何處此言?”
“我且問你,你是哪裡人?”
“北方人。”王進不知道這個老頭兒什麼意思,只能先模糊範圍了。
“鬼婆子村四面環山,就算是到外面最近的縣城也要步行走上三天三夜,你從北方來,無論是時間還是路程早已經半月已過,你又談何救人!”
半月?這老頭兒什麼意思?
“先生,我是坐飛機來的,兩個小時足矣。”
核桃生楞了一下,“飛機?那是什麼東西?”
知道他是糊塗了,王進跟他詳細地解釋了飛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說了半天,核桃生醒悟,“那玩意兒跟我山上的電瓶是一回事吧?”
電瓶?哦,敢情老頭兒山上的茅屋是用電瓶發電的。
就在這個時候,張老頭兒推門而入。
看到他進來,核桃生有些心生不悅,“你進來幹嘛?”
張老頭兒眼珠子一瞪,“我要睡覺,憑什麼不能進來!”
“老爺子,不要動怒,您體內的毒素雖然已經清理乾淨,但體內元氣還沒有恢復,小心爲好。”王進提醒道。
對於王進的話張老頭兒很受用,其實,他對王進還是很滿意的,至於對他什麼滿意,則是以後再說。
“嗯,有勞小兄弟了。”
“木匠,你中毒了?”那核桃生臉上竟出現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關你什麼事?你巴不得我中毒呢吧?”張老頭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你不是自稱‘蠱王’嗎?怎麼還中毒了呢?莫不是讓自己養的寶貝給咬了?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蠱王!聽到這兩個字,王進徹底放心下來,當時在給張老頭兒療傷之後,王進曾和他有過一段交流,當中,王進也瞭解到了其中一些事情,知道他是被一些蟲子咬了,心中就懷疑那西屋子裡八成就是一些蠱物,但是怕引起他的反感,所以也沒有急着問,但是從現在覈桃生的言談舉止之中,王進已經可以斷定,眼前這人,就是一代養蠱大師。
“X你什麼事。”張老頭兒撇了他一眼,又走到王進面前說道,“小兄弟,實不相瞞,雖然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是我實在是愛莫能助,我是養蠱之人,卻不是救人的菩薩。”
“先生是養蠱的人?”雖然早已經猜到,但是看到他親口說了出來,王進還是震驚,不是興奮,而是心事已然落下之安穩。
“沒錯,小兄弟,你且坐下,容我問你幾個問題。”
“小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雖然聽到了張老頭兒的逐客令,但核桃生還是坐了下來,任由張老頭兒在那兒如何看自己不順眼,還是巋然不動。
這臉皮夠厚的。
只是看了一眼核桃生,又把眼睛轉向了王進,“第一,你是不是佛門弟子?”
王進楞了一下,隨即又點了點頭。在這些心眼兒比蜂
窩煤還要多的老傢伙面前最好不要耍什麼心眼。
顯然早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張老頭兒沒有什麼太吃驚的表現,點點頭,接着問道,“第二,方纔我和強子去那屋裡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幹什麼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王進邪惡了一下下,但是隨後就明白了,自己當時不正是在那玄妙境界裡遨遊嗎?然後就被這老頭兒的一聲慘叫給拉了回來,他說的特別的事情,大概就是指這件事情吧,看到張老頭兒還在看着自己,等着回答,王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如釋重負一般,張老頭兒嘆了一口氣,“唉,老天爺可憐我,讓我遇見了這個小兄弟。”
“你想收了他?”
“你以爲呢?這位小兄弟,可是位人傑呢。”張老頭兒看向王進的眼神變的意味深長起來,像是打量一塊美玉一般。
“你可拉倒吧!上次碰見的那個小孩兒,你還不是說的一樣的話,結果呢?還不是被……”
“那是意外,養蠱的人哪有不出意外的。”不待那核桃生說完,張老頭兒便打斷了他的話。
“意外?那你說說,你這中毒是怎麼回事?”核桃生指着他包紮着紗布的一根手指問道。
看着手上的紗布,張老頭兒看着王進說道,“小兄弟,你跟我說說,你在房間裡做的什麼事?爲何會引得我養的金蠶蠱如此不安,竟然咬了我一口。”
“金蠶蠱!!!木匠,你真的養成了那金蠶蠱?”
張老頭兒沒有搭理他,仍然看着王進。
王進將那房間裡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說這事的時候,自然是避重就輕,將那玄妙境界隱去了,只是說自己在修煉佛門宗法。
說到這裡,那張老頭兒大手往腿上一拍,“我就說嘛!那金蠶兒怎麼會咬我!”
待二人再行詢問的時候,張老頭兒這才把話說了出來。
原來,養蠱之人要在每月月半,即月圓之夜,要餵食那蠱蟲一次,當時正在跟王進喝酒的張強被自家老爺子加了過去,就是去餵食蠱蟲,而他手裡提的那個黑色陶罐裡裝的就是那被餵食的各種毒蟲,皆是劇毒之物,蜈蚣,蠍子,銀環遊蛇,三色蟾蜍,皆是那金蠶所食之物,兩人就這麼進了那西屋。
本來一切正常,月圓之夜,正是吸收月華的最好時機,不過那金蠶吃完之後,本來正在安靜地享受月華之撫慰,不想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天地元氣陡變,陰陽兩氣似乎都反轉了過來,倒行逆施,一片紊亂,金蠶受此驚嚇,變的躁動不安,也就在這個時候,從窗戶裡透過來的月光像是一瞬間抹了去,屋子裡一片黑暗,吸收不到月華的金蠶更是憤怒異常,一根金蠶絲吐出,正黏在那張老頭兒的手指上,張老頭兒一看,大事不妙,快速將那陶罐封好,但是已經來不及將罐子收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還是在那院中的石桌上。金蠶蠱是世間最毒之蠱,一觸即死,緣何這張老頭兒還能醒來?還記得王進給老爺子把脈嗎?趁把脈之際,王進已將體內純正混元之火注入到了老爺子身體裡,暫時控制住了他體內周身亂竄的金蠶毒,也就在那一刻,老爺子看向王進的眼神才變的怪異了起來。
這小夥子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在我的體內輸入元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