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之後,上官謙匆匆趕到了幽香咖啡館,見康鈞儒已經在那裡的包房內等候着他了,連忙朝他走了過去。
“康先生,這麼晚了,你找我什麼事?“上官謙將禮帽脫下,隨後在康鈞儒的對面坐下。
侍者走了過來,見是上次點柳橙汁的那位先生,連忙笑着問道:“先生,您今天還是來一杯柳橙汁嗎?“
上官謙望了望這位侍者,笑了笑:“不,今天來一杯摩卡咖啡。“
“好的,請稍等。“侍者轉身離去。
康鈞儒衝上官謙笑了笑:“上官醫生,今天你不怕睡不着了?“
“反正跟你見了面之後,沒有一次是能睡得着的,索性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吧。“上官謙呵呵一笑:”上次多虧你想得周到,造成硬闖的假象,否則我想我可能會受到他們的懷疑。“
上官謙上次回到家之後,把這件事再從頭到尾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還真有些後怕,如果當時不是康鈞儒造成硬闖的假象,龔培元一定會懷疑情報科被竊是因爲自己身上的鑰匙被盜而造成的,而自己無疑是嫌疑最大的人,繼而會懷疑自己帶茅臺酒進審訊處的目的,那自己肯定是要進刑訊室的了。
“我還欠你那些感謝的話呢,要不是你把淞滬警備司令部的草圖給我,冒着風險拖住那兩位科長,恐怕我們也沒機會下手,這次行動的成功,上官醫生可是居功至偉啊!“康鈞儒雙手抱拳,向上官謙致謝。
“康先生過獎了,其實我只是稍微幫了你們一個忙而已。“上官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有你幫的這個忙,我們可就是一事無成了。上官醫生,我向你轉達伍豪同志對你的讚賞和感謝,他說你是深明大義,俠肝義膽的忠勇之士,我們黨決不會忘記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人。“
“伍豪?就是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的領導人?那位老蔣懸賞兩萬五千大洋的伍豪嗎?“上官謙睜大眼睛,吃驚地望着康鈞儒。
康鈞儒微笑着點點頭。
上官謙當然知道伍豪在共產黨內的地位,他沒想到自己所盡的一點綿薄之力竟然能得到共黨的中央領導的首肯。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榮耀,是一大幸事,上官謙不覺有些羞澀,臉色變得緋紅起來。
侍者將一杯摩卡咖啡端到上官謙面前,上官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上官醫生,今天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談談那次被你否決掉的那件事。“康鈞儒把咖啡杯放下,看着上官謙,眼裡流露出孩子般的熱望。
上官謙馬上明白了康鈞儒所指的是與彭若飛見面一事:“康先生,我明白你說的那件事,好吧,我來想想辦法,讓你們見上一面。“
“那太好了,謝謝你,上官醫生,我等你消息。“
“好的。“上官謙說完,把一杯咖啡一飲而盡,笑了笑:”今晚我註定難以入眠,正好想一想如何讓你和彭先生見面。“
回到家之後,上官謙躺在牀上,開始琢磨如何才能讓康鈞儒和彭若飛見上一面,他在腦海裡不停地設想方案,又搖頭否決。整整一晚上,他的腦子一直處於亢奮狀態,然而還是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辦法。
不知不覺東方已經吐出了魚肚白,忽然,上官謙眼前一亮,想出了一計,他反覆推演其可行性,覺得這條計策也許能行得通。
整整一夜沒睡,上官謙怕自己白天精神不濟,所以起牀後又喝了一杯濃咖啡,隨後他打電話給康鈞儒,約他晚上八點在淞滬警備司令部附近的一家清風茶室的包房內見面。
晚上八點不到,康鈞儒便來到了清風茶室,上官謙站在二樓的走道上,見康鈞儒來了,連忙向他揮了揮手,康鈞儒立馬拾階而上,在包房內與上官謙見了面。
“怎麼樣,上官醫生,是不是……?”
上官謙來不及細說,連忙從皮包裡拿出一套士兵的軍服遞給康鈞儒:“快把這身衣服換上,待會兒我帶你進去。”
康鈞儒一看,連忙點點頭,隨後將這套士兵的軍服換上,衣服略顯肥了一點,不過穿上軍服,戴上軍帽之後,康鈞儒立馬搖身一變,成了淞滬警備司令部的一名警衛。
時間追溯到今天上午,上官謙到藥品黑市買了一箱葡萄糖針劑,然後來到清風茶室,訂好了包廂,並將這箱藥劑寄存在包廂內。
自打那次情報科被盜之後,唐崇信就讓各科室兩個人同時值夜,今天是輪到葛護士長和上官謙二人一起值夜。
雖然葛護士長對彭若飛也充滿了同情,但上官謙還是覺得她在場的話會礙手礙腳,所以兩個小時之前,他便在葛護士長的喝的茶裡放了點安眠藥,果然葛護士長很快就昏昏沉沉了地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而在一個小時之前,上官謙走到彭若飛的病房門口,趁守在門口的衛兵不備,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一針管的麻醉劑,猛地紮在衛兵的從脖頸處,將麻醉劑注入其體內,這名警衛一聲未哼便即刻挨着牆倒地,上官謙連忙將其拖進一間空的病房裡,然後將他身上的軍服扒下,放入皮包中,走出了警備司令部的大門。
上官謙見康鈞儒已經穿戴好了,指了指牆角的那箱葡萄糖針劑:“你待會兒扛着這箱葡萄糖針劑,跟我一起走。”
康鈞儒看了一眼紙箱,立刻明白了上官謙的意思,馬上扛着紙箱跟在上官謙的身後,走出清風茶室,跟着上官謙從淞滬警備司令部的大門進入。
康鈞儒用紙箱遮擋住臉,隨上官謙走向審訊處的醫務科,一路上遇到一些軍官,他們跟上官謙打着招呼,望了望他身邊的士兵,但並未對康鈞儒產生懷疑,以爲是上官謙找了個士兵幫他拿藥而已。
兩人走進醫務科之後,上官謙便轉身將大門鎖上,然後跟康鈞儒使了個眼色,康鈞儒馬上隨上官謙朝彭若飛的病房走去,路過護士辦公室時,上官謙推門進去張望了一下,看見葛護士長還趴在那兒,便放心地帶康鈞儒往病房走去。
上官謙擡手看了看手錶:“康先生,我只能給你一個小時,時間長了,那個衛兵就要甦醒了,你要趁他甦醒之前離開這裡。我現在就去那間空病房裡看着那傢伙。”
康鈞儒點點頭,隨後推開病房房門,彭若飛側着身子背對着他,聽見有人進來了,彭若飛慢慢地轉過身子:“上官……”
彭若飛以爲是上官醫生進來了,但還沒說完,見進來的是位士兵,便立馬打住,正疑惑着,康鈞儒將軍帽一脫,彭若飛立即認出了眼前的人是他最親密的戰友——康鈞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