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義有些後悔,他從來沒有對女人動過粗,更不要說是動武了,剛纔要不是這個女護士高聲呼叫,秦守義擔心她的叫聲引起路人的注意,也不至於用力捂住她的嘴,他原來只是打算將女護士反綁了,嘴裡塞點布頭,把她扔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算了,留她一條活路,沒想到女護士高聲喊叫,讓他情急之下失手殺了她,儘管這個女人是個日本人,但秦守義還是覺得自己下手太重,有點內疚。
而坐在一旁的高子睿則嚇得面如土色,他小心翼翼地把女護士的身子扶正了,但女護士的腦袋還是耷拉在高子睿的肩膀上,高子睿的心狂跳不已。
前面的司機聽見後面的動靜,連忙將汽車停下,走到車後,剛打開後車門,只見眼前掠過一隻皮鞋的影子,被狠狠地踹倒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一記重拳擊中他的的太陽穴,他還沒來得及叫喊一聲,便腦袋一歪,什麼也不知道了。
秦守義在經過剛纔的關卡時,就意識到日本人可能在各個出入口都設置了關卡,如果硬闖的話,難免會發生槍戰,到時候大家都可能走不了,而且還很有可能傷及高子睿,凌雲鵬再三告誡過他,一定要儘可能避免激戰,把高子睿安全送到楊景誠那裡。所以秦守義想了想,決定讓高子睿和沈芝筠兩人扮作日本軍醫和護士,矇混過關。
秦守義將車上的兩具屍體搬下車,然後將軍醫身上的衣服脫下,交給高子睿:“高博士,快把這衣服換上,你就扮作那位日本軍醫吧。”
儘管高子睿心裡很是彆扭,但他還是戰戰兢兢地穿上了日本軍醫的軍服和白大褂,日本軍醫的身材與高子睿相仿,所以衣服還是很合身,隨後高子睿望了望那位軍醫的屍體,模仿他的打扮,將那個小辮子假髮脫掉,恢復了原先的髮型,把手臂上的紋身擦掉,將八字鬍撕掉,把自己原先的金絲邊眼鏡換成軍醫的那副黑邊框眼鏡,隨後戴上軍醫的軍帽,經過這一裝扮,這形象與當初那位藝術家的形象相去甚遠,而與躺在地上的日本軍醫相差無幾了。
秦守義指了指那具女屍,對沈芝筠說道:“你把那位護士的衣服換上吧。”
沈芝筠點點頭,將女護士的衣服脫下,穿在自己身上,沈芝筠還是第一次從別人身上,不,是從一具屍體上把衣服給扒拉下來,心裡覺得很是牴觸,但她心裡清楚,要想從日本人的嚴密監控下逃脫,則必須鋌而走險,必須改頭換面,必須從聽秦守義的安排,。
而秦守義已經將司機的外套扒下,套在自己身上,但他身形魁梧,司機的衣服難以遮身,於是秦守義從小腿綁腿處拔出一把匕首,將衣服的後背劃了個口子,這樣前面的鈕釦終於可以扣上了,而後面就像是反穿衣似的,露出一大截,秦守義將司機的軍帽戴上,然後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司機面容,隨後把絡腮鬍去掉,恢復自己原先的面容。
秦守義招呼了一下高子睿,兩人擡手擡腳將這三具屍體扔到了小道旁的草叢裡。因爲現在是黑夜,而且又在小道上,所以這兒人煙稀少,沒人注意到這兒的動靜,這一切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秦守義將一些樹枝,樹葉蓋住這些屍體上,處理完這些屍體之後,然後起身拍了拍雙手,正準備回車上,回頭看見高子睿臉色慘白,手扶着一棵樹,在那兒乾嘔着,心想:這活哪是一位斯文的讀書人乾的,這可真是難爲了這位高博士。
秦守義走過去,拍了拍高子睿的肩膀:“博士,你沒事吧?”
高子睿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沒事沒事,這事我還是平生第一次幹。”
“沒事的,看多了就習慣了。走吧,高博士。”秦守義也不知怎麼開導,安慰高子睿,只能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哎,高博士,你會不會講日語啊?”
高子睿微微笑了笑:“會說幾句簡單的。我以前大學裡有位日本同學,跟他學了幾句。”
“高博士,那待會兒我們經過關卡時,你就用日語對哨兵說,車上有重病人,需要去大醫院救治。”
高子睿想了想,點點頭:“好的,這幾句日語我會說,不過,秦先生,我這麼說了,這些日本兵會相信我們嗎?”
高子睿還是有些憂心忡忡,擔心過不了關卡。
“別擔心,博士,救護車上有特別通行證,我估計能矇混過關。”秦守義安慰着高子睿,其實他心裡也沒底,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秦守義坐進了駕駛室,高子睿又回到了救護車車廂裡,沈芝筠有些緊張地望着他,高子睿默默地握了握沈芝筠的手,給了她一個淡定的微笑,沈芝筠也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彼此相互支持着。
“別怕,我們一定會安全到達目的地的。”躺在擔架上的胡勉之給高子睿夫婦打氣。
高子睿和沈芝筠二人望着胡勉之,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
秦守義將救護車朝上海方向駛去,在經過關卡時,日本兵示意救護車停下,秦守義指了指車上的特別通行證,日本兵看了看,然後來到車後,打開車門,看見擔架上躺着一位老者,旁邊坐着一位醫生和護士。
“這位病人情況危急,要送大醫院救治,請趕快放行。”高子睿高聲地用日語告訴哨兵。
哨兵點點頭,又看見胡勉之的鼻子裡插着氧氣管,胸口在不停地起伏着,知道病人病情嚴重,便趕緊將車門關上,吩咐前面的哨兵將欄杆擡起,立即放行。
秦守義見欄杆擡了起來,心裡一陣狂喜,立即用力踩着油門,救護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高子睿和沈芝筠二人緊緊相擁,他們終於衝破了重重封鎖,朝着上海的方向長驅直入。
小野和竹內回到盛景酒店後不久,木村將酒店老闆帶到了小野面前,剛纔因爲胡勉之的事情耽擱了,否則小野早就想要好好地審審這個滑頭的酒店老闆了。
這個倒黴的酒店老闆拉着一張苦瓜臉,抖抖索索地站在小野面前。
自從日本人上山之後,就看中了他的酒店,把這酒店當作是臨時指揮所,將酒店裡的客人全部都給趕走了,生意也做不成了,損失不小,而且一日三餐還得好酒好菜伺候着這些日本兵,問題是日本兵一個子兒也不給,盡白吃白喝了,後面酒坊裡的特釀酒也被洗劫一空。日本兵把他和其他的酒店夥計都被趕到一間客房裡,八個人住一塊兒,擁擠不堪。酒店老闆恨的是牙癢癢,連做夢都在怒罵這些日本兵是殺千刀的,可真正面對這些日本兵時,卻是心驚肉跳,身子像是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小野望着渾身顫抖的酒店老闆,開始問話了:“你叫什麼?”
“小的名叫盧顯貴。”酒店老闆低着頭,輕聲地回答道。
“盧先生,麻煩你過來看一下,認不認識這兩個人?”
小野說完,將盧顯貴帶到了隔壁的一間房間裡,裡面躺着松田弘樹和山崎修一這兩具屍體。
小野將屍體上的白布掀開,盧顯貴一看,嚇得目瞪口呆。