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義駕駛着雪佛蘭汽車沿着蜿蜒的山路盤旋而上,凌雲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望着窗外,那些熟悉的山景,熟悉的山路勾起了那些陳年往事,曾經的人,曾經的事,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在這山腳下,長眠着他的父母,十多年過去了,他父母的墳冢前是否早已野草叢生,一片荒蕪?十多年的戎馬生涯令他無暇前來掃墓祭拜,況且父母的情況一直是個機密,無法公開,所以他只能每年在父母的祭日那天用一杯清酒來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要說爹孃生前最放心不下的應該是妹妹雲鳳的下落了,可惜,十多年過去了,時至今日,他都未能找到雲鳳,也不知雲鳳是否還倖存於世?一想起這些,凌雲鵬感到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真的是徒有虛名,愧對父母的託付。
儘管他曾經託付一些軍校的同學,以及戰友多方打聽雲鳳和如霜的下落,可是至今一直杳無音訊,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時也,命也。凌雲鵬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汽車開到了半山腰的一塊空地上,這兒原先是冷勁秋的大本營所在地,那個八仙洞就在這附近,原先這裡建造了許多泥瓦房用於安置冷勁秋的手下兄弟們,後來前來投奔冷勁秋的村民越來越多,所以住所就顯得捉襟見肘,冷勁秋就讓那些會造房子的泥瓦匠在這四周造了不少簡易的泥瓦房,最多時連山上的鴻恩寺的僧寮也人滿爲患,後來便在這空地上支起了涼棚作爲臨時安置地。
而如今,這片空地上的泥瓦房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別墅羣,只見各種樣式的別墅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半山腰間,有英式,美式,法式,日式,西班牙式等等風格迥異的別墅,顯得尊貴且典雅,大氣而精緻,雲霧山已然不是凌雲鵬當初所見的雲霧山了。
雲霧山雖然不及附近的廬山那樣盛名在外,那兒幾近成爲國府的夏都,據說委員長多次酷夏時來廬山避暑,廬山不僅是一座令人心馳神往的旅遊勝地,廬山也是一座令人唏噓不已的政治聖地,是世紀風雲變幻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從廬山軍官訓練團的創辦;國軍圍剿中央紅軍計劃的炮製;到第二次國共合作的談判;對日全面抗戰的醞釀和決斷;“八一三”文稿的出爐,以及廬山保衛戰的打響都是在那兒不斷演繹着,這些令人矚目的歷史事件,無疑將這座名山推上了顯赫而又迷離的境界。而在廬山上建造了數百座別墅,其中相當多的別墅都是國府要員,社會賢達,名人雅士出資建造,這也成爲了廬山一景。
而位於廬山附近的雲霧山則曾經是令當局頭疼的匪患之地,雖然十多年前的那次剿匪並不算成功,那些悍匪成功地逃離了當局的絞殺,大多下山轉移去了廣東潮安一帶,與南昌起義的起義軍餘部會和,後來又參加了湘南起義,最後上了井岡山。
儘管那次剿匪沒有對雲霧山上的這些土匪造成致命打擊,徹底剿滅這夥已被赤化了的土匪,但云霧山上的匪徒已經蕩然無存了,雲霧山又落到了國府的手中,經過十多年的變遷和改造,如今的雲霧山已經成爲了一處風景勝地,被譽爲“小廬山”,因而有不少國府要員,社會賢達,名人雅士在雲霧山上也安置了不少別墅。局座在此地也擁有一處恬靜雅緻的別墅,被稱之爲“戴公館”。
秦守義將汽車停好之後,四人便從車上下來。
“哇,老大,這裡好多別墅啊,哪一棟纔是局座的?”阿輝東張西望,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被這裡各式各樣的別墅給搞得眼花繚亂,暈頭轉向。
“就在前面。”凌雲鵬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處灰白色的別墅。
傅星瀚雖然見識過不少別墅,尤其是在上海租界裡,去過不少住別墅的貴婦家裡,不過這麼多風格各異的別墅一起呈現眼前,這倒是頭一次。
而秦守義則完全被這裡的豪宅給驚詫到了,在他的印象中,最好的房子就是他們蓬萊村馮德貴家的馮家大院了,那裡院子大,屋子多,但與這裡的別墅相比則顯得又土又俗。
根據趙錦文所提供的地址和門牌號,凌雲鵬等人朝着門牌號爲66的一棟外牆爲灰白色的兩層別墅走去。
這棟灰白色的兩層別墅在衆多的別墅中並不顯眼,它靜靜地矗立在半山腰的一處地勢較高的角落裡,周邊也沒有其他別墅,顯得有些孤零零的,它被周圍的那些高大的喬木遮擋着,有些影影綽綽,感覺像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
凌雲鵬走在最前面,其餘三人緊隨其後,走過一條小徑,前面忽然覺得開闊起來,走近一看,別墅門口竟然有人在等候他們。
那人雖然穿着便裝,但見凌雲鵬等人走了過來,連忙向他立正行了個軍禮:“您好,長官,卑職在此恭候多時了。”
凌雲鵬還以爲別墅裡沒有其他人,就他們四人住這兒,沒想到上面居然還安排了警衛恭候他們的到來。
“你在這兒恭候多時了?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凌雲鵬很是好奇,他原本以爲自己此行是很保密的。
“報告長官,前天我們就接到通知了,說是有四位大人物要來,命令我們做好保衛工作。想必就是指你們四位了。”
阿輝一聽,嘴都笑歪了,自己什麼時候變成大人物了。
傅星瀚聽聞此言也覺得好笑,幾個月前,自己還是被關在清水灣監獄的囚犯,現在居然搖身一變,就成了衛兵嘴裡的大人物了,沒想到一加入了這個妙影別動隊,自己的身價便飛漲起來。
“這位兄弟,我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憨厚的秦守義馬上糾正警衛的措辭。
“就算不是大人物,那也是黨國的精英。”警衛衝秦守義笑了笑。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倒是能坦然接受。
“嗯,這話聽得順耳,我們也算是名副其實的黨國的精英。”傅星瀚大言不慚。
“說你胖,你就喘。”秦守義看不得傅星瀚那尾巴翹上天的模樣。
“本來嘛,局座把這麼一項艱鉅的任務交給我們,而且我們順利地完成了這項任務,當然應該算是黨國的精英了。”傅星瀚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你叫什麼?”凌雲鵬打量了一下這名二十四五歲,很會察言觀色的警衛。
“卑職裴俊傑。”警衛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凌雲鵬點點頭:“什麼軍銜?”
“中士。”
“你一直在這兒嗎?”
“是的,卑職和另兩名兄弟常年在這兒值守。”
“這兒又沒人住,幹嘛要安排警衛站崗值勤呢?”傅星瀚不解地望着裴俊傑。
“局座有令,就算是長年沒人來,也必須在此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