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又低聲說道:“你看看,在接近水面的地方的井壁上,有沒有什麼異樣。”
井下的那一簇光四下轉了一圈,突然在某處停了下來。
朱靜不由得眯起雙眼,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風暮應該找到了吧?
果不其然,很快繩子用力被用力地扯了一下。
“拉人。”朱靜連忙吩咐。
許是感覺到了希望,那幾個原本有氣無力的男子,一聽到朱靜的吩咐,竟卯足了十分的力氣,很快將風暮拖了上來。
只是一陣刺鼻的氣味隨着而來。
朱靜頓時眉頭一緊,吩咐道:“林方,快點準備給風暮消毒。”
林方連忙放開手中的繩子,按照朱靜之前的吩咐,準備起消毒的器具。當風暮出了深井時,立即就迎了上去,一頓噴灑。
風暮在井下一直極力地屏着呼吸,出了井口下意識地大口喘氣,卻被林方準備的消毒酒精嗆的一陣猛咳。
而朱靜早已經捂上鼻子,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夾子,挑起被風暮扔在地上的東西。
黑乎乎的兩個,不是老鼠又是什麼?
只不過這兩隻老鼠早已經腐爛,而散發出陣陣的惡臭。
“風暮,這老鼠是漂在水面上的還是被粘在井壁上?”朱靜雖已經猜出了幾分,卻還是不得不問道。
風暮好不容易纔緩過勁來,如實回道:“井壁上,這東西緊貼着井壁懸掛着,不過卻可以接觸到水面。”
果然……
朱靜點了點頭,緊皺的眉頭卻並沒有得到舒緩。
如果只是漂浮在水面上,或許還可以當作是無意之過,可既然是刻意懸掛在井壁之上,只怕就是有人刻意爲之了。
林方上前,目光灼灼地看了好一會,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這鼠疫跟一般的鼠疫不同……”
“怎麼?”朱靜挑了挑眉。
林方解釋道:“一般的鼠疫都是由於鼠災引起的,這瘟疫的根源都是藏匿在剛剛死去的老鼠身上,再通過老鼠或者跳蚤之類的於人有了接觸,從而將這瘟疫傳到了人的身上,再繼而人傳人。可娘娘你看,這兩隻老鼠根本就早已乾癟,想來死去時日已有許久,又是被人懸掛在井壁上,只怕這分明是有人借了這鼠疫之由,故意製造出來的這場瘟疫。”
“這,這怎麼可能?”一旁的徐達頓覺一身的冷汗。
風暮也不由得皺眉。
朱靜卻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麼看來,確實有人居心叵測。”
“可是誰又這麼大膽?”林方眉頭深鎖,一臉的疑惑。
“好了,你是太醫又不是捕頭,這到底是誰幹的與你無關,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止了這瘟疫再說。”朱靜連忙說道
“話是沒錯,可是……”林方卻撓了撓頭。
風暮實在看不下去,出言譏諷道:“可是什麼可是?我發現你怎麼這麼娘娘腔,做事怎麼就不能痛快一點?”
“你,你說誰娘娘腔呢?”林方頓時漲紅了臉,伸手想要攻擊風暮。
風暮佯裝無意地擡起胳膊,那碩大的肌肉在他的眼前掠過,林方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悄悄收回手,訕訕道:“我,我倒是想痛快一點,可這超出我能力範圍了嘛!”
要說一般的鼠疫,他倒還是能夠出幾分力。
可眼前這個,依他看來,只怕並不是鼠疫這麼簡單。雖說這兩隻老鼠已乾癟沒了原形,可不難看出來,這兩隻老鼠應該是是被毒死的。
然後才被人放在了這水中,老鼠屍體上殘留的毒性慢慢滲透進了井水之中,也就造成了這場瘟疫。
所以,想要救人,就得先解了這毒。
他還沒有那個能力。
朱靜的眼底卻是掠過一絲讚賞,林方的能力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了,我把藥方寫來給你,你和徐大人一同去準備藥材!”朱靜連忙說道。
林方連忙點了點頭。
朱靜很快將所需的藥材和煎服辦法交給了林方,待林方和徐達離開後,又立即吩咐道:“風暮,我們現在必須要快點將這些被傳染了鼠疫的人安頓好。我看這雨就快要下了,要是下雨的話只怕病情就很難控制了。”
“可就我們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風暮此時卻露出一絲顧慮。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吧?”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朱靜只覺得後背一涼,風暮已經率先回過頭去一聲驚呼:“太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靜緩緩過迴轉過頭,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不是蒼瀾淵又是誰?
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看……
“有什麼需要幫忙嗎?”蒼瀾淵再次問道。
朱靜這纔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蒼瀾淵身後的侍從們說道:“讓他們做好防護,先將這裡的人都安頓好。另外,可能還得麻煩你派幾個人去和封鎖區外的人溝通一下,我怕林方他們去找不到足夠的藥材。”
“放心,藥材的事情我剛纔已經派人跟過去了。”蒼瀾淵點了點頭,隨即扭頭使了一記眼色,身後的侍從們立即跟着風暮上前疏散人羣。
“記住,千萬不要讓任何人淋到雨。”朱靜大聲地叮囑。
是夜。
雷電交加,不過眨眼的功夫,雨水已經將天地連成一線。
“呼,還好一切都來得及。”趕了一夜的路,白天又忙了一天,這會在火堆前,林方只覺得眼皮沉重。
朱靜鬆了一口氣,卻還是不忘戒備地說道:“還是要小心,畢竟現在疫情還沒有完全控制住。”
在傍晚的時候,她調配的消毒水和蒼瀾淵一起,親自將四周的環境都噴灑了一番。
只是這雨一下……
朱靜擡頭,卻無意對上蒼瀾淵的視線,她下意識地想要閃躲。
卻聽到一聲清咳:“咳咳……”
她連忙回頭,卻見風暮已經上前,關切地問道:“太子,你沒事吧?”
蒼瀾淵搖了搖頭,臉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卻顯得有些蒼白。
朱靜突然眉頭一緊,‘騰’地一下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蒼瀾淵的面前。
“你……”蒼瀾淵薄脣微啓。
朱靜已經單手扣在他的額頭,那滾燙的觸感讓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你發燒了?”
蒼瀾淵緊緊地抿住脣,不發一言。
朱靜的視線掃過他的隨從,質問道:“你們到底怎麼照顧太子的?”
“不管他們的事……”蒼瀾淵挑了挑眉,逞強地說道:“我沒什麼事,只是烤火烤的太暖了。”
朱靜頓時直翻白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冷酷的蒼瀾淵此時竟會找出這樣可笑的理由。
她伸手抓住蒼瀾淵的胳膊,想要給他把脈,蒼瀾淵卻一個勁地掙扎,一邊說着:“都說了,本宮沒什麼事。不過就是有點低燒而已!”
“胡鬧。”朱靜卻是一聲痛斥。
蒼瀾淵微微一怔,其他人也紛紛看着她,臉上神情各異。
“啊?什麼?什麼……”已跌入夢鄉的林方被驚醒,眨巴着雙眼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
只見朱靜緊緊地抓住蒼瀾淵試圖掙脫的左手,面色嚴肅,認真地說道:“你不要忘了,這裡可是疫區。在這裡,發燒有可能就代表了感染了瘟疫,你就算不爲自己也需要爲別人着想吧?假如你的身體裡已經攜帶了鼠疫的病菌,要是不急時診治的話,可是會傳染給你身邊的人的……”
“你害怕就離我遠點。”蒼瀾淵好似賭氣一般,用力地將她推開。
朱靜懶得理會他的傻話,再次上前,用力地扣住他的脈搏。
還好,並不是鼠疫的症狀!
朱靜暗暗鬆了口氣,下一秒卻又立即大驚失色。
“你是不是被蛇咬了?”她連忙問道。
蒼瀾淵氣呼呼地轉過臉,不肯回答。
朱靜頓覺頭疼,她轉過臉看向蒼瀾淵的侍從,可一個個欲言又止的模樣,朱靜冷下臉來,威懾說道:“要是太子出了什麼岔子,唯你們是問。”
“這……”有人扭捏地想要開口。
蒼瀾淵卻猛然回過頭來,怒喝道:“誰也不許說,誰要是說了本宮就……”
話音還沒落,蒼瀾淵已經覺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整個身子癱軟了下去。
“煩死了。”朱靜一把扶住他的身子,一臉的嫌棄。
其他人頓時滿臉的黑線。
就連風暮也忍不住擔憂道:“娘娘,你這樣太子要是醒過來,會發火的。”
朱靜卻只是聳了聳肩,無謂道:“那就等他醒了再說。現在誰能告訴我,太子到底是不是被蛇咬了,咬在哪了?”
幾個侍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相互推脫着不肯開口。
朱靜面露不耐,赤裸裸地威脅道:“你們要是再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可是……”其中一個侍從尷尬地撓了撓頭。
朱靜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風暮。
風暮心領神會,連忙說道:“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就算太子生氣,還有靜妃頂着呢!可要是太子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可都死定了。”
風暮在侍從們心中威信一向很高,一聽他這麼說,立即有人說道:“沒錯,昨夜太子帶着我們跟隨娘娘進了林子,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是臨走的時候卻被一條小蛇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