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留下斷後的七十多人最後只剩下十人不到,凌先生被俘,大當家的受傷,而現在大當家帶領三十幾位兄弟去李家坳救凌先生,音訊全無,如霜被擄走了,鐵柱也被刺死了,最後就剩下我一人死裡逃生回到大部隊了。”向佑說完,嚎啕大哭起來。
屋內一片抽泣聲,嚎哭聲,大家都沒想到這次雲霧山遭受如此慘烈的重創。
謝繼濤心情沉重,當初在雲霧山聽說保安隊協同第三團來雲霧山剿匪,他就有種預感,這一仗一定是場硬仗,死生難料,此別或許就是永別。他清楚這點,他相信彭若飛更清楚這點,但彭若飛還是執意要留在冷勁秋身邊保護他,他確實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如今獲知彭若飛被俘了,連他的妻子瑩梅也遭遇不測了,這無疑是我黨的一大損失,謝繼濤想要立即與康鈞儒取得聯繫,彭若飛曾囑咐他,若遇到緊急情況,可與廣東省委的康鈞儒取得聯繫。他現在需要把冷勁秋和彭若飛的情況向廣東省委彙報。
於是謝繼濤通過起義軍的領導人與康鈞儒取得了聯繫,隨後張孝波把謝繼濤帶去見康鈞儒。
謝繼濤與康鈞儒二人在宏源飯店的包房裡見了面,謝繼濤把向佑帶來的消息悉數轉達給了康鈞儒,康鈞儒一聽,拿着茶杯的手顫抖不已,他扭過頭去強忍淚水,沒想到瑩梅也英勇犧牲了,而冷勁秋潛回李家坳營救彭若飛成功與否以及冷勁秋和他手下的三十幾位兄弟的下落則是康鈞儒目前最爲關心的事情。
“謝繼濤同志,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我馬上讓人把最近幾日的《贛江報》送來,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打個電話。”
康鈞儒走到飯店的前臺,隨後撥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有個郵差走進飯店,康鈞儒連忙迎了上去。
“你就是康明德,康老闆是嗎?”
康鈞儒點點頭:“嗯,我就是。”
郵差從郵包裡拿出把好幾份《贛江報》送到了康鈞儒的手上:“黃主任讓我把這些報紙給您送過來。”
“好的,回頭跟你們黃主任說,過兩天我請他去廣州酒家喝早茶。”康鈞儒衝郵差笑了笑。
“好的,如果沒什麼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康鈞儒笑着點點頭,隨後轉身折回包房內。
康鈞儒把最近一週的《贛江報》放在飯桌上,隨後與謝繼濤一起翻閱起來。
“康老闆,沒想到你神通廣大,這麼會兒時間就搞到了這麼多份《贛江報》。”謝繼濤沒想到康鈞儒人脈這麼廣,出去打了個電話,就拿到了他們所要的報紙,而且還是過期的報紙,要知道像《贛江報》這類地方報紙在廣州的發行量並不大,不像上海,南京,武漢這些大城市的地方報紙還能在報亭內見到身影,《贛江報》這種小地方的報紙是很難在這兒覓到蹤影的。
“我這人的最大優點就是會結交朋友,三教九流的朋友我都認識一些,所以要搞到這些報紙也算不上很困難的事。”康鈞儒邊翻閱報紙,邊風輕雲淡地給謝繼濤作解釋。
忽然康鈞儒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則消息,身子立刻往前一傾:“老謝,你過來看。”
謝繼濤一聽,連忙把頭湊了過來,看見一篇標題爲《公判大會匪首拉響手榴彈,官匪激戰會場內死傷無數》的新聞報道,兩人驚訝萬分,連忙往下看:
本報快訊,備受矚目的對匪首彭若飛的公判大會在李家坳校場如期舉行,校場內人潮如織,大家都紛紛前來,親眼目睹對這位把雲霧山附近村莊搞得天翻地覆的匪首之一彭若飛的宣判,誠如戴隊長在記者招待會上所言,要以此爲契機,以懾同犯,以儆效尤。
但此次宣判大會的結果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公判大會上,官方尚未對匪首彭若飛進行宣判,彭匪竟然掙脫開兩名士兵,拉響綁在身上的手榴彈,緊抱站在身旁的第三團團長魯克明,與之同歸於盡,魯團長當場殉國,會場內槍聲四起,一片混亂。
據查,當時有不少先前溜之大吉的雲霧山匪徒混入李家坳,妄圖劫法場,但因爲保安隊隊長戴天旭事先做了周密的佈置,匪徒這一企圖落空,於是他們便作最後的垂死掙扎,負隅頑抗,與保安隊在校場展開激戰,最後除了匪首冷勁秋以外,三十六名匪徒全數被殲,校場內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而保安隊長戴天旭目前則下落不明。
由此可見,雲霧山的那些悍匪兇殘異常,要肅清這些匪患決非一日之功,任重而道遠。
文章的旁邊還刊登了當時一片狼藉的會場,以及彭若飛被帶上會場的兩張照片。
“老彭與敵人同歸於盡了?”謝繼濤望着報紙,目瞪口呆。
康鈞儒拿着報紙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起來,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張照片裡的彭若飛,照片中的人像有些模糊,雖然外形有些相像,但那人的神態和氣質與彭若飛還是有不小的差異,康鈞儒又從皮包內拿出那張戴天旭召開記者招待會的報紙,把那張彭若飛被拖行的照片與這張彭若飛站立的照片進行對比,隱隱覺得此二人並非一人。
“老謝,你來看,我覺得這二人不是同一人。若飛樣貌上要清廋一點,而這張照片中的若飛好像魁梧了不少,而且還挺直了腰桿,而你看看這張,若飛被拖行時,雙腿根本就是無法站立的,你再看這張三人坐在一起的照片,若飛坐着都要比旁邊的那個魯克明高出半頭,而你看看這張站在高臺上的照片,若飛跟那個魯克明站在一起反而略矮一些,這兩張照片中若飛的反差太大了。
我懷疑敵人是以假彭若飛爲誘餌,誘捕冷勁秋,而冷勁秋確實是鑽進了敵人的圈套裡,向佑說當時冷勁秋下山時只剩下十個人左右,加上老六留下的二十多人,然後把向佑和鐵柱留在竹林裡,這麼一算,他去李家坳劫法場確實只帶了三十多人,結果造成全軍覆沒的慘象,只剩下他一人逃離,他也許覺得對不起這些兄弟,回到竹林,女兒又失蹤了,而妻子又慘死了,我覺得他一定是心灰意冷,所以未必會來潮安。
謝繼濤聽完康鈞儒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彭若飛同志應該還活着。”
“我相信他一定還活着。“康鈞儒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