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梓川隱約感覺背後有道目光從她進來時就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不習慣的她還以爲是錯覺,所以故作自然地整理牀褥。一切收拾妥當,無意間地回過頭,看着他火辣辣的眼神在黑暗中顯得意外哀怨,對上他的目光才發現那雙眼睛的光芒不比燭光差。
“爺,你不要睡嗎?”真牛啊,這麼近的交集他都不臉紅的,看什麼,她背後有什麼東西嗎?
“那我先去睡,你在坐會?”
“我打算過兩日把史姬接回府,你看我什麼時候出去好?”眼見着她的小身板從身邊溜走,韓景軒還是先把話題岔開了,“這是一個好機會。”
“爺,只等你一句話。”萬梓川的聲音不大,也沒有給韓景軒想要的結果,或許是因爲需要,他纔沒有立即要求出去,但這些日子也足夠了,田裡的地也該播種了。她要去地裡看看能在那個地段種藥草,還要把藥草的水分,肥料收拾好,所以現在已經不能再去不出門了。於是她稍加思索一陣後道,“爺,你最近服藥的效果越來越好,過不了兩天就能出去走動了,你放心,明天我會安排可以出去做的活動,爺,還請你暫時在這裡委屈兩夜?”
韓景軒沒有答話,卻是走到他身邊。望着她,等着她,他欠她的解釋到現在她都沒有問出口,到底要怎樣,她才能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爺,你,你不去睡嗎?”
“當然要睡。”韓景軒不想看她故作冷靜樣子,不等她反駁,打橫抱起,把他早就想寵幸的女人扔在他的牀上。
剛纔她故意整他,他現在就要把她就地正法
翌日清晨 ,田媽媽舞西廂房侍候她梳妝,卻是推開門一看,沒有人,又聽見英雪半夜起來給他們打水,田媽媽似是明白些始末。書房的大門沒開,她也不好就這樣進去,便在西廂房萬梓川的主臥室裡收拾着雜物。
自從水煙屁股上的傷好了之後,她就像只快樂的鳥,從書房到廚房之間,飛來飛去的。她早早就起來把院子收拾好了,這不一進主子的門就見田媽媽在裡邊,唯獨沒有主子的影子,她不安了,難道昨晚在真的有刺客來襲,把她的主子給擄走了?焦急地在屋子裡找了半天,發現那被褥也是好好的,她更加疑惑了。
“哎呦,水煙,你轉來轉去地在找什麼?把我這眼睛都轉花了?”
水煙見田媽媽還在繡她的香囊,近身到跟前奪過她手中的香囊道,“我的好媽媽,你還有心思坐在這裡繡香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快卯末,正是王爺要用早膳的時候,咱們主子去哪裡你都不擔心麼?昨晚我聽說院子裡來了刺客,還以爲事虛驚一場,現在找不到主子,她會去哪裡,要是被刺客給擄走怎麼辦?”
田媽媽正要回答,這個時候水桃也過來了,“主子,是該提飯的時候了,你今天要廚房爲王爺做些什麼菜式?”
水桃沒有等到應答,卻看見田媽媽和水煙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兩個人見她進來大眼瞪小眼,彷彿她是個莽撞的小丫鬟似的,水桃往自己臉上摸着,“我臉上有東西麼?”
“沒,挺好。”水煙哪裡還有心情給她開玩笑,“姐姐,主子上哪裡去了?怎麼見不到人,被子也沒有用過?”
水桃也聽見昨晚來刺客了,但是她出來的時候,正是尤婆子在她的屋外的小院子裡帶着侍衛搜查呢,後來她還見主子在書房外要賞尤婆子,怎麼今個就沒有了人。王府這麼多的侍衛要是有刺客,那還能輪到刺客逃走,難道,昨晚主子留在王爺的寢房裡,這麼說,昨晚要水是?想到此處,她的臉煞的紅了,看水煙的眼神也變成了戲謔。
“姐姐,你怎麼跟田媽媽一個樣,根本就不擔心主子的安全,不行,我要告訴王爺,讓王爺知道主子不在的事,王爺一定有辦法的。”
水煙說着就往外走,田媽媽起身要攔她,她已經幾步就跑出多遠 ,還好水桃伶俐,上前抓住她的肩,“你傻呀,王府這麼多侍衛都是吃素的不成?”
“那主子在哪裡啊?”水煙又環視了一下屋裡,始終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水桃朝正房努努嘴,“你忘了王爺昨晚讓英雪和子蕊起來打水嗎?”
水煙聽言,鬆了口氣,又馬上皺起眉來,“主子爲何不讓我們守夜?”
水煙說到點上,水桃才知道自己鬱悶的是什麼。
自從王爺挪到大書房,她們這些日子就閒得很,每日成了標準的三等丫鬟,根本就沒有親近主子的時間,更多時候只是幫着提飯,連佈菜都是由英雪和子蕊做的,她們心裡都有一個結,不過水桃還好,水煙卻是死結,在她心裡主子就是她的命,她早就習慣每日三等丫鬟要做的事,如今在她看來,拿笤帚掃地,抹桌子提飯都是極幸福的事。畢竟自己的主子現在這麼受王爺喜愛,她們走到那裡也是被高看的主,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
水桃卻沒有水煙想的那麼深遠,最近這幾天,她沒有見過楊府來給主子梳頭的姚嬤嬤,心裡也感到輕鬆許多,但願楊夫人能把她給慢慢淡忘,讓她一心服侍現在的主子。現在爲了主子她可以去死,主子爲她那就不用說了,本來和主子水煙田媽媽三人的關係好的無懈可擊,(雖然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加盟,主子並沒有疏遠她。)可有了英雪和子蕊之後,她們的主子就很少理她們,整日在書房裡看書 ,讓她們兩個侍讀。她不是小心眼,但她不甘主子忽略她的忠心,“田媽媽,你沒有發現英雪和子蕊兩個越來越討主子的歡心嗎?”
“不要亂猜,主子不會這樣。”田媽媽已經不拿水桃當外人了,從當初遇見她時的傲慢到現在對她和水煙如同自家姐妹一樣,她已經開始接納這個從小就是楊家家生子的水桃了。萬家固然重要,但楊家現在也是主子的孃家,從楊家給主子張羅王爺的婚事還有嫁妝來看,楊家裡裡外外都沒有虧待過主子,她當然要和楊家的陪房丫頭走的近,只要對主子沒有威脅的人她都不排斥。
聽到水桃這樣說,她知道,這孩子是真的在乎她們的主子了。正因爲在乎纔會關心則亂。她雖然不清楚主子在爲王爺治的什麼病,但她知道,主子是很有分寸的,她無須介懷這短暫的疏遠。
“主子現在要倚靠英雪和子蕊,是因爲她們是王爺的貼身侍從也是樊主子分給主子的大丫鬟,她們和你們一樣,只不過是因爲和王爺的關係比較近,主子不想因爲在王爺生病的時候因爲照顧不周而加深病情,所以纔會暫時讓你們做小丫鬟的活,等以後我們回到無爲居,我們和主子的關係會回到從前的。再說,多一個對主子好,也是我們的福氣麼?你們不要忘了,無論怎麼改變,我們都是主子的孃家人,你見過誰疏離孃家人的?”
水煙聽完,心裡也沒有了先前的不悅,她心中充滿安慰地道,“媽媽說的對,王爺是主子的天,主子是我們的天,只要天晴了,我們纔有笑臉,姐姐你說呢?”
水桃聽完田媽媽一席話,又見水煙在安慰自己,她一時間抹不開,羞紅了臉,“恩,是我太莽撞,我小心眼,我真是愧對主子,都是我不好。”
田媽媽抓住水桃似要抽打自己臉的手,拉她到牀上坐定,“傻孩子,你纔是主子最倚重的人,楊府現在是主子的正經孃家,你是主子最需要的人,明白嗎?”田媽媽之所以要費心開解水桃,一是她覺得主子離不開水桃,而是她只要主子好,她要爲主子扭轉一切會變質的東西,掃清主子身邊可能出現的隱患,這水桃便是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三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大書房的門開了。萬梓川頭重腳輕地從裡邊出來,看看院子,似乎一切跟平常沒有什麼區別,但似乎又有些地方不同。她強撐着身子來到外面,雖然昨天晚上他試着對自己溫柔,但一個晚上折騰兩次,誰受的了。
太陽已經露出了紅撲撲的臉,無雲的天空裡不見一絲微風,這天氣也是出奇的少見,難不成今天出現幻覺?唔唔,水煙和田媽媽她們去哪裡了,水桃也不在房裡,這些人躲去哪裡?看看時辰,該是傳飯的時候,她們難道等不及,自己先去提飯了?
還未張口,她剛挑着簾子進門,卻見裡邊有人影攢動,她的心倏的緊起來,她們幾個竟然湊到一起,說什麼呢?昨晚她半夜起來打水,被英雪撞見,急忙奪過去水桶把她推進屋裡,其實她發現英雪在她進屋的時候,眼睛裡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她有着莫名的期待。
這是一種友好的暗示吧,畢竟這些日子跟她們朝夕相處,再冰冷的動物也會對人回報以溫暖,更何況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