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就不會來了!”何田田大聲地喊着,使勁拽面具男,呲地一聲,竟把他的袖子給扯破了!
她望着手裡殘碎的布片,傻眼了半秒鐘,猛地又撲了上去,生怕他跑了。
面具男看看自己的袖子,似乎有點無奈:“你別這樣,反正你還沒看過我的臉,我讓你走好了。”
“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面子?”何田田死活不肯鬆手,“少羅嗦,趕緊把面具取下來,讓我給你看病!”
面具男有點發怔:“居然還有死賴着要給人看病的……你真的不怕死麼……”
“死有什麼可怕的?”何田田正色道,“抱負無法施展,理想無法實現,那纔是最可怕的吧?”
“抱負?理想?”面具男的面具後,有雙清亮無比的眸子,此時卻透出濃濃的哀意來,“你跟我這種連大門都不能出的人,談什麼抱負和理想……”
擁有如此漂亮的眼睛,聲音卻難聽的像是生鏽的破鑼,而且還含含混混,不豎起耳朵,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何田田聽着這樣的聲音,心中有個猜想緩緩飄過,扯扯麪具男的破袖子,道:“我覺得,我已經知道你這是什麼病了,你乖乖坐下,讓我看看,說不準我給你把病治好,你就能走出房門,施展你胸中的理想和抱負了。”
面具男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低覆,再睜開時,卻顯得有點冷漠:“十個醫生裡,有九個都是這樣信誓旦旦,結果呢,我直到現在,還是得戴面具。”
唉,固執的男人!何田田沒辦法,只好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面具男聽完她的話,眼中的情緒,總算起了點變化:“你怎麼猜出來的?”
“這不叫猜,這叫推斷!憑藉的是我的醫術,和治病的經驗。”何田田白了他一眼。
面具男猶豫了一下,把手放到面具上,但卻遲遲不動作:“我許你給我看病,不過,你把眼睛蒙上,先用手摸,摸完後,確定自己能治,再睜開眼看。”
“要不要這麼麻煩啊?”何田田小聲地嘀咕。
面具男示意宮女取來深色的綢布條,道:“你蒙上了眼睛,就不算知道了我的秘密,即便治不了,我也能讓他們放你走了。”
“你,你是怕我因爲你,送掉了性命?”何田田頗有幾分動容,“你這麼心善啊?”
“心善?”面具男苦笑一聲,“我是皇家的恥辱,因爲我,無數人喪命,我雖然沒有拿過刀,手上卻已經沾滿了鮮血……我,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爲我而死了……”
“你的希望,會成真的。”何田田讓宮女幫她蒙上了綢布條,朝着面具男伸出手去,“我準備好了,你把面具取掉吧。”
面具男默默地取下面具,拉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臉上。
何田田沒有遲疑,徑直摸向了他的嘴。正如她所料,上嘴脣上,有個很大的豁口,正是這個豁口,影響了他的發音,當然,很可能喉嚨也有點問題。
她摸完他的嘴脣,便收回了手,十分肯定地道:“你這病,我能治。”
面具男愣了一下,語氣激動起來:“你說真的?!你可別騙我!你如果講大話,治不好我的病,是要掉腦袋的,我想救你都沒用!”
“我沒講大話,我真的能治你的病。你可以先考慮一下,考慮好了,自己來解開我眼睛上的綢帶。”何田田既已知道了他的病,反而不着急了,就這樣靜靜地站着,等着面具男自己做決定。
治好病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面具男幾乎毫無遲疑,就伸手解開了她的綢帶,然後,緩緩地把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
何田田仔細看他的臉,在心裡默默地點頭。
她判斷的果然沒錯,面具男是典型的脣齶裂,從中間裂開的嘴脣,破壞了他臉上的美感,讓本來可以挺帥的一小夥,生生地變醜了。
面具男似乎有點不自在,緊張地攥着面具,不自然地笑:“是不是像怪物?沒把你嚇着罷?”
“怪物?怎麼會?”何田田轉身去開醫箱,語氣平靜而平淡。
她這種沒當回事的態度,反而讓面具男很快安定下來:“他們都說像怪物的。”
“誰說的?”何田田取出一柄特質的窄尺,開始測量他嘴上豁口的距離。
面具男爲了將就她的身高,主動坐到了寶座上,道:“給我治過病的醫生說的,不,他們沒說,但他們的眼神說了。”
“那是他們醫術太差,沒見過世面。”何田田量完尺寸,在本子上寫寫劃劃,“你這就是一脣齶裂,普通手術,沒什麼的。”
面具男仔細看她,見她的鎮靜,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禁更爲訝異:“真的沒什麼嗎?”
“真的沒什麼。”何田田十分肯定地道,“而且你這只是輕微脣齶裂,並不嚴重,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做手術。”
“真的!?”面具男激動萬分,猛地從寶座上站了起來。
“真的,真的,既然你着急,就趕緊給我一間空屋子,再給我派人手,我要準備手術室。”何田田說着,把尺子放回醫箱,扣上了蓋子。
面具男馬上叫了人來,卻是幾個訓練有素的醫女,既然有半專業人士在,佈置手術室,就簡單多了。何田田交代過注意事項,便靠在門口,看她們消毒,搬高桌子,以充作手術檯。
面具男按照她的要求,去換了消毒後的衣裳,回到了她旁邊,帶着興奮和緊張,同她講話:“我是皇上的第十一子,名叫蘇常樂,但因爲這個病,一直沒有開府封王……當今皇后,是我的母后,晉王蘇修文,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何田田聽着聽着,瞥他一眼:“皇后是你娘?”
蘇常樂這種自小患病的人,心思都特別敏感,何田田情緒上的那一點點波動,他馬上就感覺到了,登時忐忑不安:“你,你不喜歡我母后?”
何田田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爲個人恩怨,就不好好給你做手術。你那個一母同胞的好哥哥,還逼着我吃過毒藥呢,我還不是一樣給他做腿上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