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鵬說完,拉開藤蔓,鑽出洞外,然後將金嘉琪的那隻小皮箱和那一麻袋黃藤也拿了進來,放在她的身邊,他拍了拍那隻黑色小皮箱,笑道:“這東西價值連城,有這隻皮箱在你身邊,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金嘉琪吃驚地望着凌雲鵬,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透明的一般,爲什麼他對自己的一切瞭如指掌,難道他一直在監視着自己嗎?他到底是何人?剛纔是偶遇嗎?還是他早就在那兒等候她了?
此人若是真心幫她,則是最可靠的朋友,此人若是想要害她,則是最可怕的敵人。但現在看來對方似乎對她並無敵意,那這人幫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待在這兒確實會有一些恐懼感,不過請不要唱歌給自己壯膽,搞不好會把日本人引來的,要是實在覺得無趣的話,可以用小石頭在地上畫畫,排遣一下恐懼感。喏,這個手電留給你。”凌雲鵬說笑着,看似雲淡風輕地寬慰着金嘉琪:“我去把高博士小兩口接來,你就有伴了。”
凌雲鵬說完,再次從藤蔓處鑽了出去,朝鴻恩寺方向跑去……
金嘉琪一人待在山洞裡,洞頂上方的一個小洞口灑下一片月光,使得洞裡有了些許光亮,她雙手抱膝,從未有過的一種無助感籠罩着全身,她拿起身旁的小石子,開始按照凌雲鵬所說的,在地上作畫,她畫了一隻鳳凰,又畫了一隻麒麟,笑了笑,又畫起了凌雲鵬的肖像,畫完之後,金嘉琪隱隱約約地感到這個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眉眼間有點父親的影子。
雲鳳與父母失散時才八歲,對父母的印象已經淡化了不少,而身邊也沒有一張父母和兄長的照片,對家人的所有印象全都來自於八歲之前的記憶。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情況如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和一母同胞的哥哥,當初金翊軒並沒有將彭若飛和薛瑩梅犧牲的事情告訴她,怕她傷心難過,時間久了之後也不便突然間提起,徒增傷心,儘管也一直在打聽她兄長彭雲麟的消息,但卻沒有絲毫結果。金嘉琪與金翊軒夫婦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了,前兩年她的養母劉淑娟病逝了,她與她的養父金翊軒相依爲命,對外聲稱是父親,私下裡卻稱金翊軒爲二叔。這是金翊軒有意而爲之,他不希望雲鳳忘記她的生身父母。
金嘉琪在地上又畫了她記憶中的父親和母親的肖像,望着這些肖像,金嘉琪不覺重重地嘆了口氣。
古川大佐接到加藤的求助電話之後,覺得事態嚴重,這個高子睿確實十分重要,如果能抓住這個高子睿,那上峰一定會嘉獎他,而且這次給了加藤這麼大的一個人情,加藤日後一定會對他有求必應。所以這次除了派竹內健太郎帶領着二百五十人左右的中隊上雲霧山進行搜捕之外,還派了另外一箇中隊在雲霧山的外圍,九江周邊進行布控,對所經過的人和車進行盤查,古川相信,在他這種鐵桶似的包圍之下,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很難逃脫。
竹內健太郎帶着二百多名士兵,五輛卡車及各種輕重武器等輜重,攜小野三郎和他的小分隊隊員,外加一個是高子睿高中時的同學孫慶堃,浩浩蕩蕩地開進了雲霧山。
一個月前,特高課課長加藤雅治接到上峰的指令,讓他儘快查明一個名叫高子睿的中國人的行蹤,並將其控制住,說是這個中國人很有價值,因爲他研製出了一種抗鼠疫的新藥,而這種新藥對於大日本帝國正在研發的細菌戰無疑是個挑戰。若是此人能爲大日本帝國效力,那對於這場戰爭來說無疑是錦上添花,所以上峰要求加藤一個月之內找到高子睿,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而在這半個月裡,他連一張高子睿的相片都沒有拿到。
因爲高子睿很少拍照,也不喜歡與別人合照,所以加藤手上沒有高子睿的照片,他只能從檔案中尋找高子睿的親人,可惜,高子睿的親朋好友大多在國外,國內就只有他的未婚妻,而高子睿爲人低調,從未向其他人介紹過他的未婚妻,所以關於他未婚妻的資料也很少,只聽說那是高子睿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
加藤只能從高子睿的導師,同事,同學那裡尋找突破,高子睿的大學是在美國讀的,所以想要找到他大學裡的同學老師幾無可能。
而和高子睿關係最爲密切的是他目前所在的申江大學的導師何臻超,可何臻超突然間跟校長說老家有急事,請假走了,加藤便馬上派人去何臻超的老家找他,但得到的結果是何臻超還沒有回來,而何家人反而擔心他路上出事了,老老小小在那兒哭天抹淚的,加藤派去的人只能無功而返。
而高子睿的那些大學同事也推說平時跟高子睿不熟,只知道他是留學博士,性格內向,不喜社交,整天泡在實驗室裡,所以也沒幾個人認識他,對他的印象很淡,談不出什麼特點。
加藤只能退而求其次,到中學這個範疇裡尋找,高子睿就讀的瑞興中學在一二八事變中被炸燬了,資料也全都消失了,他的許多同學在這場事變中要麼被炸死了,要麼逃難了,要麼出國了,反正能找到的是寥寥無幾。
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孫慶堃,據說這個孫慶堃以前是高子睿的同桌,所以加藤便讓人把他帶到特高課上海總部,讓他描述高子睿的樣貌,後來得到消息,說是高子睿目前在雲霧山上搞實驗,於是他派松田弘樹和山崎修一帶着從孫慶堃那裡得到的有關高子睿的樣貌特徵,按圖索驥,上雲霧山尋找高子睿。但沒想到松田和山崎二人突然失聯了,加藤只能派人將孫慶堃送到小野三郎那兒,讓他親自指認高子睿。
孫慶堃惶恐不安地跟在小野三郎後面,他到目前爲止還雲裡霧裡,那天忽然有幾個日本人在里長的帶領下闖進了他的家,問他是否是瑞興中學畢業的,他點頭稱是,然後問他是否認識高子睿,他點頭稱是,還補充說明了一下他曾經和高子睿是高中的同桌。
那幾個日本人聽到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不由分說地就把他給帶走了,先是被帶去了一個戒備森嚴的軍事化管理的一幢大樓裡,將他帶到一個辦公室裡,有個日本人,像是長官模樣,旁邊一個是翻譯,日本長官說一句,翻譯翻一句,內容都是與高子睿有關。
後來又進來一個人,帶着一塊畫板,讓他把高子睿的樣貌說出來,那人就在那裡畫。時隔多年了,他對高子睿的印象也淡了許多,有很多地方都記不清了,只是他明白一點,若是不說清楚的話,他是無法回去的,於是他儘可能說詳細,比如高子睿是浙江寧波人,家裡很有錢,高子睿的外婆是個小學老師,高子睿是個左撇子,學校被炸了之後,高子睿就同他父母去美國了。反正他能記得的都告訴了這些日本人。
就這樣,孫慶堃在特高課的辦公室裡待了三個多小時,那個畫師總算是完成了畫作,他仔細看了看,與他所認識的高子睿有五六分像。不過總算是過關了,他又被送回了家裡。
可剛過了沒幾天,日本人又上門了,這次索性用汽車把他送到了九江火車站,讓他跟着那位目光陰冷的小野三郎,去雲霧山上指認高子睿。
日本人幾次三番讓他指認高子睿,說明這個高子睿在日本人眼裡是個人物,孫慶堃不知道這位老同學現在如何了,他希望高子睿不要出現在雲霧山上,看日本人那個架勢,跟吃人的野獸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