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知道,何田田因爲匾額和手諭的事,鬱悶得很,不過她朝門外看了看,還是小聲地提醒她道:“夫人,慎言慎行,楚王也在外頭呢。”
“來了就來了,我又不怕他!”何田田的心情好到爆,飛快地穿好衣裳,隨便挽了個頭發,就朝外面跑,“錢公公,馬在哪兒?我們趕緊進宮!”
回答她的,卻是蘇景雲:“你那騎術,還沒到養心殿,自己先垮了,還是本王帶你騎罷。”
何田田目標達成在即,什麼也顧不得,二話不說,就讓蘇景雲抱着上了馬,朝着宮裡急馳而去。
蘇景雲一手執繮繩,一手摟着她的腰,幾度俯首看她,欲言又止。
何田田覺得他的反應奇怪極了,不過她這會兒滿心都是皇上的病,匾額,手諭,沒功夫搭理他,所以什麼都沒問。
養心殿內,已經擠滿了太醫,爲首的曹提點,剛從皇上的臥房出來,眉頭皺起老高。何田田大步朝裡走着,跟他們打招呼:“曹提點,諸位,到底怎麼回事?誰跟我說說?”
吳朝的太醫,誰不知道她的醫術,看見她來,竟像是看見了救星,紛紛跟在了她後面,搶着跟她講皇上的病情。
皇上今天本來好好的,但下午用過點心後,整個人就暈暈乎乎,到了這會兒,更是渾身無力,爬不起來了。
渾身無力?爬不起來?這怎麼跟中了她的毒似的?不過肯定不是,她的那種毒,只會讓人渾身無力,並不會讓人暈暈乎乎。
何田田琢磨着,踏進了皇上的臥房。
皇上果如太醫們所說,似昏睡,又沒有昏睡,半垂着眼皮,反應遲鈍,無力到連手都擡不起來了。
何田田墊着手帕子,給皇上診脈,待一探到脈象,她的心跳,就加快了——皇上還真是中毒了!而且就是她給韋月明下的那種毒!
只不知爲什麼,皇上的症狀,跟韋月明的症狀不盡相同,也許是因爲毒藥的配方有差異,也許是因爲皇上縱慾過度,身子太虛?
真沒想到啊,這種毒藥除了她,還能有人配出來,敢情竹山傳授給她的,並非絕技?回頭要是有機會再遇見他,一定得好好地奚落奚落。
何田田想着,對牀邊的錢公公道:“皇上這病,前所未見,我沒有完全的把握,不過我可以給皇上配一種藥,興許有效,就算沒效,吃了也沒有副作用。”
她說着,從醫箱裡摸出一包維生素C,交給了錢公公。
她不想告訴他們,皇上是中毒了,不然該如何解釋,她爲何會解這種毒?
錢公公可不敢貿然給皇上用藥,馬上找了幾個小太監,試藥去了。維生素C,能吃出什麼毛病來,驗藥的結果一切正常,於是他便在請示過太后後,死馬當作活馬醫,給皇上服下了。
何田田看着他們給皇上喂服維生素C,覺得挺好笑,他們都不待見她,想方設法地刁難她,但對她的醫術,倒是挺信服的,說讓吃維生素C,就吃維生素C了。
她的預估很準,三天過後,皇上果然清醒過來,而且所有的無力,暈沉症狀都消失不見,渾身上下,都再沒有任何不適。
這次皇上的命,是何田田救的,大家有目共睹,再不嘉獎她,皇威都會受損,皇上沒奈何,只得親筆書寫了“神醫堂”三個大字,做成金光閃閃的匾額,賜給了何田田,至於上生藥庫買藥的手諭,自然也賞給了她——這回他的病之所以能好,靠的就是西藥,他如果再不給何田田買藥的特權,就說不過去了。
皇上御封的神醫堂,豈不就是間接承認承認何田田是神醫?何田田一時風光無兩,無數人涌上魏國府,想要同她結交,還有許多人捧着銀子,想要求她看病,神醫堂纔剛開張,已經威名遠揚。
何田田被迫應酬了好幾天,這日晚上,終於得了一點空閒,趕緊坐上馬車,去了楚王府。
如今的蘇景雲,位高權重,楚王府亦是修建得莊嚴大氣,處處透着低調的華麗,就連太監和侍女們的服飾,都換了衣料和式樣,尋常人家的少爺小姐,大概都沒有這樣齊整。
福公公穿着一身簇新的袍子,抱着他的舊拂塵,站在屋檐下,他看見何田田下車,趕忙迎了上來,笑道:“什麼風把魏國夫人吹來了?您如今是京城的神醫了,魏國府的門檻,應該都被人踩平了罷?”
何田田指了指他手裡的拂塵:“我看你連腰間的荷包都換了新的,怎麼這柄拂塵卻沒換?”
福公公看看亮着燈的書房,再看看她,笑道:“奴才跟殿下一樣,是個念舊的人。”
“我看你跟他一樣,花言巧語還差不多。”何田田白了他一眼,擡腳朝書房那邊走,“殿下還在處理公務呢?我能直接進去嗎?”
“能!當然能了!您什麼時候來,都是不需要通報的。”福公公把她帶到書房門口,親自爲她推開了門。
書房內,筆墨生香,柔和的燈光映照着蘇景雲的臉,勾勒出他面部的線條,顯得是那麼地完美。他專注於一本奏摺,直到何田田走到跟前,方纔略微擡頭,看了她一眼:“來了?”
“嗯。”何田田湊到他旁邊,看他用硃筆批字,“喲,字兒寫得不錯啊,越來越有王者之風了。”
“那你的字呢?”蘇景雲瞅了她一眼,“好歹也是臨過太后字帖的人,可有長進?”
“我的字,本來就寫得不錯,你不懂欣賞,那是你的錯。”何田田大言不慚地說着,撞了撞他的胳膊,“哎,我跟你說個事兒。”
蘇景雲正寫字呢,讓她這一撞,筆下的一撇馬上變了形,他無奈地擱下筆,撐住了額頭:“什麼事?”
何田田很樂意看他這副表情,幸災樂禍了笑了一會兒,道:“你知道嗎,皇上前幾天,並非生病,而是中了毒,你若是有空,就好好地幫皇上查查吧,免得那下毒的人再次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