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侯爺。”
說話間,蒼語蓉走了進來,柔柔一笑,“雲軒,蔣大人走了嗎?”
舒雲軒快速而冰冷地瞪了宮夜一眼,自然是在氣他的多嘴,而事實上,並不是宮夜告訴蒼語蓉蔣子旭前來之事,只不過她方纔原本是要過來的,正巧看見了而已。
“是,只是一些公事而已,說完自然就走了。”舒雲軒一笑,將她扶了進來。夫妻兩個平時真個是相敬如賓,可這彼此之間過於客氣了,總難免讓人覺得冰冷疏遠,反倒不像是夫妻了。
“哦,”蒼語蓉雖然在笑,眼眸深處卻有淡淡的憂色,明顯在不安。她知道舒雲軒不願意她多問朝政之事,可是……“沒事就好。雲軒,你餓不餓,我去做幾個你愛吃的菜,可好?”
“好。”舒雲軒點頭,溫和地道,“我是不想你太辛苦,讓他們做就好。”
“沒事,我可以的。”蒼語蓉笑笑,轉身出去。
舒雲軒嘴一張,卻又條然閉了起來,負於身後的手暗暗用力,再用力,仍舊開不了這個口……他突然痛恨自己的軟弱,明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切都將無可挽回,可他還是……沒辦法對蒼語蓉坦白。
“公主,你爲什麼不問侯爺?”雁桃跟在蒼語蓉身後,很是忿忿,“公主不是說侯爺有事情瞞着你嘛,問清楚不就沒事了?”
蒼語蓉搖了搖頭,說不出的疲憊,“如果雲軒想讓我知道,他會告訴我的。”換句話說,如果他不想說,問有何用。
“侯爺就是不想讓公主擔心吧,”看出主子心情不好,雁桃可勁兒挑好聽的話說,“而且朝政那些事,好麻煩的,公主就別煩了,侯爺一定能處理好的。”
蒼語蓉輕輕嘆息一聲,不再多說。
不出木清洢所料,蒼瀾洌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居然就此放棄南宛瑤,儘管她清醒過來之後,直呼冤枉,但沒有他的吩咐,那些獄卒是不可能理會的。
隔天之後,南宛瑤即死在天牢,全身發紫,死不瞑目。仵作驗過屍之後,即對外宣稱她是畏罪服毒自盡,爲防毒性蔓延害人,不準家人認屍,直接一把火燒成灰燼了事。
京兆王府裡,宮夜面無表情地稟報,“王爺,事成了。”不用說,自然是蒼瀾洌不想事情鬧大,越描越黑,所以暗中安排人手給南宛瑤下毒,送她上路。
別怨他心狠,誰叫她自作主張,給木清洢下毒,還讓人逮到把柄,不死不行。
蒼瀾洌緩緩擦拭着手上的一柄短刀,目光冷厲,“很好。”木清洢,這筆賬本王記下了,很快會找你討回來!本王要將你碎屍萬段,銼骨揚灰,替宛瑤報仇!
宮夜知道他心情極度惡劣,沉默了一會,才試探地道,“王爺是否依約去見敬蒼侯?”
“當然要見,”蒼瀾洌收刀站起身來,“本王還有大事要辦。還不走?”
“是,王爺!”宮夜暗暗鬆口氣,頭前帶路,出府而去。
孝元帝知悉南宛瑤之事後,也沒怎樣生氣,只說兇手已伏法,而後賞了木清洢黃金千兩,以示安撫,此案就此了結。
京城中人對此事卻是津津樂道,紛紛猜測蒼瀾洌跟鎮國將軍府之間會到何種地步之類,衆說紛紜,莫衷一是。
來到約定的酒樓,蒼瀾洌直接到樓上雅間,宮夜在外守着。
見人進來,早已等候多時的舒雲軒站起身來,淡然道,“王爺。”
“坐,”蒼瀾洌煩躁地揮揮手,“南宛瑤的事兒,你已知道?”
“是,”舒雲軒替他倒上一杯茶,“臣正擔心着,怕皇上會對王爺有所懷疑。”
“父皇對我,確實有所懷疑,”蒼瀾洌氣得直咬牙,“因爲他到現在還想倚仗木家人召喚龍神的能力,怎容旁人動木清洢!可惡!如果不是她,宛瑤也不會死,本王絕不會放過她!”
想來如果被害的是別人,孝元帝也不會如此大動肝火,連自己兒子的人情都不賣,直接將南宛瑤給抓進天牢。
“王爺稍安勿躁,”舒雲軒似乎已習慣他的暴躁易怒,仍舊不驚不懼,“此番也是南側妃太過輕敵,不過人死萬事空,縱使皇上有對王爺有所懷疑,也不會將王爺怎樣。”
“只要影響不到我們的大計就好,”蒼瀾洌冷笑一聲,目光炯炯,“外面的事都是你在替本王看着,如今事情可順利了嗎?”
原來舒雲軒竟跟蒼瀾洌勾結一處,別謀大事,難怪平日謹言慎行,儘量不惹人注意和防範,就是想一舉成事!想來蒼瀾洌必定跟他有所交易,兩人各取所需,真是好計謀。
舒雲軒略一欠身,似乎很有把握,“王爺放心,臣會做好份內的事。”這絕對另有玄機,份內的事他會做好,至於份外的事,另當別論。因爲他太清楚蒼瀾洌空有一副野心,謀略方面與太子何止雲泥之別,活該當他的墊腳石。
“那就好,”蒼瀾洌將他的話當成了好話,登時放心不少,轉了話題,“語蓉最近可好?”蒼語蓉跟他是一個母妃生的,自然要格外親近些,當初如果不是看在這一層關係上,他也不會找舒雲軒共商大計。
“很好,謝王爺掛念。”舒雲軒不動聲色地回答,夫妻之間的事,不說也罷。
“那就好,你既娶了語蓉,就該好好對她,將來……本王不會虧待了你們。”蒼瀾洌自認爲很大方,許下承諾。
舒雲軒暗暗冷笑,低頭道,“多謝王爺。”
木清洢這兩天過的很悠閒,沒有了兩個姐姐時時找她的麻煩,加上府中人切實領教了她的厲害……她連京兆王的側妃都敢動,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的,因而如今誰見了她都戰戰兢兢,繞着她走,更別說來惹她了。
如此一來,她是樂得清閒,平時就煉製一些治病解毒的藥丸,修練馭龍記念,陪墨玄玩一玩,日子過的很舒心……前提是她要忽略偶爾碰上二夫人三夫人時,她們射過來的恨不得將她咬成渣,吞下肚去的眼神。
原本依照跟蒼瀾淵的約定,他該到府上來,找自己替他詳細檢查一下身體纔是,可這幾天過去,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準備離開木家的木清洢總覺得是塊心病,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入宮,問他這病到底還治不治了。
憑藉蒼瀾淵給的玉佩,木清洢如入無人之境,徑直去了東宮,來到前廳,恰巧與羽冰碰上,“羽冰姑娘,要出去嗎?”
羽冰腿上放了個小盒子,擡頭見是她,眼中明明滿是厭惡之色,卻還是笑道,“我這個樣子,還能去哪裡,只是要給哥哥送藥。”
“哦,”木清洢只當沒瞧見她對自己的不待見,反而熱情洋溢地道,“我正好要去見太子殿下,我幫你。”說完也不等人家答覆,就自動自發過去,幫她推輪椅。
羽冰纔要發作,想到這裡離蒼瀾淵的書房很近,若是鬧將起來,又是一樁麻煩,接着就乖巧地道,“那就有勞木姑娘了。”
“無妨。”
來到書房門口,木清洢道,“要我扶你進去嗎?”
“不必,”羽冰擺擺手,“哥哥會抱我進去的。”特意加重“抱”字的讀音,其意不言自明,分明還帶着挑釁的意思。
木清洢不以爲意,“好,那我先進去了。”說罷邁步進去,都不用人通報。
蒼瀾淵早知道她來了,擡眼看過來,“找我何事?”
木清洢向旁一讓,右手拇指往後一指,“你的青梅竹馬等你抱她進來。”
蒼瀾淵啞然,沉默了一會才問,“你不高興?”
“關我什麼事,”木清洢抱着胳膊,擡高下巴四處看,“我爲什麼要不高興。”
蒼瀾淵眉一揚,出門將羽冰抱了進來,放到軟榻上,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將她原先蓋在腿上的薄被帶到了地下。
木清洢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變,搶着過去撿薄被,“我來!”撿起來後還親自幫忙蓋回羽冰腿上去,“小心,彆着涼。”仔細地掖好被角,這才起身。
羽冰對她甜甜一笑,“謝謝木姐姐。”
“不用客氣。”木清洢拍了下手,笑容有些詭異。
“哥哥,這是你的藥,”羽冰將拿在手上的盒子遞上去,“一天一丸就好。”
蒼瀾淵接過來,“好。”隨手放到桌上,轉向木清洢道,“你還沒有說,找我何事?”
“你這病到底還治不治了?”木清洢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會,“是不是有羽冰姑娘在,你不用我治?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直接說,我以後都不用再來。”
那正好!這話羽冰差點就脫口而出,她根本就不希望木清洢來,因爲她看得出,蒼瀾淵對木清洢不一樣,這讓她有了某種危機意識,不敢大意。
“我最近忙於京城之案,沒有抽出時間,”蒼瀾淵耐着性子解釋,“不過你今日既然進宮了,就替我看一看好了,何必要我到將軍府去。”
“但是……”木清洢欲言又止,畢竟她那一套現代醫療器械,還有墨玄的龍神身份,他的隨身空間之類,這些東西都太過匪夷所思,她是不想費那精神氣力去解釋。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蒼瀾淵頗有興致地看着她的反應,“難不成你有什麼難言之處?”
“哥哥,”羽冰接過話來,頗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意思,“既然木姐姐爲難,那就算了,我醫術雖然淺薄,但也替哥哥醫治了這許久,已經漸漸摸到門道,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會治好哥哥的。”
蒼瀾淵沒有看她,也沒做聲。
木清洢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閃,忽地點頭,“也好,羽冰姑娘,你且稍坐,太子殿下請入內,我替你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